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決不放棄
隨著腹痛的緩解,也讓莫瑾言的頭腦越來越清醒。
對醫理稍有涉獵,所以之前沈畫在為自己下針時,對中脘穴、水分穴、氣海穴、關元穴的相關解釋都並不覺得陌生。特別是沈畫施針完成之後,再次為自己摸脈,竟形容脈相是“沉緩凝滯幹澀不通”和“如行雲流水依次跳來”......而這兩種脈相,前者乃是滑胎之兆,後者卻是確認夫人有孕的“滑脈”,都有個“滑”字,卻代表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意義,是根本不可能同時出現在自己身上的!
緊閉雙目,瑾言努力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答案,那就是或許自己才剛剛滑胎,脈相尚未穩定才對,不然,怎麽可能出現如此矛盾的脈相呢?
對於瑾言來說,此時此刻,自己寧願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也不敢存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希望。因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自己腹痛如絞,雖然沒有流太多的血,但畢竟已經見紅了。而且算起來,腹中胎兒還不到一個月大,昨夜又落了水,受了寒涼,是絕無可能保住它的......這樣一想,瑾言的心上仿佛壓著一塊巨石,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盡全身力氣。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又仿佛千萬根利刺,刺入了自己的身體,雖然下腹的疼痛已經被沈畫止住,但心中的痛楚,卻怎麽也無法抹平。
在這樣心痛無法抑製的情形之下,瑾言的腦海裏,甚至生出了一絲對南華傾的埋怨。
怨他身為自己的夫君,為什麽沒有好好保護自己,好好保護自己腹中的孩兒呢?
但剛一冒出這樣的想法,瑾言就渾身一顫,猛地一睜開了雙眼,一口濁氣吐出來,像是後怕似得,額上也出了一層豆大的冷汗。
不!
若是因為別人做的孽,而讓自己的生活陷入不複之境地,那一切有什麽意義呢?
事情的發生,南華傾同樣痛苦無比,若是自己再怪責與他,豈不是火上澆油嗎!
這不怪南華傾,不怪他,不怪......
腦子反複念著“不怪他”這三個字,莫瑾言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強行抽走了似得,再一次閉上眼,隻覺得太累了,哪怕睡不著,也沒有勁兒再睜開眼去麵對了。
......
看著瑾言痛苦,沈畫表情也難掩沉重。
行醫多年,自己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無法確認的情況,還是在這樣緊要的關頭,而對象,還是自己所在乎,所關心的人。
這種毫無頭緒的感覺,令沈畫覺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心慌!
可想而知,連自己都覺得棘手,作為當事人的莫瑾言,承受著這樣的心情的起伏,哪怕是痛苦,也無法一痛到底然後可以慢慢恢複。反而要忐忑地等待最終的結果,這過程,對於她來說又有多麽的艱難呢?
收起銀針,沈畫站起身來,知道自己最好什麽也不說,默默地將銀針放回要想,有取了藥箱內的紙筆,將就屋內圓桌上的茶水,潤了已經凝結的筆墨,反複思量後,卻是寫下了一副安胎的藥方。
黃芩、白術、當歸、白芍、川穹、續斷......
沈畫將藥方仔細看了看,又斟酌著每一樣藥的用量,幾乎都減了一半,這才吹幹墨跡,將其折好,妥帖地放入了胸口的兜裏。
雖然暫時用不上這個方子,但不知為何,沈畫將方子貼近心口的位置放著,仿佛才能安心似得,更有種說不清楚的預感,覺得這個方子肯定會派上用場!
......
恰好在這個時候,南華傾一陣風似得又回來了,一同而來的,還有被南華傾幾乎是用“拎”著一起帶來的藥童。
藥童的步子自然沒有自己傾快,所以根本等不及,南華傾一手夾住他,一手提了藥罐和藥包,雖然沒有施展輕功,卻也比普通人的速度快多了,累得藥童一路連氣都穿不上,雙腳幾乎是拖著來的,更別提雨勢這樣大,就算手裏捏了把油紙傘,也幾乎全身都濕透了!
