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第194章 解惑(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解惑(上)

曹卓的態度出乎意料的恭謹。

但麵對的是京城來的讀書人——還是個老者,眾人不疑有他。

見曹卓見過禮後,和幾位長輩略作寒暄,便帶著大郎坐到一起,溫聲問起大郎的功課,眼角都沒有再往餘先生身上掃一下,餘然緊繃的小臉倏然一鬆,仰頭瞥了自家先生一眼。

餘先生似乎接納了曹卓的說法,依舊頂著張青腫如豬頭的臉嗬嗬笑著旁聽。

餘然忽閃了下眼睛,又看了眼神態溫和的曹卓,默默坐到餘先生身邊。

少年的小動作盡數落在有心留意的楊彩芽眼中。

楊彩芽眨了眨眼——餘然到底年紀小,修為不如餘先生。

難道曹卓那一聲“餘大人”並非認錯人?

餘先生來自京城,言行舉止看著智商偏高情商偏低,但也難掩通身氣度。

能尊稱一聲“大人”,必是京官無疑,隻是京官也分三六九等,到底這“大人”大到什麽程度?

可惜吳氏雖然混過京城,但要她說些京城大戶的內宅八卦還可能,要跟她探聽官場上的事怕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再看眾人毫無異樣的神色,顯然是沒將曹卓“認錯人”的事放在心上,楊彩芽思量間,不由更加汗顏——她居然讓個京官老大人做鄉下學堂的老師,這算殺雞用牛刀,還是不知者無畏?

看餘先生的模樣顯然不願攤開身份來說,何況餘然一臉戒備緊張

她這個偽陰謀論,再看餘先生主仆二人,不由小心肝微顫。

她隻想請個學霸型的老文人常駐家中,並不想弄個來曆詭異的老大人在家裏啊。

真是福禍相依,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楊彩芽正暗暗甩汗,就覺得身上落著道時有時無的視線,偏頭看過去,卻是和自己並列而坐的曹卓。

曹卓嘴角掛著溫和的笑,邊聽著大郎說著學院裏的大小事情,邊暗暗衝楊彩芽使了眼色。

透著疲色的鳳眸中閃動著安撫之意,還有一絲鄭重。

是看出自己心中所想,所以要她稍安勿躁?

這是變相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測,楊彩芽心頭微動,露出個了然的淺笑,幾不可見的微微頷首。

曹卓嘴角笑意更深,垂眸看著大郎,專心聽他說話。

因今天是中秋節,這段日子家中又接連幾件好事,加上餘先生主仆歸來,湊齊了曹、楊兩家所有人口,正正應了“中秋團圓”的意思,到得日落炊煙升起,曹家大院裏比之前過節更熱鬧了幾分。

古時中秋節不單取合家團圓的寓意,還要祭拜月神,以求秋收豐登,秋耕順遂,祈求保佑下半年的豐收。

兩家人多,便將祭拜月神的香案設在了曹家天井內。

天井正中的大香案上,擺著月餅、西瓜、蘋果、紅棗、李子、等祭品。

中秋節秋暮夕月的習俗中,月餅和西瓜是必不可少的。柳氏和權氏特製了兩塊臉盆大小的巨型月餅,西瓜仔細切成蓮花狀。白叔將月亮神像對著月亮的方向擺好,點燃紅燭,領著兩家人依次拜祭月亮。

依照習俗,未及笄的翠花、楊彩芽和玉娘,以及未成年的大郎和餘然都外套了一件成人衣裳,墜在眾人後頭跟著焚香拜月,喃喃默念著各自心願。

等拜完月神,曹家當家主母權氏,楊家當家主母吳氏各把菜刀,將兩塊巨型月餅切成人頭份,先放在香案上,隻等用過晚飯吃茶時再分給眾人。

祭品分送回各家廳內,撤下香案擺上兩張大圓桌,過節晚宴正式開始。

幾個小的脫去外罩的成人衣裳,大郎當先就擠到曹卓身邊,顛顛的就要替自家師父斟起酒來,見曹卓偏頭看過來才小手一頓,拎著酒壺調轉方向,先給餘先生滿上,才依照輩分給眾人倒酒。

這還是因為有餘先生主仆這對貴客在,否則小家夥保準就要霸著曹卓的膝頭不挪位置。

眾人早將師徒二人的“眉來眼去”看在眼中,見大郎小臉有些赫然,倒一杯酒就說一句討巧的吉利話,一副替自己偏心師父的舉動補救遮掩的模樣,忍不住暗暗憋笑

曹卓含笑看著大郎殷情的模樣,等他坐下來,抬手似鼓勵似安撫的揉了揉小家夥的毛腦袋。

大郎笑得大眼睛成了一條縫。

餘先生暗暗觀察曹卓,老眼也眯成了一條縫,心中不免嘀咕——他細細回想了大半天,隻更加確定曹卓不可能也不應該見過自己。被曹卓叫**份一事,實在是怪哉。

想到這裏,餘先生等白叔敬過酒開了席,便瞅了個空對曹卓說道,“聽聞守約近來因著流民一事,忙得顧不上回家。不知你什麽時候能得空?方才聽你問大郎的功課,倒是功底不錯,見識不差,老夫一路南下遊曆,已經許久沒和年輕後生談學問,不如有空我們兩坐下喝一杯,好好聊聊?”

