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第69章 驚人真相

第69章 驚人真相

月色朦朧的屋內,喁喁細語仿佛在應和窗外沙沙枝葉的輕響一般,婉轉輕淺。

坐在床沿上的兩道身影,一個寬肩蜂腰,盤著腿長臂搭在膝頭,微垂著頭仔細聆聽;一個嬌小玲瓏,抱膝仰著盈潤的俏臉,時而輕笑時而比劃著柔聲訴說。

說完官裏村和變賣生意的事,楊彩芽話音微頓,故作得意的挑眉,“如今村東的啞巴,還有白叔一家,在村裏可是響當當的人物!你到時候回去,要不要跟我們好好學學?這變賣家產也是門學問!”

頭頂就傳來愉悅的沉沉低笑聲。

曹卓鳳眼微彎,眸中閃爍著點點晨星般的光芒,語氣幾近胃歎,“彩芽,我娘總誇你伶俐能幹,不過……”

話沒說完,就傾身靠近,長臂剛搭上楊彩芽肩頭,就被扯住了袖口。

楊彩芽撅起嘴,學著大郎孩子氣的模樣,素手晃著曹卓袖口,“不過什麽?你不知道,你走後大郎跟著我們讀書,還是按著你以前安排的內容,練武也一天不落。他總念叨著想你,時不時就要拿出你寄給他的小玩意出來‘睹物思人’一番。這次進京不能多逗留,又見不著你,他走的時候不知多掛念你。你這師父可真不稱職。”

“我也想他。等我去江南找他,我一定補償他。”曹卓看著楊彩芽這副撒嬌的模樣,心中歡喜得不行,也不掙脫被扯住的袖子,隻展開長指輕撫著楊彩芽的肩頸,笑著接口道,“不過我娘和你想到一起去了。我家後院的練武場又大又寬,我娘就想著賣給村裏,給村裏做個曬糧食的打場地。彩芽,我娘本來就喜歡你,你們的想法又總是這麽默契,將來一定能處得極好。”

幾個意思?

這傻孩子,這就開始說道起婆媳關係了?

楊彩芽臉色微紅,掩飾般的輕哼了一聲,曹卓卻傾身又靠近幾分,語氣雀躍歡愉,“媳婦兒,我要親你。”

楊彩芽聞言心口猛跳,不知該躲還是該迎,頭頂覆上陰影時,卻聽見屋外傳來開門的輕響,緊接著是一陣輕輕腳步聲。

楊彩芽唬得抬腳就踹上曹卓的胸口,急忙頂開曹卓高大的身軀。

曹卓順手握住楊彩芽的裸足,下意識的摩挲輕揉,低聲笑道,“別怕。應該是翠花起夜,往院子裏去了。媳婦兒,你害怕的樣子真好玩。”

喲,習武的五感清明,能聽聲辨位了不起啊!

楊彩芽翻了個白眼,腳下使勁,幹脆紮實的踩了曹卓一腳。

曹卓隻覺得心情無比飛揚,鬆手撐在楊彩芽身側,快速啄了一下,便退開下床,轉瞬就移到窗邊貼著牆站好,微翹的眼角得意的揚起。

聽到另一頭再次傳來關門聲,才不舍的告辭,“媳婦兒,再不走守約哥哥的人該擔心了,被我娘發現也不好解釋。你安心辦事,等著我去找你。”

楊彩芽被偷襲成功,又惱又羞的單手捂著嘴,含糊的嗯了一聲,嫌棄似的揮了揮手。

等曹卓依依不舍的翻窗翻牆離開後,楊彩芽一頭紮進被子裏,捂著被子笑得甜蜜窩心。

次日飯桌上,吳氏卻是笑得古怪,“二夫人倒是派了個會燒菜的婆子,這才幾天就把氣色吃得這麽好?”接著低聲提醒道,“彩芽,你那個塗了臉色蠟黃的粉可得多抹點,今天要拜祠堂,別讓人看出破綻來。”

呃,氣色差別有這麽明顯麽——果然愛情才是女人最好的補品。

楊彩芽做賊心虛的點頭,出門前挖了一駝粉膏就往臉上招呼。

今天她們直接被帶進了楊府後院,餘媽媽迎上來,皺眉打量著“病色”隻比前幾天好一點的楊彩芽,喊來丫環交待道,“去二夫人那裏請示一聲,待會兒包些滋補的藥材讓七小姐帶回去補身子。”

吳氏翠花麵上感激,心中暗笑。

楊彩芽害怕被嫌棄似的垂下頭,暗自撇撇嘴:不就怕她賣相不好,被單三老爺那個老色鬼嫌棄麽。二夫人要真關心她,怎麽拜祠堂這麽大件事,連個臉都不露?這人確實夠二的,要做場麵,好歹也做個全套啊。

餘媽媽滿意的看著唯唯諾諾的三人,指著吳氏和翠花道,“祠堂不許女人進去。我帶著七小姐在祠堂外磕頭跪拜,你們就等在院門這兒吧。”

吳氏和翠花止住腳步,遠遠看見祠堂內,小廝抱著四姨娘的牌位放到最下層桌角,這才縮回腦袋相視一笑——無論如何,被趕出府的四姨娘總算落葉歸根,回歸到她應占的一席位置上。

小廝站在祠堂門檻上,居高臨下的捧著族譜,翻到楊府二房那頁,指出新添進二夫人名下的“楊氏七娘”四個字,也不管楊彩芽看沒看清,唰的一下蓋上收好,衝餘媽媽招呼一聲,就冷著臉守在祠堂門口。

餘媽媽便讓人在院內放跪墊。

楊彩芽收起畏縮的模樣,看著角落的牌位,鄭重彎身拜了下去。

餘媽媽見狀垂下眼,翹起嘴角:知道惦記生母就好。孝字壓頭,也不怕將來二夫人這個名正言順的嫡母治不住她。

楊彩芽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額頭抵在跪墊上偷著歇氣:果然是鬼話連篇,拜祠堂也不過走個過場騙她們“歸順”罷了。

她那個便宜親爹呢?那個比她早半個時辰出生的嫡出六哥呢?祠堂不能進女人,這兩位難道不是男人?

