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終結者

第79章 隻看賊吃肉不知賊挨打

第七十九章 隻看賊吃肉不知賊挨打

在日本,一月中下旬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鵝毛大雪,搓綿扯絮一般往下潑。

以銀座的繁華,街道兩側尚且不免微微堆積了起來。至於屋頂,窗欞,自然更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隻有霓虹燈的廣告牌上,因為燈光的逼人熱力,讓雪花無法堆積在上麵,也讓這條街道的明暗反差更加鮮明。

一個一米八幾個子的年輕挺拔男人,戴著墨鏡,在西服外麵裹了一件和人一樣挺拔的阿瑪尼風衣。隻見他從低矮的計程車上很是不便地跨下來,走進了風雪之中日本的計程車後座,在他的身材來看,實在是太逼仄難受了,所以一秒鍾都不願意多呆。

司機收了張一百美元的錢,正準備找零,他卻已經閃了。於是司機隻能望著他的背影,竊喜地說道:“嘿,米國闊佬。”

這年頭,GPS還沒有大規模民用,顧莫傑隻能按照權寶兒給的地址找,拐了幾個門廳,找到電梯,上樓。在電梯裏,好幾個日本妹子剛好和他同梯。雖然因為大墨鏡和風衣的高立領所阻擋,看不清麵容,卻不妨礙他的挺拔偉岸和阿瑪尼的華貴自行溢出。

“卡……卡闊依……”、“呆斯基……迪斯內……”

顧莫傑走出電梯的時候,分明聽到幾個《長《風《文《學,w¢◆≌et壓抑銷魂的低呼聲從電梯門縫裏傳出。

這是一間安靜的酒吧,沒有重金屬音樂,也沒有舞池,甚至沒有DJ。同樣,因為酒吧的半開放屬性,這裏不可能安排包廂,卻盡可能使用屏風,在遠離吧台的桌位之間,給客人隔出了有限的私密感。

這麽安靜的環境,顧莫傑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向那張桌走了過去。

一個30多歲的日本女人起身作勢要攔,但當她回頭向同樣戴墨鏡的寶兒望去時,看到寶兒在微微點頭,她才恭敬地對顧莫傑微微鞠躬,放他過去。

“那個是我在日本的經紀人助理,希望你理解。”寶兒解釋了一句,旋即看清了顧莫傑的裝扮,覺得眼前頗感一亮。她在中國那兩個月,從來沒見過顧莫傑穿西服,隻見到過他穿IT人的那種休閑風,“怎麽,今天來見我,反而穿得這麽正?而且你好像身邊連個妹子都沒帶。費姐呢?你不是一遇到商務談判都帶上她,好給你紅袖添香的麽。”

“我這次去見的不是圈裏人王永慶比我爺爺都老了,穿正式一點,顯得尊重些,不也很正常麽。至於費姐麽……有些商務談判的細節,很難給你解釋。”

HTC和VIA的掌門王雪紅、陳文奇夫婦,實際上是王雪紅這個女強人在掌舵,“駙馬爺”陳文奇則形同“入贅”。顧莫傑還沒傻到去見一個女強人前輩談合作時,帶著和自己不清不楚沒名分的女人去招搖,那樣豈不是給對方下眼藥麽?萬一對方是個女權注意者呢?是個直女癌呢?

這些道理,很難一句話說清楚,也不方便說。於是顧莫傑隻能很隱晦委婉地表述了一番,寶兒竟然也聽懂了。

“好吧,不管歐巴是為什麽穿這樣,我隻想說,很帥很精神呢電話裏我也沒問你口味,就隨便給你點了。特奎拉日出能喝吧?大冬天的,喝熱烈一點也好。”寶兒說著,溫柔地把一杯由亮橙至血紅色的酒推到顧莫傑的麵前。

兩人說的都是中文,遠處的那幾個日本人是聽不懂的。在日本人耳朵裏,韓語和漢語很難分別。

“我有啥不能喝的。”顧莫傑接過酒,先微微晃一晃,然後深深抿了一口,壓低聲音自嘲地說,“我覺得我真是瘋了:我有日本簽證,可是我的保鏢沒有!然後我居然就一個人臨時出關、搭計程車進城赴約了!要是我在東京被刺殺了,你可要負責。”

“那有什麽大不了的,你要是今天真死了,我給你償命。”寶兒顯然喝得有些亢奮,說話不喜歡再經過大腦。

“說什麽呢……我開玩笑的。”

“我也開玩笑的。”

顧莫傑有些尷尬,便硬著心腸分析:“其實,我是深思熟慮過了,在東京停留完全是臨時起意,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預測。所以隻要你這邊不出岔子,就完全不會有危險。”

“切,人家還以為歐巴肯為人家冒那麽一點點險呢,原來還是算計來算計去的,沒勁。”寶兒沾著杯子裏的清水,在桌麵上有意無意地畫了幾個圈圈,“你說,每天都活得那麽理智,一切都在算計之中,真的有意思麽。”

“走到這一步,我是不可能再回頭的。”顧莫傑說著,自己都覺得有些高處不勝寒的別扭。

這句話是這麽說的麽?還是把周潔倫的《四麵楚歌》裏的歌詞給抄串兒了?

“好吧,不管怎麽說,先遲到地祝福你一下:幹了這杯,生日快樂。”

兩人碰了杯,一口悶。

“其實我現在已經比以前自由多了我是說比幾年前。”寶兒眼神有些迷離,說話恍恍惚惚,“歐巴怎麽不問我為什麽?”

