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頭棒喝
第二章 當頭棒喝
幾分鍾後,顧莫傑親自趕到現場。
他今天雖然應該是來陪女朋友的,但是考慮到萬一有被秦主任或者蔡院長叫去講個話之類的可能性,穿得還是很正式。
費莉蘿在香港時候給他買的那套阿瑪尼,十月份穿厚了點。他便改穿了前陣子逛好萊塢的時候,在羅迪歐大道新買的一套薄風衣,沒牌子。
一個人隨著財富的增長,養移體居移氣,整個氣場都是會變化的。一出現,就震住了不少窮學生和宵小。
“怎麽回事?”顧莫傑低聲問了一句陸文君。
“有幾個來應試的同學,對我們的選拔標準不太認同,而且前麵落選的一些,也被他們煽動起來了。我怕不解釋清楚,對我們公司在同學中間的形象不太好,就叫你來了。”
顧莫傑對這個問題有些嗤之以鼻。
市場經濟,用人單位要用什麽人,難道還有義務跟應聘者解釋麽?換句話說,就算爺真是願意花大錢包美女,關你屁事?
不過,考慮到錢江大學的學子很多還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不太願意跟著不講道理的暴發戶混,加上顧莫傑人都來了,那就稍微問幾句吧。
他走到那個不服得最狠的女生麵前,淡定地說:“這位同學,你好——我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聽說你們對於我們公司的選才標準有質疑?你覺得這是你該管的事情麽?”
那個叫王婧婧的女生顯然腦子都花在死讀書上了,社會閱曆不太行,犯起軸來,那叫一個給臉不要臉。
隻聽王婧婧叫屈道:“你們公司出的筆試題目根本不公平,難易不一,而且裏麵自定義的那些算法都是胡扯,世上根本沒有那種算法。大家說,這不是為了藏貓膩塞關係戶,還能是為了啥?”
顧莫傑扶了一下眼鏡,不以為忤地回答:
“首先。我明確一點,我們公司的選才標準,沒有義務向社會公眾公布。這不是公務員考試,非要向社會證明自己的公平。我們是企業。而且是獨資的。
不過,既然來了,就稍微說兩句——這位同學,這份卷子上自定義的這些算法,你沒見過;好。那麽如果我們今天改考‘深度學習算法’的題目,你就會了麽?”
王婧婧氣場一萎,低聲說道:“那……那也是沒學過的,但是我稍微會一點點,知道些概念。何況我不會,別人比我更不會,不是都一樣要重新學麽。”
顧莫傑手一攤:“那不就結了——我今天出的卷子,就是考大家在拿到一種地球上原先從來沒有過的算法的時候,都從零起步開始學,誰學得最快、最準。我就用誰。你不如別人學得快,有什麽好說的?”
顧莫傑說到這兒,轉身問陸文君:“君君,她剛才用了多少時間,把這幾道算法實現做完的?”
陸文君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半個小時吧,計時是27分鍾。同一組同難度的同學普遍隻用了15分鍾,正確率差不多。”
顧莫傑轉回來:“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王婧婧其實已經無話可說了,但她就是覺得丟不起這個人,所以非要抗辯幾句。她做了四年學霸,這麽用功。考了四年年級前五,最後找工作的時候居然被用人單位當眾以筆試刷了下來,這情何以堪呐?
“我……我隻是做得慢了一點,錯誤率也不比別人高……高多少。為什麽就不能給我機會。我隻是上手稍微慢了一點,但是工作的時候我難道不能靠努力加班彌補麽!你們公司的用人標準,難道是要逼著別人不努力!”
“你還真說對了。我倒不是逼人不努力,隻不過如果我可以招到一個不用加班也把事情做完的好員工,我會優先用他的——因為時代不一樣了。
今天招你們,要你們用深度學習算法的思想去做軟件。為公司創造價值。可是半年之前呢?地球上有深度學習算法嗎?沒有!再過幾年,深度學習算法會被這個世界淘汰嗎?我都不知道!如果一個人不能證明他能夠在已有知識存量一夜作廢的情況下,依然快速學懂新東西,我要他何用?等他加班刻苦學習?對不起,我沒這個耐心。”
顧莫傑說到這兒,已經不是在和王婧婧一個人說了,他提高了嗓門,對著所有還在答題,還在排隊圍觀的學長一並說。
“如果有誰舍不得自己已經在‘知識存量’領域取得的優勢,希望我們初音網絡可以為你們的額外存量加薪水,那麽我隻能說,讓大家失望了。請你們把我當成你的客戶來想一想,客戶隻會為他需要的價值買單,不會為商品本身具有的全部屬性買單。如果不用空調機的‘肉身’,就能實現冬暖夏涼的功能,我們還要空調機幹嘛?
