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中元祭祖
中元節,俗稱鬼節、七月半,佛教中亦稱其為“盂蘭盆節”。
按照習俗,正月十五日的上元佳節,乃慶元宵;而七月十五日的中元節,則是祭祀先人的日子;到了十月十五日的下元節,乃是紀念賢人的日子。
作為僅次於元宵的節慶,中元節曆來為世人所重視。
不過對於老百姓來說,七月半這一天用鬼節來稱呼最為妥帖,因為這一天,鬼門大開,孤魂野鬼紛紛來到陽間,大家需要燃燭點燈,喂飽這些鬼魂,以避免他們傷害到凡人。
而對於皇家和貴族世家的上層人士來說,並不懼怕所謂的鬼門大開,因為他們會花費巨資,請來寺院的僧眾,於祖宗祠堂誦經超度,所以雅稱這一天為中元節。
另外還有一個說法,因為七月十五乃是小秋的到來,盛夏過去,秋涼開始,老百姓認為祖先也會在此時返家探望子孫,故需祭祖。
......
按照慣例,祭拜的儀式一般需在傍晚日升月落之際舉行,所以這一天,浣花山的避暑行宮內,從帝後開始,到後宮妃嬪,再到伴駕的皇親國戚以及隨行官員,都空著肚子,晚膳也不敢用,隻簡單用些糕點果腹,便換上禮服正裝,紛紛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山頂的平台。
此刻,赤紅的夕陽正欲沉不沉,拚命釋放著最後一絲光芒,反而耀眼明亮,將天際渲染地金芒漫漫。
而莫瑾言和南華傾也按時到來了,立在山頂的平台處,腳下則是一汪人工挖掘的碧波淺池,反射著赤紅的霞光,更顯絕美秀色。
兩人都身著禮服,南華傾一襲紫袍玉帶,猶若天人降臨,顯得豐神俊朗。莫瑾言則一襲水紅色的裙衫,上麵繡著半開的木槿花枝,卻是純潔如玉的白色,與水紅底兒交相輝映,顯得既端莊,又不是少女的活潑,更有一絲難掩的秀麗嬌美之態流露而出。
看到這對璧人出現,眾人的目光都禁不住落在了他們身上,感歎這樣般配的人,應該隻出現在畫兒裏才對,怎麽就從畫中走出來了呢?
很快,當帝後從專用的山道自浣花莊而來時,大家的注意力終於都轉移在了東方尋和南婉容的身上。
作為皇帝和皇後,兩人一金黃,一大紅,並立在人群的最前方,即便年紀不是最輕,容貌不是最美,卻是最顯眼,最高貴的。
莫瑾言和南華傾對望一眼,知道帝後出現,他們也即將分開了。
肅立在宗廟大門前,隨著皇帝和皇後的到來,此刻,天際那即將被所吞沒的夕陽緩緩沉下,而兩人身後,蔓延而上的階梯頂端,則是由皇家修建的山祠宗廟,其上,一輪明月冉冉升起,取代了太陽的位置。
看似簡單的宗廟,裏麵供奉著東方家曆代祖先的複刻牌位。雖不是在皇家祠堂供奉的真正牌位,卻也差不了多少了,彌漫著陣陣肅穆之氣,更有絲絲陰氣從內飄然而出,顯得鬼氣森森。
宗祠是不允許女子進入的,但南婉容身為皇後,雖然不能陪同皇帝進入宗廟上香,卻必須在大門外磕頭,禱告,然後燒紙錢和衣服給先祖。
另外,完成祭祀之後,還要和皇帝一起來到平台連接源頭池水的石階上,親手放下河燈。
獨自走上石階,來到宗廟前,東方尋緩緩跪下,接過禮官點上的三隻蠟燭,然後對著廟中牌位,朗聲道:“煌煌我祖,萬世垂功;開先立極,澤被寰瀛。播穀藝桑,肇啟畜牧農耕;製禮作樂,創立製度文明。足曆海岱,親政以建偉業;心勞崆峒,愛民而效聖能。舟車指南,八荒交通;州土市朝,宇內綏寧。撫度四方,萬國和融。奠基華夏,百族盛興。唯力是奉,唯德是行。懿德仁勳,世代相頌。”
而其餘陪同人員,從後妃開始,再來是皇親國戚,最後是隨行官員,按照品級等階一一垂首站立,聽從禮官的示意,在皇帝念誦完祭詞之後,該磕頭的時候磕頭,該起身的時候起身,連大氣也不敢喘,跟別提說話了。
身為女眷,莫瑾言的位置在皇後站立的一側。
雖然無法靠近南婉容,但莫瑾言的前方卻正好在沈蘊淩,因為自己的身份乃是一品侯夫人,雖然不及貴妃尊貴,卻能和一眾低階妃嬪平起平坐。
而南華傾更不用說了,皇帝祭拜先祖之後,從階梯順而歸位,他身邊乃是煜王,而煜王之下,則是他這個景寧侯和另外兩個侯爵。
南華傾和莫瑾言的情況一樣,正好就在東方煜的身後站立。