“為什麽?”顧莫傑喝得還不夠多,需要妹子的提醒,才懂得捧哏。然後他想了想,又用他自以為補救、實則補刀的語氣說了句:“對不起,我以為你會自己往下說的。”

寶兒苦笑了一下,討要出來的追問,最不值錢了。她似乎被酒精勾起了遼遠的回憶。

“從我出道,到《雙十年華》出來之前,那五六年裏,我走的一直是元氣乙女風。緋聞也好,甚至隻是和男生一起拉個手喝個酒也好,對於藝人的乙女形象都是非常巨大的殺傷。粉絲會覺得你不再純情,讓你人氣大減。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經紀公司就會定下一大堆條條框框,約束你的行為。

我實在受不了,何況我覺得自己年紀也差不多了,一個妹子不可能一直走清新懵懂的乙女風,走到20歲的。所以在創作《雙十年華》這張專輯裏的每一首歌時,我都傾注了前所未有的創意和心血。我期待一次成功的轉型,讓粉絲能夠接受一個知性禦姐風的寶兒。目前來看,這一切還挺成功的。公司也接受了這個成果所以我今天才有資格坐在這裏和你喝酒,你知道麽?你知道我有多累,爭取一個和男生喝酒的機會,都要花那麽大的努力。”

顧莫傑有些手足無措:“我不配,不過你確實應該為了你自己的人生努力。”

寶兒:“別臭美了!你以為這是我在對你表白?瞎想!我隻是在告訴你,我為了我自己人生的自由,有多努力,有多拚。我要一個單獨和男生喝酒的自由,但是我並不在乎是不是和你喝。你隻是恰好撞到了我第一次約男生喝酒這個契機罷了。”

“那就最好。我實話和你說,我上過三個女生,前兩個我問心無愧,我也會一輩子對她們好。但是第三個,我一開始以為自己不會內疚……唉,反正我是一個渣男,你知道就好。”顧莫傑有些羞愧,說著說著決定打住這個話題。他不想扯自己的醜事,隻是打打預防針止損。

“我覺得你很拚,也很有想法,很有創造力,和我是一類人,有很多話可以談,有很多事情可以相互為鑒。所以我很珍惜和你的友情,希望可以做一輩子朋友。”

寶兒:“我知道,所以我也是這麽想的。企業家裏,能夠理解藝術家的辛苦的人,不多,你是一個異數。不過同樣的,藝術家裏麵,能夠理解企業家辛苦的人,也不多,我也算一個異數在大多數藝術家和企業家之間相互觀察而言,似乎都覺得自己才是累死累活拚事業的人,而對方隻是躺在那兒數錢的人。觸類旁通的通才太少了,世上的傲慢與偏見,多半來自於此。”

顧莫傑啞然失笑:“這是正常的。在中國,有一句俚語,叫做‘隻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可見哪怕是做賊,錢是隨手偷來的,那也是有風險的。世上除了貪官,哪有真躺著不付出就能賺大錢的人?隻不過人受限於專業眼界,隻會看得懂自己的辛苦,自己的工作有多少難以掌握的細節,而看不懂別人的辛苦罷了。所以我們在網上,往往可以看見今天醫生跳出來說自己最辛苦,明天教師跳出來說自己最辛苦,層出不窮。

至於別人的風光,本來也不是非看不可。但是誰讓我們活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互聯網廣告撲麵而來呢。那些土豪顯擺的新聞,哪怕你想不看到,QQ都會給你彈個窗,刺激你一下畢竟,讓窮人看到富人是怎麽奢侈的,正是這個時代富人繼續購買奢侈品的最大源動力,否則這個社會的消費鏈就維持不下去了。所以大多數人都隻知自己苦、隻見別人爽,越來越暴戾了。”

“歐巴說得好有道理呢!我原先隻是隱隱約約這麽覺得,一直用這種想法為自己減壓,但是始終總結不出個說法。聽你這麽一說,一下子人生都開朗了些。”

寶兒回著味兒,越咀嚼越覺得顧莫傑說得字字珠璣,隨即,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誒?可是按照你的說法,富人有錢之後,不是應該通過裝逼顯擺來獲得‘社會尊重感’,讓他們覺得賺錢賺得值麽?你那麽有錢,為什麽我從來沒見你顯擺過呢?”

顧莫傑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很正常的好吧,有逼就裝那叫暴發戶。裝逼這種事兒,也是有鄙視鏈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讓鯊魚直接吃蝦填肚子,鯊魚還不耐煩呢。我也不是絕對不裝逼如果你可以安排一個加強連的億萬富翁,排隊坐在我麵前等我裝,我保證馬上裝給他們看。”

“噗嗤哇哢哢……太逗了……咳咳……”寶兒不小心被逗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一不下心甚至“哇”地一口噴出半杯酒來。

真浪費,一口起碼噴掉了一千塊,軟妹幣。

顧莫傑溫柔地掏出手巾,給寶兒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殘酒。又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那位……誒,我不懂日語,你喝口水,能說話了麽?你自己說吧,讓助理小姐送你去洗手間收拾收拾。”顧莫傑本想直接喊經紀人助理過來收拾殘局,猝然發現自己不懂日語,隻好先讓寶兒順順氣,自己說。

“我沒事,不是嘔吐,隻是一口氣嗆著了。”寶兒擰著不依,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表示喝多了喝到吐,肯定會被經助理架回住處的。

顧莫傑卻不明白這些,他一咬牙,往邊上走了幾步,趁著沒人看見的角度,摁了一下眼鏡腿,讓初音娘幫他翻譯了一句語音,他牢記在心,走到經紀人小姐麵前念了出來。

“你會日語?剛才你是騙我的?”

“我沒想騙你,我隻想為你好。”

“我就知道,在中國的時候,我就聽婉清妹妹說過,你這個人連自己的女人都要騙。明明會那麽多種樂器,但是別人不逼你你就從來不表演。你這個人,還有多少秘密?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