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了斷窗口期
第三十八章 了斷窗口期
?根據顧莫傑對周紅衣的認知,一般來說,每當初音網絡科技拿出了什麽新的招數的時候,無論是技術上的創新,還是運營策劃方麵的創新;周紅衣都會先消停半個月左右,然後突然拿出一個應對方略來。
如果初音網絡科技這邊,前一步的棋子下的是技術棋,那麽這個進度還有可能拖慢一些,畢竟技術存在一個山寨上的難度,不是想仿就能馬上仿出來的。如果是運營策略上的創新,半個月絕對夠山寨了。
顧莫傑二月下旬的時候公布的初音影音平台、三月初就緊跟著祭出了“開源利益分享計劃”,進一步扭轉初音全平台帳號的注冊進度。
所以,按照顧莫傑對周紅衣慣性的了解,到了三月中旬將盡的時候,周紅衣指不定在哪兒憋壞水呢。
為了對付周紅衣可能的反擊,顧莫傑還預先和手下的策劃人員們一起,製作了幾套應急方案。
可惜,這一次周紅衣似乎爽約了。騎虎公司一直很安靜,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初音網絡利用這段窗口期大肆擴張,卻沒有任何應對措施。連周紅衣都很久沒有露麵了。
顧莫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下旬的時候,他從王凱文那裏得到了一些消息。
按照王凱文的說法,他四五天前就申請了一次再見付同學的機會,卻被警方以有些新證據需要排查、有些手續需要核對為由,拖延了。
刑訴法規定,刑事律師可以隨時見自己的委托人。哪怕委托人是在押的嫌疑犯,羈押機關對於會見請求的審批也不得超過48小時。
不過國朝麽,總有些彈性和例外,有些地方首先會把48小時解讀為兩個工作日,從而刨除掉周末。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程序拖延、說你第一次申請的時候材料缺個啥,讓你回去補好後重新走流程,所以實際上拖一周也是做得到的。
律師們因為需要長久把這碗飯吃下去,哪怕會見被拖了一周。一般也就忍了。
王凱文重新見到付同學的時候,付同學看上去已經沒有任何外傷了。而且王凱文和付同學聊天的時候,全程都被監聽了。
後世《刑事訴訟法》第三十七條明確規定:“辯護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時不被監聽。”
但是,這條法條是2012年修正案上才有的。如今是2005年。所以這一條並不存在。國內的偵查羈押機構監聽刑事律師的會談,是堂而皇之司空見慣的事情。哪怕後世這一法條實打實實施之後,都有一些偏遠地區官本位嚴重的偵查機關打擦邊球:
法律不是隻說了不許“監聽”麽?監聽應該是特指秘密竊聽、錄音吧?不包括派幹警堂而皇之坐在那兒旁聽吧?這般鬧騰了一年多,直到最高法和最高檢聯合出了解釋,明確了“監聽”包括“公然旁聽”。並加了一條“辦案機關不得派員在場”後,這股風頭才刹住。
(其實也沒徹底刹住,因為偵查機關屬於“辦案機關”,而看守所不屬於“辦案機關”,所以某些地區的看守所人員直到2015年,都還以“保障安全”為借口,出現在刑律會見現場,後來又為這個事兒專門出了一個五部委《規定》。總之這是一個持續多年、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博弈。)
盡管有著諸多限製、重重困難,付同學好歹把一些話隱晦地告訴了王凱文。
王凱文出來之後再配合別的資源調查了一番、包括對看守所裏部分親顧派的買通眼線下了點本錢,很快摸清了周老板插手這事兒的一些表現。
……
幾經輾轉。費莉蘿把查到的情況原原本本轉述給了顧莫傑,詢問顧莫傑下一步的打算。
“唉,老周這是自己作死呐。他這人是不是生意做久了,腦子被功利主義糊住了?還真以為世上人人都能買通、人人都怕死的呢?要是換了我,看到亡命之徒,肯定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啊。”
顧莫傑感歎了一句,心中頗有一些滄桑感。
如果世上的事情,都是你占理了,就可以無所畏懼的話,那還要保安公司幹什麽?
保安公司之所以會存在。不就是因為有些人知道自己的命值錢,萬一有些不占理的人就是寧可自己不活了、也要和你兌命的時候,可以不被他們逮住強兌的機會麽?