剛才他在楊家乍見餘大人,實在是又疑惑又意外,才會不經思量就脫口叫破。

雖然讓他用話圓過去了,但說到底是他魯莽——各人有各人的際遇緣由,既然餘大人有意隱瞞身份,他又何必追根究底。

他本想放下此事,隻拿餘大人但尋常長輩來往。

這樣聽來,他對餘大人的現狀好奇,看來餘大人對他也有些好奇。

曹卓心念微轉,麵上卻不動聲色,仿佛餘先生真是看得起他的學問,想和他交流切磋,“晚輩不敢。等下次休沐,一定帶上好酒請餘先生喝一杯。”

這位後生倒也是個妙人,餘先生嗬嗬的笑,點點頭不再多說。

餘然在一旁靜靜聽著,似有些不解自家先生對曹卓的態度,卻十分乖覺的離座,和大郎一起擔當起倒酒的任務,在男眷、女眷兩桌來回張羅。

酒菜過半,年紀最小的玉娘還沒犯困,全程歪著青腫嘴角哼哼唧唧喝酒的餘先生先一頭醉倒了。

看著栽倒在桌麵上,撐在桌上的手中還捏著半杯酒的餘先生,楊彩芽望了望天——餘先生酒量一如既往的淺,這位情商酒量都堪憂的老書呆子,真是混過京官的老大人麽?

玉娘隻覺得餘先生醉倒的姿勢,跟家裏旺財來福鑽狗洞的樣子一般無二,拍著肥嫩的小手咯咯笑起來。

餘然有些訕訕然,紅著小臉想戳醒自家先生,眾人忍不住笑起來。

權氏便笑道,“先把餘先生送回去歇息吧,他那份兒月餅給他留著。待會兒吃過月餅,我們娘幾個在家裏說說話,白叔和阿卓帶幾個小的到外頭玩去。”

其實青山鎮的中秋節比七夕、中元節還熱鬧,晚上有燒鬥香、樹中秋、點塔燈、放天燈、舞火龍可以看。

不過是因為餘先生主仆有傷在身,不好去街上跟人擠,兩家人才沒進鎮。

大郎一聽這話,忙推著白叔去安置餘先生,拉著餘然道,“我跟李二叔家和李三叔家的那幾個孩子約好了,待會兒一起去青山河放天燈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介紹村裏玩的好的給你認識。”

自己還是個孩子,就把李家的小孫子喊成了孩子,眾人不禁一陣大笑打趣。

餘然卻是臉色大亮,他許久都沒有同齡玩伴做耍,聞言強忍著興奮猛點頭。

等安置好餘先生和玉娘,眾人分吃了月餅,坐著喝過一盞茶,白叔便拿出做好的天燈分給幾個孩子,和曹卓一起帶著幾個小輩出門。

村內各家各戶的牆內傳出一陣陣說笑聲,村裏孩童東跑西竄,青山河上空已經飄著不少隨風飄升的天燈。

大郎匯合了李家一眾小跟班,拉著餘然就往青山河跑。

李廣餘輕輕扯了下李廣年的衣擺,衝曹卓幾個說了句“我去看著幾個小的,河邊人多別擠著了”,就虛攬著白叔一道跟了上去。

翠花在後頭跺腳,喊著讓大郎小心些看顧好餘然,就見大郎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算是回答,正無奈間就覺得身邊一亮。

李廣年將一盞包了薄薄木條的天燈遞給翠花,垂著眼道,“我給家裏侄子們做的,這是多出來的一盞,加了木條飛的比尋常天燈要穩要高,你要是不嫌棄,就,就送你。”

楊彩芽聽得暗笑,強忍著才沒打趣李廣年話中漏洞——這麽巧多出了一盞,怎麽自家人不給要給翠花?

翠花卻是沒有深想,見天燈比旁的精巧,立時笑起來,“多謝廣年哥!我們別落後了,去河邊搶個好位置!”

說著就拽著李廣年的袖口小跑起來。

翠花對著熟人,不分男女都有些大大咧咧,李廣年暗中觀察早知她個性,之前也沒少被她拽著拉著,隻是此刻見她臉上真心實意的歡喜,不由心頭發熱,一衝動就轉手反拽了翠花的袖口。

見翠花毫無所覺,李廣年微微失望。

看著越跑越遠,一個興高采烈一個腳步躑躅的兩個身影,楊彩芽有些哭笑不得——廣年哥已經算是木納的了,沒想到翠花更是個遲鈍的!

她這頭正憂心李廣年情路坎坷,頭頂就傳來一道沉沉低語,“媳婦兒,剛才拜月神你許了什麽願?”

這話好耳熟,似乎七夕時也被問過。楊彩芽偏頭去看曹卓,見他麵帶酒暈,一雙鳳眸卻比平時還要亮上幾分,不由微微一笑,“比起我許了什麽願,你是不是應該先給我解惑?”話中有話,曹卓眉梢微挑,勾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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