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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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T H E A N O(3)

沃森覺得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他強行攔截了導師滔滔不絕來勢洶湧的語言洪流,他把話筒拿離耳廓,對著話筒說道:“傑克遜先生,這是‘西雅娜猜想’嗎?所有的數學家都是一群善於猜想的動物,歌德巴赫猜想,龐家來猜想,費馬大定理也是一種猜想,相比於這些猜想,先生的‘西雅娜猜想’顯然有些像無稽之談,我寧願相信1+1=3也不願意相信‘西雅娜猜想’,太不可思議了。”

“有一天,你會相信的,孩子!晚安!”導師說完這句話,怏怏地掛斷電話,沃森的話讓導師覺得很不愉快。

現在,導師已經魂歸天外,再想起這件事,沃森倍感歉意和內疚,覺得自己有太多太多的時候對不起導師,好在導師總是包容他,忍耐他。數學家都是苛刻的,他還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數學家像導師一樣和藹可親,寬容豁達。想到此,沃森頓覺無限惆悵起來。

“並非√2,而一切已經結束,誰來聽我訴說。”

“笛卡爾的苦衷,費馬的城府,希帕蘇斯的厄運。”

沃森覺得自己早就應該想到西雅納才對,導師臨死前的話已經給了他許多提示,可是他竟然到今天才找出西雅娜的名字,而到今天為止,導師已經死了快一個月了。如果導師再天有靈,會不會責怪於他呢?

沃森深深地自責起來,他覺得在現實世界,他像嬰兒一樣幼稚可笑。這讓他想到另一位數學家卡佩爾的話:

“所有的數學家生活在兩個世界裏,一個是由完美的理想形式構成的晶瑩剔透的世界,一座冰宮。但他們還生活在普通世界裏,事物因其發展或轉瞬即逝,或模糊不清,數學家們穿梭於這兩個世界,在透明的世界裏,他們是成人;在現實的世界裏,他們則成了嬰兒。”

沃森感覺自己無疑就是現實生活中的嬰兒,他本該早就破解了導師遺言的“弦外之音”的。

他轉過頭去看遠處燈火闌珊的世界,在燈光和夜霧的掩映下,山城之夜顯得更加豔麗和嫵媚,沃森的困惑也逐漸湧了起來,如果說他是為了追尋導師的死因而發現了西雅娜的秘密,那麽導師又是為何而破解了這個秘密的呢?西雅娜果真依舊存活於世?導師所說的“以她特有的方式活著”,這“特有的方式”又是什麽?笛卡爾和費馬是否已經知道了這特有的方式?

沃森隨口吟誦出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這首詩,他感覺到詩裏的每一個句子都是笛卡爾親口對西雅娜的傾訴:

“至高的形而上

在世間的拐彎處

你的影子無處不在

穿越過世紀的塵埃

因為一種思想

你的光芒一路照耀

在人類精神的花園

你是一片常青的葉子

來自哲學的囈語

誰的聲音如梭

在每一個交叉的路口

智者如是說”

想必那“至高的形而上”正是這位法國大哲學家對神秘的西雅娜的稱呼吧。“形而上”,即超越形體的存在物,超越形體而存在,那隻有——幽靈了!

——這就是西雅娜存活於世的“特有方式”?

沃森很快否認了自己的這種想法,覺得自己的思維又回到了嬰兒時期。

窗外夜空茫茫,美麗而淒迷。或許,看似平淡無奇的世界正是由無數的謎組合而成的,在每一個波瀾不驚的角落裏,也許都隱藏著一個能讓世人震驚的秘密。

而生活本身就充滿了無數的謎,也隻有這樣人們對生活才會充滿幻想和期待。

沃森打開筆記本電腦,他要把他的種種發現告訴他的那位中國朋友,當郵件被發送出去之後,鬧鍾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現在已經是午夜。

午夜,是幽靈開始猖獗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