第49章 反擊（5）
“江若暖，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你的錢和房子我都沒有插手，這不是擺明了給你後路？你還不知足？”
顧以曉叉著腰，盡力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可是，這裏才是我的家啊……姐姐……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你們不能就這樣趕我走……”
江若暖說著說著順著門框滑落，跪在了顧以曉麵前。
“現在你覺得自己可憐了？難道你幫外人偷顧家東西的時候我們就不可憐了？難道你給爸爸下毒的時候爸爸就不可憐了？難道你讓我在精神病院裏活活燒死，我就不可憐了嗎？！”
顧以曉近乎歇斯底裏地吼出後半段話，上一世的苦楚一直憋在心裏，無人可以傾聽她的訴說，她這一吼是吼出了這隻盤踞在她內心的巨石。
可這一世的江若暖當然聽不懂，她被吼得一臉茫然，呆呆地看著顧以曉因為情緒激動而顫抖的雙唇。
“什麽？”她弱弱地問出一句。
“算了。”顧以曉一擺手，揉了揉眼角，說，“你趕緊走，張媽脾氣好你別為難她，否則就不是張媽來替你收拾，而是門口那兩個保鏢來了。”
顧以曉放完話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需要洗個熱水澡平靜一下。
溫熱的水均勻地撒在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在氤氳的霧氣中，顧以曉透過霧蒙蒙的玻璃，似乎看到了上一世眼前最後的畫麵，熊熊的火舌席卷了她和陸臨川，淋在身體上的熱水變成了閃亮的火星，觸到皮膚的一瞬間發出刺刺啦啦的烤肉聲，一瞬間，疼痛如巨浪一般將她卷進死亡的海底。
再次醒來，她安全地躺在自己的被窩裏，清晨的陽光和煦地扶過她的鼻梁。
她伸出手扶額，長舒一口氣，剛才的痛苦隻是噩夢。
她洗了把臉，走出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去確認江若暖的房間空了沒有。
顧以曉走到那間房前，一推門，裏麵隻有光禿禿的床板家具。
顧以曉沒有想象中的雀躍，隻是長長地舒了口氣，靜靜關上房門。
早餐，顧氏父女倆相對無言，兩人都覺得，在這種時候多說一句話都會引申出無數種意義，還不如不說。
“南瓜糊來咯！”張媽端著一個小砂鍋熱情洋溢地打破了幾乎結冰的氣氛。
“謝謝張媽，我最喜歡這個了。”顧以曉蟲張媽笑了笑，舀了勺南瓜糊到自己碗裏，正要放下勺，頓了頓，又問顧與海：“爸，你要嗎？”
“哦，好。”顧與海幹笑一聲，點點頭。
兩人又沉默了半晌，終於，顧與海開口了。
“曉曉，爸爸……爸爸向你道歉，沒有保護好你。”
顧以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顧與海鬢角的白發一晚上又長出了不少。
“爸……”顧以曉寬慰地笑笑，搖搖頭。
突然一個想法跳進腦中，顧以曉正眼問道：“爸，我想問你個事。”
顧與海點點頭示意她問。
“你在公司也還掌著權，在家也都是您做主，江若暖搞了這麽久小動作，您就一點沒發現嗎？”
這一問就讓顧與海沉默了半晌，過了好久，他才抬起頭，緩緩從頭說起。
“唉，我怎麽不知道呢，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第一次察覺的人，是劉媽。”
“你知道她給我下毒的事吧？”顧與海問。
顧以曉點點頭。
“我啊，心髒本來就不好，她剛給我下毒那幾天我很快就察覺到身體不對勁了，就去體檢，結果查出來身體裏有德莫林殘留。”
“一點點排查可能攝入的地方，我很快就查到了劉媽，可好巧不巧，我去找劉媽的時候恰好撞見了江若暖和劉媽躲在儲物架說話，江若暖的企圖被我聽得一清二楚。”
“什麽？”顧以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什麽都知道？
“對，我什麽都知道，可是，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兒，我始終是欠她的，所以我沒有聲張，隻是不再吃劉媽做的東西，本來想找個機會辭了她，結果你先出手了。”
顧與海苦笑一聲，搖搖頭，接著說：“我以為我可以，不把事情鬧大，隻要她的行動都是在我的監控之下，我就可以不讓她傷害你。”
“可誰知道，她……竟然花錢讓宋帆來害你。”顧與海有些哽咽。
顧以曉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了。
既然上一世，爸爸已經知道了江若暖下毒，為什麽他還是會死？難道江若暖真就這麽神通廣大，縱使顧與海已經有了全麵防備，她也能繞過來下毒害他？
這些隻有上一世的江若暖和顧與海能回答了。
顧以曉呆楞地望著眼前的南瓜粥，驀地釋然了，江若暖已經被趕出顧家，宋帆也進監獄了，她重活一世最大的敵人都被她打敗，這一世或許就真的沒有遺憾了吧。
她想通後，也就笑了，說：“爸，我們不管什麽宋什麽江了，以後咱們家隻有姓顧的！”
顧與海也跟著笑起來，半年來，他親眼見證了女兒的成長，他之前一直覺得顧以曉沒法獨立生活，需要他護著她一輩子，看來是他多慮了。
孩子總是突然間就長大了，變得都有點不認識了，顧與海自嘲地想道，他不能不服老啊，或許，是時候開始著手準備讓顧以曉接管的事了。
半個月後，經董事會一致同意，將顧以曉升職為市場部總監，全權負責公司西南大區的銷售決策。
而Lily也實現了身份的華麗逆轉，從當初名不見經傳的市場部小職員躍升為市場部總監的第一秘書。
上任新崗位的第一天，Lily那雙嘚嘚嘚的高跟鞋快把顧氏的地板踏出洞了。
“顧姐！啦啦啦啦！你看我跳的好看嗎？”Lily跳探戈似的跳進了辦公室，雖然腳下跳個不停，但手還是穩穩地將一杯冰美式放在了顧以曉的辦公桌上。
“穩重！穩重！”顧以曉敲了敲桌板，她發現這Lily越來越沒正形了，“你別在整個部門麵前丟我的臉！”
Lily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是跳著踢踏舞去關上了辦公室門。
“我看你是真的太閑了，過來，我給你安排件要緊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