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第279章 同心結

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次日天色還未大亮,綿綿春雨已經淅淅瀝瀝飄了起來。

滿目喜紅的雅源閣早早就有了動靜,白茶撐著傘上了正房台階,抖去一身水汽才撩起簾子,彎身進了一樓西麵的茶水房。

許二媳婦正拎起燒好的銅壺,轉頭見白茶進來,往她身後看了一眼,隨口問道,“紅茶呢?”

白茶目光微閃,麵上卻是笑著道,“去小廚房催熱水了。”

話音才落下,門簾又是一動,紅茶探身進來,順著白茶的話茬請示許二媳婦,“已經交待了小廚房的粗使婆子,一會兒就能抬過來。是不是該上去,請老爺夫人起來了?”

許二媳婦找出茶葉罐子,正舀著新茶,聞言看了眼時辰,別有深意的笑道,“時辰還早。上麵還沒拉繩子,你急什麽?”

話音仍帶著喜色,刻意壓低幾分,似乎生怕吵醒了樓上一對新人。

白茶聞言麵色微紅,紅茶卻似頂著青黑的眼圈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走到門邊,偏著頭看著係在門框上的鈴鐺,似乎生怕錯過響動。

許二媳婦看清紅茶的模樣,不由一愣,隨即又笑起來,心情大好的打趣道,“知道你們兩個服侍的盡心,但夫人既然不愛人近身服侍,你們就聽夫人的吩咐就是了。別這麽一副緊緊張張,生怕做錯事的樣子。我看著啊,我們姑爺可是把夫人疼到了骨子裏。”

這話是當紅茶一夜沒睡好,生怕聽漏了樓上召喚,才弄出了一對黑眼圈。

白茶聽著低下頭沒作聲,頓了頓上前幫許二媳婦準備茶水。

門邊紅茶隻胡亂笑著應了幾聲,依舊牢牢盯著粗麻繩上一動不動的鈴鐺。

而二樓東裏間裏,因春雨而略顯陰沉的晨光透進新房內,混合著清冽的雨水氣息,隻微微衝淡了滿室殘留的麝腥味道。

未開窗扇的屋內,除了尚未消弭的情/欲氣味,土炕前散落的紅袍同心結,床腳丟成一團的墊被,四散一地的堅果,無不展示著昨晚“戰況”的激烈。

黑漆木**幔帳落了一半出來,層層疊疊的紗帳落在床前腳踏上,四隻七零八落的鞋半遮半掩,透過幔帳縫隙,隻能瞧見微微鼓起的喜被一角。

楊彩芽埋在鴛/鴦戲/水枕頭裏臉透著異常的紅暈,秀眉忽然微微蹙起來,動了動腦袋嘟囔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她做了一個淩亂的夢。

夢裏似乎都是官裏村的舊事故人,兜兜轉轉夢境已經模糊不清,最後隻剩玉娘清晰的嬌嫩小臉。

玉娘像往常無數次那樣,咯咯脆笑著跑進她的房裏,艱難的爬上床要喊她起來,兩人笑鬧起來,玉娘就爬到她身上拱著她起身。

楊彩芽要在夢裏笑出聲,卻發覺“玉娘”的重量就跟小山似的,伸手就去推,夢囈就帶出嗔怪來,“玉娘好重呀,快起開……”

耳邊響起的卻不是玉娘的脆笑聲,低沉的笑聲讓楊彩芽一下反應過來——她已經出嫁了,玉娘又怎麽會像還在家時那樣,跑到**來鬧她?

睜開眼,就看見曹卓慵懶的笑臉,壓在她身上的大半個身子卻是沒動,長指刮著她的鼻子,低笑道,“玉娘在楊府。媳婦兒睡糊塗了?還是……昨晚太累了?嗯?”

嗯你個大頭鬼!

也不知道是誰一邊哄她“一會兒就好”、“很快就好”,一邊不管不顧的,拉著她行了兩次周公之禮!

楊彩芽臉上未消退的紅暈更重,卻推不動曹卓,隻得丟了個大白眼過去,嘟囔道,“你起開!什麽時辰了?娘那邊……”

成婚次日還要行認親禮,雖說不用趕著什麽吉時,但太晚過去總是不好。

楊彩芽掙紮著就要起來,才發現蓋的亂七八糟的喜被下還片履未著,登時又鬧了個大紅臉,又好氣又好笑的在被子下蹬曹卓,“你快起來,趕緊穿衣服叫人進來收拾收拾。別讓娘等急了。”

“還早。再說……”曹卓這才翻下身來,長腿往床角一勾,抓著一團紅色物什在楊彩芽跟前晃,“這衣服……還怎麽穿?”

昨晚曹卓難得的急躁“粗暴”,手中揉成一團的衣物早已皺得不成樣子,月白褻褲慘遭毒手,已經破爛不堪。

楊彩芽怔怔瞪著那一坨酸菜似的布團,腦中不期然撞進昨晚旖旎的畫麵,以及曹卓在她耳邊的低喃細語,臉上的紅暈就蔓延到脖頸上,紅得能滴出血來。

“媳婦兒。”曹卓看得眼神又暗了下去,湊近楊彩芽耳邊,“時辰還早,要不我們再……”

隨著這句暗示意味十足的話,破/瓜之處似乎又隱隱作疼起來,楊彩芽抬手就推開曹卓的臉,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瞠目道,“你,你別再……我還沒好……”

曹卓一愣,眼中暗潮褪盡化作擔憂,作勢就要掀開被子去看,楊彩芽已經搶過他手中衣物,翻出自己的小衣,從衣襟暗袋裏摸出一張已經皺巴巴的紙箋,照著曹卓的側臉就拍上去,“你別折騰了,我,我待會兒泡個熱水澡就好。你把這個給我簽了!”