將藥童直接“丟”去了廚房,讓他立刻開始生火熬藥,南華傾則深吸了口氣,來到寢屋的門前,也沒有敲門,直接悄然地推門而入。
心中急切地想要看瑾言的情況如何,南華傾顧不得自己身上的衣袍已經半濕,可剛一踏進屋子,就被沈畫攔住了。
“噓——”
沈畫看到南華傾躡手躡腳的進來,渾身濕噠噠地樣子,隻對著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外麵,意思是讓他出去說話。
看了一下躺在**的莫瑾言,她仿佛是睡著了,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但像是平靜了許多,這才心下一穩,先行退出了屋子,在外麵等沈畫出來。
沈畫緊跟著也出來了,輕輕將屋門拉過來掩住,看著外麵雨勢已經漸漸小了,這才走到了南華傾的旁邊。
依靠在回廊立柱上的南華傾神情有些遊離不定,略顯僵硬的神色中,更有一絲憤怒之意若隱若現,隻是仿佛時機不對他才尚未並未發作而已。
沈畫看在眼裏,知道自己和莫瑾言之前的猜測都沒有錯,以南華傾“睚眥必報”的性格,此刻心裏肯定在想著怎麽報仇,如何找沈家討回這一筆痛失孩兒的血債!
感覺到沈畫來到了身邊,南華傾將心底的憤怒收起來,忙道:“瑾言怎樣了?她......果真是小產了嗎?”
“事情,還沒有到無可轉寰的地步。”沈畫看著南華傾,並不想隱瞞他,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他,自己之前總是想不明白的地方,像是突然就通了。
“沈畫,你的意思,瑾言的孩子還有可能?”
連話都無法說完整,實在是因為南華傾和莫瑾言一樣,怕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所以隻睜大眼,期待著沈畫可以說出來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現在,我還不能確定。”
沈畫搖搖頭,也有些緊張,以自己的性格,在沒有確診之前,他是不會下結論了,所以反問道:“你仔細想想,你們南家,除了你姐姐懷有......”將聲音壓小,怕被人聽了去,沈畫才繼續道:“你姐姐懷有雙胎之外,你家族之中其他人呢?你父輩,爺爺輩,甚至太爺爺那一輩裏,可曾有過雙胎出現或者誕生?”
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了,聽得沈畫這樣說,南華傾臉上的神色又驚又喜,隱約明白了沈畫的意思,而腦子裏也開始仔細回憶家族之中是否有過雙胎的長輩......
“上一輩......對!好像是曾祖母,她當年曾經生過一對女兒,我記得父親小時候還開玩笑,說總是認錯她們倆,還說,她們出嫁了,也要嫁一對長得一摸一樣的夫君才好!”
說著,南華傾已經忍不住了,雙手將沈畫的手臂牢牢攥住:“沈畫,莫非......莫非瑾言她懷的是......”
“那就對了。”
沈畫也長舒了口氣,點頭,確認了南華傾並未說出來的話:“夫人有孕才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從脈相很難確認。她雖然見紅了,的確也滑胎了,但很有可能因為是懷的雙胎!所以,另一個胎兒,或許還有可能保下來!”
“果真?”
南華傾此刻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喜來形容了,完全就是欣喜若狂。
那種陷入絕境之後突然看到一絲溫暖光明的感覺,就像是死了又活過來!
壓下心中的狂喜,南華傾看著沈畫,眼神透著一抹難言的慶幸和小心翼翼:“你不要騙我,剛剛你還說瑾言肯定是小產了,讓我振作。你可知道,顯在哪怕你給我一點點微笑的希望,我也會當成救命的繩索,牢牢拽住的。可一旦這微若的希望僅僅隻是希望罷了,事實並非如此的話......那我將很難再去承受一次痛失孩兒的打擊啊!”
沈畫當然不敢那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相反,一旦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他會更加慎重和認真:“稍後陳姑姑回來,我會指點她幫瑾言查看清楚。那時候,有了她從旁相助,我就確認。但現在,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有超過七成的把握,你和瑾言,還有希望為人父母!”
緊繃的情緒突然釋放,南華傾的眼眶甚至都已經濕潤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沈畫,就像看著救命的恩人,一手就將他給抱住了。
沈畫被南華傾給牢牢抱住,沒辦法掙脫,隻得反手拍著他的後背,正好小聲得道:“侯爺,這樣萬中無一的機會,看似猶如神跡,但一個不小心,夫人還是會保不住另一個胎兒的。所以,你也要冷靜,並做好一切的心裏準備。”
“我知道,我知道!”
南華傾終於放開了沈畫,重重拍著他的肩頭,“哪怕隻有一絲的機會,我也不會放棄,瑾言更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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