二房這一家子的處事做派果然夠二的!

楊彩芽想到這裏直起身來,眼眶似激動得隱隱泛淚,心中卻是激憤:姨娘,您生前最盼的落葉歸根實現了。隻是要我學您不計舊怨,認命歸宗是不可能的。以德報怨這四個字和我無緣,您地下有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您曾盼著楊七娘嫁良婿享後福的事,我一定會實現!到那個時候,我會再祭拜您,讓您安息,到時就不是在這楊府,而是我們的楊家。

見楊彩芽又重重拜了下去,餘媽媽不耐煩的吊起眼角,正要開口“請”人起來,院內穿堂風過,春日暖風帶著舒適的溫度吹拂進院內,帶著內外眾人的衣角裙擺翻飛。

祠堂內傳出啪嗒一聲脆響。

餘媽媽抬袖擋風,剛轉頭看過去,就聽小廝抖著聲音低喊,“是,是四姨娘的牌位倒了!”

餘媽媽眼角一跳,艱難的咽口水:不,不會是四姨娘顯靈吧?這麽邪乎?

楊彩芽似乎沒聽見響動和說話聲,伏在跪墊上姿勢不變。

交疊搭在額頭下的雙手卻猛地握拳收緊,嬌弱的身軀似乎被突然刮起的大風吹得輕輕顫抖,額角卻沁出一層層細密的冷汗。

即便她不可思議的穿越而來,她也依舊不迷信,不信鬼神。

但此刻腦中閃現的畫麵卻叫她無法不心神震動,堅定的信仰如亂石崩塌,瞬間卷進紛亂畫麵中,被碾成碎末。

猩紅的畫麵如走馬燈似的一幕幕閃現——帶著血腥味的沉悶房間,嬰兒接連響起的啼哭聲,昏闕的四姨娘,抱著翠花被攔在院外的吳氏,夜幕下餘媽媽鬼祟的身影,懷裏嬰兒的甜睡模樣……

竟是這樣!

原來竟是這樣!

怪不得二夫人那樣狠毒的心思,隻是把她們趕出府,沒有趕盡殺絕!

怪不得放任她們在官裏村別院不聞不問,隻派個府外的人看著,連另派人打探她們的消息都沒有!

怪不得二夫人要隔著屏風見她!

怪不得二夫人要利用拿捏她,卻沒有做得太絕!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楊彩芽強忍著大腦被混亂畫麵衝擊得脹痛的不適,抬起頭來望向祠堂內,落在掉落牌位的目光中,滿是無法掩飾的震驚。

餘媽媽看得眼皮直跳,示意丫環把人扶起來,衝著小廝厲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麽!青天白日還能鬧鬼不成!一陣風也能嚇破你的狗膽,快把牌位撿起來放好!看把七小姐嚇的!”

小廝反應過來,撿起牌位放回原位,念了聲佛忙退到門外。

楊彩芽就著丫環的手臂站穩,強壓下心中震撼和憤恨,衝餘媽媽感激而虛弱的一笑,一副真被嚇到的模樣。

到底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牌位倒了而已,反應就這麽大!

餘媽媽不屑一笑,對楊彩芽的蔑視蓋過心中剛升起的短暫不安,擺擺手讓丫環送人出去。

身後傳來窸窣腳步聲,吳氏忙打斷和守門婆子的閑話,帶著翠花轉身相迎,見楊彩芽麵色有些發白,滿臉薄汗,不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關心道,“小姐可是身體不適?這幾天緊著繡嫁妝,可別是又累病了?”

楊彩芽聞言心知吳氏二人誤會了,隻順水推舟的點頭。

餘媽媽心中冷哼,笑道,“七小姐如今可是戶部尚書府的嫡出小姐,這嫁妝裏的繡品總不能讓針線房代勞。還是吳媽媽和翠花多幫襯著,親手做出來才體麵。”

這事她們本也沒抱太大希望,反正東西也用不上,不過做著打發時間罷了。

吳氏和翠花似心有不甘的應聲。

餘媽媽得意的挑眉,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這是官裏村那處別院的鑰匙,白叔交給二夫人,二夫人便讓我交還到你們手上。添進七小姐的嫁妝裏,你們要是懶得打理,要賣要租都隨意吧。”

吳氏喜上眉梢的接過鑰匙,連聲道謝,餘媽媽懶怠多耽擱,讓丫環把人送出二門,便轉身去找二夫人回話。

回別院的馬車上,楊彩芽閉眼靠在車壁上,消化著剛才腦中閃現的畫麵,暗暗發誓——不論是四姨娘還是楊七娘顯靈,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她就要變本加厲懲治二夫人。楊七娘憑白受的苦,定要二夫人十倍奉還!

吳氏也正想著剛才從守門婆子那裏聽到的消息,車內一時無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