如果沒有這種需求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保安公司了;隻會有富人被殺之後等著別人殺人償命。
顧莫傑這輩子不敢做的事情不多。不過撩撥亡命徒這種事情,他是真不敢,不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費莉蘿見顧莫傑感慨,在一旁開脫了一句:“估計周紅衣一開始也不敢,是被我們逼急了,想來招狠的。釜底抽薪解決問題。何況我們資助了付同學那麽多錢,以周紅衣的脾氣,肯定會懷疑這裏麵有幕後交易。”
顧莫傑一聽,果然是這個道理,苦笑道:“是啊,法官判案子的時候,都會說‘不是你碰倒的,你為什麽要扶她起來’這種判詞。老周會這麽想,倒是人之常情了。”
費莉蘿一愣:“什麽?有這麽一個案子麽?法官會出這麽奇葩的判詞?我也是學法的好不,怎麽沒聽說過這種案例?”
“沒有麽?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模模糊糊的,應該是記錯了。”
顧莫傑仔細琢磨了一下,好像真沒聽說過這麽一個案子。如此看來,那應該是一個發生於2005年之後的案子了,是他後世帶來的記憶碎片裏麵,有這麽一個片段。因為太具有人性方麵的代表性、太普世,所以重生洗腦的時候洗不幹淨。
費莉蘿不準備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追問道:“咱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就說吧,周紅衣吃癟這事兒,咱是也按下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窮追猛打?把這裏麵的黑幕都翻出來?”
這個問題,顧莫傑不得不深思熟慮一番。
徹底做一把攪屎棍的話,能夠把周紅衣扯到幹預司法或者製造偽證上去麽?估計有機會。
但是,代價肯定不會小。首先這種事情是一碰一身騷的,如果真有有心人到時候想趁著鷸蚌相爭,把雙方都搞臭的話,說不定會拿他資助付同學這件事情說事兒。盡管顧莫傑可以做到在法律上保持自己的清白,可是輿情的走勢可就控製不住了。
網民當中,可是有一大群官府澄清啥,他們都要反著聽的噴子的。顧莫傑不該把自己也扯進去。
他眼下的對手,雖然隻是周紅衣一個,但是將來,他還會有無數更強大的對手。他犯不著在對付任何一個對手的時候用兩敗俱傷的手段,哪怕對方傷得比他更重。
“還是算了吧。真鬧大了,各方都不好看,偵查機關那裏也非得多掉幾個烏紗帽呢。你姑姑的所還要在本市開下去的,沒必要把圈子裏人都得罪了。這事兒我們就當不知道,反正該堵漏的花銷,就讓老周自己去出血好了。”
費莉蘿也覺得這樣處置靠譜一些,答應道:“好,這事兒都聽你的。王師哥還問了,付家的家長那裏,怎麽安排?出了這事兒,估計上頭會想辦法徹底把付做死,我們沒機會的。而且我們這次是真救不了他了,就算事情捅出來,在羈押期間又有新的故意傷害,怎麽看都很不利。至於刑訊,對方拿捏得很好,不會有證據的,勸你還是不要動那個念頭。”
“估計他這麽一個名校大學生,被關上幾十年,也不會有麵子做人了。我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吧。給他父母弄個五套房,一套自住,另外四套,讓他們收一輩子租。這事兒不要操切了,慢慢給,甚至名字都可以用別人的,隻讓他們收租,省得被查到再惹出事端。”
費莉蘿歎息了一聲:“也隻有這樣了。剛則易折,罷了。”
……
費莉蘿離開了,兩天之內就把這事兒處置好了。
另一頭,羈押機關那邊,聽說趙所長和另外幾個幹警也都出了點子事兒,不是開除公職,就是如何查辦。但是完全沒有漏出一絲和該案相關的風聲,而是用別的違紀作為借口處理的。那些人就被這麽處理出了係統。
不過事情也就到此為止打住了,沒有再擴散開來,沒有拖累到更大的大魚。
偵查機關顯然被這次事件嚇得不輕,3月24這天,正式結束偵查,移送市檢起訴了。費雯麗的關係旁敲側擊打聽了下,市檢對這個燙手山芋也是比較急於處理,隻留了半個月光景處理卷宗,按照上麵的意思,四月份就正式開庭,爭取盡快搞定。
盡管顧莫傑是一個冷血的人,但是這次終究是好心辦了壞事,沒什麽可說的。
他失眠了幾天,吃了幾顆安眠藥,才把心中的不安感驅逐出去,把這事兒徹底拋諸腦後,不再想它。
周紅衣起碼在病**躺個把月,然後還要處理一些善後打點方麵的麻煩。有幾個鄉科級和更低級別的公務人員因為幫他而丟了職位,周紅衣肯定也要花錢安撫堵漏。
顧莫傑讓費莉蘿為他估算過,要徹底消除影響,擺平一切,周紅衣的花費也不會低於一千萬。而且起碼再耽誤他兩周精力。
有錢人牽扯到髒事兒裏麵,脫身的代價總是比尋常人高得多。
而顧莫傑更該趁著周紅衣沒法騰出手來的這一個半月,徹底讓自己的全部組合拳發力,決定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