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的詛咒

千萬不要去死亡詩社4

宋姍姍的故事(1) 我找了死亡詩社

(雪萊的詛咒0)

這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兩層小洋樓,掩藏在枯黃的茅草後麵,周圍鋪陳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墳堆()。

亂墳崗!

盡管已是早春,這裏非但見不到“草色青青柳色新”的早春景象,相反在枯黃衰敗的茅草和雜亂無章的墳堆的反襯下,這裏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不過,這倒與神秘的死亡詩社有了幾分貼切的地方。

亂墳崗,死亡詩社就在亂墳崗。沒錯,這裏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我牽著楊暘的手走向這棟小洋樓,我明顯地感覺到楊暘的手在顫抖。我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地握了握楊暘的小手,然後繼續往前走。

小樓的門因為經久失修,已顯出枯腐的痕跡,似乎一推就會碎成一堆木渣,將時間的滄桑感體現得淋漓盡致。那扇門雖然緊閉著,卻並未上鎖。輕輕一推便開了。

在這扇門向我敞開的一瞬間,我的心跳徒地加速了,我聽到我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我,我的生命就要與死亡詩社緊緊地捆綁在一起了。一個叫宋姍姍的女詩人即將在死亡詩社的某種文化的陶冶下浮出水麵!無數首極富感染力和生命力的詩歌即將在我的筆下誕生,然後流傳千古……

站在那扇枯腐的門前,一條光明的文學之路在我的眼前延伸開來,我聽到了我的詩迷們拍案叫絕的讚歎聲。這是一種多麽令人陶醉而沁人心脾的聲音呀。

是楊暘的聲音把我從幻想中拉到了現實中來。

“這是這是什麽詩社,這簡直就是一個——鬼屋!我們還是回去好了。”她有些膽怯地說。

我沒有理會她的話,千辛萬苦才找到這裏來,怎麽能說走就走。

我看著這棟破敗的小樓,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曾經名噪一時的死亡詩社。據說許多著名的當代詩人都曾是詩社的成員(這正是死亡詩社吸引我的地方),詩社常常采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方法讓詩人們親身體會死亡的感覺,在生與死的臨界點頓悟奧妙,感悟詩歌的真諦。在這座城市的許多高校裏,死亡詩社以其前所未有的神秘性為大學生們津津樂道,同時,它的社址也成了許多像我一樣的詩歌愛好者所追尋的對象()。

(“可是,死亡詩社名副其實地意味著一場死亡,在我和楊暘跨進死亡詩社門檻的那一瞬間,一場災難便已經如影隨形地伴隨著我們了,隻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現在,在這家咖啡廳裏,宋姍姍對我這樣說,她的眼裏充滿了恐懼。“屋子裏光線暗淡”,她繼續說她的故事——)

屋子裏光線暗淡,散發出一股濃濃的令人作嘔的腐臭,地板很幹淨,廳堂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家具器物,一道半圓形的木板台階通往二樓。這樣的場景讓我忽然想到了斯蒂芬?金小說《撒冷鎮》中的馬斯頓屋,那是一間住著吸血鬼的屋子。

“請問,這裏有人嗎?”我大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屋子裏死一般的沉寂。

楊暘扯了扯我的衣服,指了指旁邊的一件物什,那是一個路標,上麵一個大大的箭頭指向二樓。

“楊暘,他們肯定就在上邊了,上去吧!”我興奮地說()。

楊暘向後退了一步,“不,我在下麵等你,你上去好了。”語氣裏暴露出她的忐忑不安,這是個膽小的女孩。

(“他們是誰?”我喝了口咖啡,問姍姍。“他們就是死亡詩社裏的人啊!”姍姍說。“你們是怎麽找到那個地方的?”“我和楊暘都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電子郵件,郵件裏說‘你知道死亡詩社在哪裏嗎?想要加入死亡詩社嗎’,並且附帶了一首詩,當時我以為是死亡詩社要招人了,所以按照那首詩的提示找到了亂墳崗。”姍姍說道。)

我踏上那道半圓形的台階,梯子便“吱吱”地叫了起來,看上去就像要垮掉的樣子。我小心翼翼地向上走著,心裏擔心這架梯子會忽然倒塌。楊暘在下麵看著我,說:“小心點,梯子不安全。”

終於走完了這道樓梯,我回頭向楊暘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二樓裏依舊靜悄悄地沒有人影,前麵有一扇木門,依然是緊閉著但沒有上鎖,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門麵上有著斑斑駁駁的痕跡。我又想到了馬斯頓屋——當我推開門的一瞬間,會不會從裏麵衝出一個吸血鬼來咬我的脖子?《撒冷鎮》的故事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輕輕推了推門,木門應聲而開。

這還是一間小屋,布置得很特別,在昏黃的光線裏,我看到小屋三麵的牆上掛滿了宗教畫,對麵掛著一塊黑色的幕布,看不到後麵是什麽()。

“有人嗎?”我又大聲問了一句,依然沒有人回答我,難道這地方沒有人住嗎?

沒有人回答,我便打量起那些宗教畫來,這是一些色彩濃重的木板油畫和畫布油畫,每幅畫的下麵還有文字注解。這些畫大多源於名家之手,有迪克?色茨的《下十字架》,科西莫?圖拉的《聖殤圖》,雅克斯?貝隆斯的《哀悼基督》,還有……我一幅幅地往下看,《聖降》、《悲泣的聖母》、《卸下聖體》、《悲傷的男人》……這時我發現這些畫有著同一個主題,那就是:耶穌之死!

我環視一遍所有的圖畫,不錯,都是耶穌受難圖!隻是各位畫家描繪的場景和角度不同罷了。盡管這些畫的場景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每幅畫裏都明顯地勾勒出了耶穌右肋的那個傷口以及從傷口裏流出來的血跡。

這時,一幅奇怪的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幅畫看上去有些怪異。

那是法國畫家雅克斯?貝隆斯的《哀悼基督》。雅克斯?貝隆斯將事件背景置於夜色中,人物表情凝重,聖母處於畫的正中,左邊是被刺的耶穌,一個聖徒高舉這蠟燭照亮了耶穌的傷口,於是整幅畫的亮點便轉移到了被蠟燭照亮的傷口上。文字注解介紹這幅畫說:“居於畫布右側的那個男人與耶穌無關,他是此畫的讚助者,這幅狹長的油畫,其邊界就是‘聖墓’的邊界,因此備受推崇,被放在祭壇中,受到人們的敬畏。”

敬畏?

我的大腦裏靈光般地閃過這兩個字,“敬”是應該的,可是何來“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