我要的是學習能力,是加速度!是學習地球上目前還不存在的新知識的加速度!很努力,但是智商低的人,我不需要。謝謝,那些想要兜售陶冶情操自嗨屬性的同學,請隔壁左轉,微軟中國等著你們,我的話說完了。”
“冷血的資本家!”人群裏不知道什麽人,隱藏在那裏,低聲啐了一口。
顧莫傑懶得回頭,謙遜了一句:“謝謝,剛才是誰說的?你是在讚美我嗎。”
人群退了兩步,隨後出現了分化。一些人偷偷離開了,然後不久後回到寢室換了套衣服,重新來微軟中國和網易那些地方應聘。微軟中國來現場的HR一開始被顧莫傑的地圖炮弄得臉色很是難看,後來也隻能漸漸忍住。
誰讓微軟中國家大業大,沒法在薪酬上太靈活機動呢。大公司,給一個人調整薪酬,就意味著給一整條係統的人調薪,動不起啊。
“阿傑,你這樣是不是太張揚了?我看好幾個成績很不錯的學長都不屑於過來了。”陸文君有些鬱悶,如是提醒了一句。
顧莫傑按著陸文君的肩膀說:
“君君,我們是資本家。一個優秀的資本家,就要做到:我需要的是一個隻認識3000個字的半文盲為我分揀文件,那我就隻給他開一份隻認識3000個字的半文盲應得的工資。至於他認識了第3001個字,那是他為了陶冶情操在那裏自嗨學習,憑什麽要我買單?我還會拉小提琴呢,如果我給人打工,難道還要讓老板為我會拉小提琴這個才藝漲一百塊工資?
我出三千塊給實習生,做一個全人類都沒有觸及過的領域,當然要挑學習全新知識最快的人了。那些目前存量上的學霸、加速度上的學渣,他們的存量我要來沒用啊!當年亨利福特形容流水線上的工人:我需要的隻是一雙手,為什麽來的卻是一個人?哪天我們對人力資源的把控,也做到神似此言,我們就真成功了。”
陸文君顯然沒有冷血到這種程度,她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覺得有些對不住那些本院的學長,便把招人審核的工作丟給專門的HR,她自己回寢室休息去了。
陸文君覺得,自己的男朋友怎麽越來越陌生了。兩人認識了這麽多年,當初高三以前那個溫柔謙遜、善待弱者的顧莫傑,究竟到哪裏去了?
顧莫傑也有些無趣,他知道不該和女朋友說這些的。或許,該是讓陸文君在事業上稍微鬆一鬆綁,讓她做一個背後的賢內助了?要是陸文君也變成了費莉蘿那樣的事業狂,可不是顧莫傑想要的。
對妻子,和對一個可以上床的知己,兩者要求是不一樣的。
……
顧莫傑索然無味地離去,走了沒幾步,卻被一個人從背後喊住了,聽聲音略微有些耳熟。
“學弟,真有你的。小小年紀,已經學得這麽冷血。”
顧莫傑轉過身,居然是盛偉。他一愣:“你怎麽會在這裏?”
盛偉比大半年前兩人見麵時的樣子,又顯老了一些。隻聽他說:
“我最近損失不小,想隱退了。不過難得閑下來了,十一就回母校看看,玩玩,反正也沒事兒幹。結果就看到你的公司在這裏設攤招人,我有些好奇,躲在遠處觀察了一下,沒想到這都能看到熱鬧。”
“那你電話為什麽停機?郵箱為什麽也退信?”
“為了隱身,不是停了,就是注銷了。今天要不是聽了你的話有些感觸,我還不想見你的,反正我剩下的錢也夠我花銷下半輩子了,當寓公宅死都沒問題啊。”
顧莫傑有些摸不著頭腦,拉著盛偉走向校門口的小飯店,說道:“走,去喝一杯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盛偉隨遇而安,也沒有當初那麽講究就餐環境了。顧莫傑找了一家東北菜,要了個包廂。
不一會兒就上了拉皮、紅腸、拍黃瓜一些快捷的涼菜;還有豬手豬臉豬耳朵、肺片羊凍牛雜碎之類的鹵味,盛偉一聲不吭,每樣菜先吃了幾筷子。隨後兩瓶白酒上桌,一人一瓶開了,一看就是有故事有滄桑的男人的吃法。
喝了個一兩的小門杯,盛偉略帶悲憤地開腔:
“我最近損失了兩百萬隻肉雞。多年攢下來的根基,都特麽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