來之前,兩人就商量好了,雖然不能就近保護南婉容,但南華傾和莫瑾言他們一個可以看住東方煜,一個可以盯著沈蘊淩,哪怕對方有極細微的動作,也能早發現,然後去製止,以避免南婉容受到傷害。
比起南華傾,莫瑾言這邊的壓力應該更大。兩人猜測過,就算要動手,也很可能是沈蘊淩親自動手。因為她需要一個理由讓腹中胎兒順理成章地滑掉,而與此同時,若能拉了南婉容下水,不但不會有人懷疑她,還會連帶著同情她失去胎兒,可算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但南華傾同樣不能馬虎大意,因為眾目睽睽之下,除非是東方煜給沈蘊淩製造什麽便利條件,否則,和其他人一樣,沈蘊淩同樣也無法近的了南婉容的身,因為帝後一直都並肩在一起。
所以,同樣的隨行祭祖,莫瑾言也好,南華傾也好,和眾人的心情都有些不一樣,不但如箭在弦,還得密切注意沈蘊淩和東方煜的動向,顯得略有些緊張。
特別是瑾言,她正好立在沈蘊淩的背後,隻能看到沈蘊淩從頭到尾都依照禮官的指示,該跪拜跪拜,一舉一動都沒有絲毫的異常,卻讓盯梢的自己越來越緊張。
抬眼,看到夕陽已經完全西沉,一團銀盤似的滿月掛在了天際,雖然白晝與黑夜就此交替,因為有足夠的燈燭點燃,山頂之上卻還是一片明亮。
瑾言知道,就算那兩人要動手,肯定也會趁夜色最濃之時,不會選擇在現在。
“太液澄波鏡麵平,無邊佳景此宵生。滿湖星鬥涵秋冷,萬朵金蓮徹夜明。逐浪驚鷗光影眩,隨風貼葦往來輕。泛舟何用燒銀燭,上下花房映月榮。”
正當莫瑾言正尋思著沈蘊淩合適會有“動作”的時候,南婉容朝眾人微微一笑,念出了一首古人所作《觀荷燈》的詩句來,然後繼續道:“皇上帶領大家祭祖,本宮便起個頭,沉下第一盞蓮花燈於滄浪湖的源頭吧。”
莫瑾言一聽,頓時臉色一變,下意識地看向了立在對麵的南華傾。
南華傾也在看莫瑾言,神色同樣警惕而緊張。
南婉容並不知道南華傾和莫瑾言的擔心,接過陳娟遞來的蓮花燈,瓣瓣蓮花由絹紗織成,由濃及淡,染了極為豔麗的胭脂紅顏料,然後由一層透明的蠟沁潤,以防水。而花心則是用細細的麻繩搓成,已經點燃,火苗微微跳動著,仿佛迫不及待要沉入水中。
蓮步輕移,南婉容手捧花燈,款款來到了河邊,姣若滿月似的臉龐被燈火映照地神采旖旎:“本宮祝願,大邑百姓豐衣足食,安樂康泰。”
說著,陳娟便扶了南婉容,帶著她,十分小心地一步一步從階梯下到了與池水平行出,然後親手將蓮花燈放在水麵。
“皇後娘娘放了首燈,那妾身也不能落後。”
說話間,沈蘊淩已經上前,手裏托著憐兒遞上的河燈,嬌笑著走到了階梯邊,似乎在等南婉容先上來,她在下去。
南婉容淡然一笑,並不怎麽理會沈蘊淩,但莫瑾言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沈蘊淩,仿佛她哪怕有半分異動,自己都會撲上去阻止她似的。
而這時,南華傾也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的東方煜身上,見他笑著看向一種後宮妃嬪排隊放河燈,並無什麽異樣。
此刻,南婉容已經從階梯而上,仰頭一看,見沈蘊淩向自己行了一禮,便道:“沈貴妃,這一盞河燈求的是什麽,也給大家說說呀。”
“燃河燈、濟孤魂。”
沈蘊淩略欠了欠身,雖然沒有行禮,但也不失禮數:“臣妾家中,姊妹眾多,卻有一個,在年華正盛時突然香消玉殞......臣妾沒有慈濟天下的胸懷,也隻能靠著這一盞河燈來濟一濟這山中孤魂罷了。”
這樣的語氣,加上沈蘊淩本身就容貌嬌俏,我見猶憐,看的皇帝都覺得心頭一酸,張口道:“沈貴妃,你若這一盞燈不沉,朕準你繼續放河燈,放到沉下一盞為止,可好?”
“皇上!”
沈蘊淩嬌嬌一笑,麵色感激,嘴上卻拒絕道:“雖然河燈要沉了才算是願望成真,但是卻並非人為,而是天定,哪裏能強求的來呢。臣妾隻希望老天爺可以聽到臣妾的禱告罷了。”
說著,沈蘊淩站直了身子,笑著上前一步,已經靠得南婉容極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