說著也不管曹卓如何,隨手扯過他脫下的喜服披上,忍著身上不適拐進淨房裏。

曹卓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笑起來,扯下貼在臉上的紙箋一看,頓時錯愕。

上頭隻有簡短一句話——曹卓要是敢納妾,就和離。

寒山寺後梅林許下的諾言,還真被楊彩芽寫成了一份簡單粗暴的不納妾字據。

看這架勢,是一早隨身備好了,準備一成婚就甩給他。

曹卓抽了抽線條美好的薄唇,半是無奈半是好氣的沉聲道,“楊——彩——芽——”

淨房內就傳來楊彩芽清脆的笑聲。

曹卓不自覺揚起嘴角,挑著眉搖搖頭,伸手去拉床頭的掛繩。

須臾屋外就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許二媳婦衝白茶和紅茶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帶著粗使婆子走淨房的外門,把熱水先抬進去——淨房臨著東裏間有扇對外的小門,方便婆子抬水進出,裏頭掛著簾子的小門在室內大床邊上。

裏頭什麽情況還不知道,許二媳婦又是經過事的婦人,自然不會貿貿然帶著一幫人直接進東裏間。

自己通報一聲掀簾進去,果然就是滿室狼藉,曹卓已經鬆鬆係著中衣坐到炕上,正拿著印章往手中紙箋蓋,身上衣物又皺又亂。

聽著淨房傳來的說話聲,間或有楊彩芽略顯低弱的應和聲,許二媳婦臉上笑意更深,也不管曹卓在幹嘛,一路走一路順手推開窗扇通風,徑直走到黑漆大床邊,探身去找白帕。

看著白帕上滴落的痕跡,再看狼藉的床麵,饒是許二媳婦都忍不住紅了臉,偏頭偷偷看了眼高壯的曹卓,心中咂舌——姑爺年歲大,又是這樣的身板,怪不得夫人聲音那樣虛弱,這真是……老夫少妻,幹柴/烈火。

這麽想著,麵上卻不敢露出半點,將喜帕收緊匣子裏拿好,便轉身走到土炕邊,彎身就要去收拾地上散落的一團東西。

曹卓吹了吹手中紙箋,心情似乎十分好,“那些同心結放到炕上就行,待會兒我和夫人自會收拾。”

姑爺能折騰歸能折騰,話裏話外卻是不離夫人二字,連這種小玩意都想著和夫人一起布置。

好事,大好事。

許二媳婦笑得見牙不見眼,高聲應是,將同心結放到炕上,隻將紅袍撿出來順手放到角落。

等許二媳婦將裝著喜帕的匣子交給安享堂來取的媽媽,再上樓時,楊彩芽已經沐浴洗漱完畢,正坐在狀態前梳頭,換了曹卓進淨房梳洗。

白茶和紅茶紅著臉收拾床鋪,房間。

許二媳婦忙上前替楊彩芽梳發髻,目光落在楊彩芽手中的紙箋上,隻來得及看清上頭蓋著的“曹守約印”,眨了眨眼也不敢亂問,隻細細稟報道,“已經把喜帕交給老夫人派來的王媽媽,送去了安享堂。王媽媽說老夫人也才起身,讓夫人和姑爺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過去,不急這一會兒。”

落紅的喜帕給權氏看過,這門親事才算真正圓滿,長史府還要放鞭炮以示親事真正成了。

楊彩芽點點頭,將曹卓納印蓋章的不納妾字據仔細壓到妝匣低層,和許二媳婦閑話,任由她幫著梳妝打扮。

曹卓滿身清爽齊整的回轉時,楊彩芽也已經梳妝完畢,屋內已經收拾清楚,白茶和紅茶將換下的東西拿去浣洗,許二媳婦去樓下飯廳準備早飯。

此刻衣裳完備的單獨相處,楊彩芽反而更有些不自在,倚在炕桌邊沒話找話,“這些同心結怎麽辦?”

說到這個不由又想到王超和馬航的“用心”,俏臉上就帶出促狹的笑。

曹卓不以為杵,反而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看著楊彩芽。

楊彩芽就想到昨晚說完同心結後發生的事,頓時惱羞成怒,抓起個同心結就往曹卓身上丟。

屋內就響起曹卓暢快的大笑聲。

不等楊彩芽再色厲內荏的發作,曹卓便大步走到她身前,彎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沉聲笑道,“好媳婦兒別羞了。我們把這些同心結掛好,就去娘那裏。”

說著大掌一撥,就抓了大半的同心結塞進楊彩芽懷裏。

自己轉身抬頭,挑著屋內能掛的地方,一個個仔細的係到床帳頂上,窗扇邊上。

曹卓不時移動的側影有種慎之又慎的鄭重。

三十四個同心結,王超和馬航祝他們一生一世,永結同心。無論他們暗藏的“用心”是什麽,曹卓卻十分看重這份寓意。楊彩芽抿著嘴微微笑起來,起身跟著曹卓布置起同心結,兩人偶爾相遇的目光中,都透著脈脈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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