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薄衫濕
鴛兒離去後吹滅了房裏的燭火,她透過床幔看著桌上燈籠的影子,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月明星稀,這股熱氣也帶進了夢裏,甚至夢中還是頂炎熱的正午,窈娘手裏握著一把團扇坐在水榭扇風乘涼,池塘裏的粉白荷花皆是含苞待放,欲遮還休甚是喜人。
“怎麽不高興?”沈謙不知何時已在她的身旁坐著,將她摟在了懷裏。夏日的衣衫薄那一霎那的緊貼恍若什麽都沒有隔在其中。
窈娘卻掙脫了他的懷抱往前挪了挪道:“天熱得很。”
見她額頭上的薄汗,沈謙拿出袖中的帕子仔細擦拭:“怎麽出這麽多汗?”
他擦得仔細,滿眼裏都是她的模樣,看得窈娘臉上暈染了一層紅霞。
“今日沒有冰自然熱。”她這話說得多了幾分撒嬌與埋怨。
沈謙聽得她的話並未多說什麽,隻拿著扇子替她打著,清風拂過甚是舒適,她不知不覺就靠在他肩上睡了過去。
窈娘躺在**實在是熱,薄薄的寢衣服也被她扯了大半,打眼望去藕色的小衣遮不住其中呼之欲出的風情。
沈謙自詡不是扭捏的性子,可這兩日總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隻因若在夢裏告訴窈娘沈循要回來的是必然會讓她難受,也會讓她發覺他也能入夢。
他深知按著她的性子,今後不得已定要避著自己……他不願!
窈娘醒來時就見自己的寢衣不知為何落到地上,就連寸縷小衣也是鬆鬆垮垮的掉了大半,屋裏春光乍泄讓她不禁臉紅心顫。
冰窖的管事湯婆子一早就見青鬆來取冰,不敢耽擱忙找讓小廝幫著抬冰盆。
“我眼下可不敢取。”青鬆手背一抬就將小廝止住。
湯婆子不明所以,殷切問道:“小哥還有別的吩咐?”
“我怎麽聽說要勞什麽表小姐畫印你才能放冰?”青鬆冷笑道,他從小就跟著沈謙做事,如今擺著冷臉也有三分唬人。
湯婆子諂媚道:“那是旁人的規矩,三老爺那裏要多少冰有多少冰。”
開玩笑,整個沈府都靠著三老爺這顆大樹,她是瘋了才會讓青鬆去找表小姐畫印。
“三老爺做事向來公允,可不興家中有這樣的事,還請把表小姐請來給我畫印。”青鬆態度堅決,湯婆子這才覺得似乎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忙差了一個小丫鬟去請柳月柔。
柳月柔隻聽是三老爺那邊的管事找她,連早飯也沒來得及用趕緊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地趕去了冰窖。
“不知青鬆小哥找我何事?”柳月柔笑問道。
“勞煩柳小姐跑一趟,還請給小的畫個印,天氣熱三老爺等著用冰。”青鬆話雖說的客氣,可柳月柔卻沒由來發怵。
正好窈娘帶著鴛兒過來,見到柳月柔也說要畫印,倒是給她鬧個大紅臉。
“沈府的規矩一向是天氣熱了就來取冰,隻要不鋪張各院按著每人兩盆的份例領,倒是不必畫印這般麻煩,還請柳小姐知曉。”青鬆淡淡道。
這一番下來倒是將沈謙的模樣學得五成,冷肅嚴苛讓人害怕。
“我這也是剛幫著姨母管事怕出了岔子,這才想到這樣笨的法子,還請小哥莫言介懷。”柳月柔低頭解釋道。
既是幫忙卻改了主人家的規矩,這未免有些刻意顯擺自己能力的意思。
青鬆這才點了頭算是把事情揭過去:“柳小姐謹慎是好事,不過眼下到底是幫著大夫人管事,倒是不能輕易改沈家的規矩,今日之事我會如實稟告三老爺,柳小姐也莫言介懷。”
鴛兒心裏解了氣,臉上藏不住的笑意,青鬆看過來時正好看到那張燦爛的笑顏與崇拜的眼神,他慌忙別過頭。
怎得孟小娘將自家大人迷惑住,她的丫鬟又要迷惑自己不成。
窈娘以為連沈謙也取不到冰,心裏為柳月柔的做派感到疑惑。
“孟小娘怎麽來了?”湯婆子見兩邊有劍拔弩張的意思,忙拉了窈娘進來緩和氛圍。
窈娘溫聲道:“我來領今日的冰。”
這話柳月柔耳朵裏多少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味,她咬著牙笑道:“那今日起仍舊照著往例,不過湯管事得好好把關。”
“奴婢知曉的。”湯婆子道。
眼下就算大夫人親自站在此處也不會向著柳月柔說話,這點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窈娘領了冰盆就不再久留,柳月柔見她昨日之事半點不提,心道果真是如泥人一般的脾氣,心裏對她自然又輕視了三分。
她從小就知道對待卑微之人必不能趕盡殺絕,先恩威並施再寬和以待,旁人隻會誇自己會做人。
當著青鬆的麵,柳月柔拉著窈娘的手道:“小娘今後需要什麽隻管讓丫鬟跑一遭就是,哪裏需你親自出麵。”
“左右我也無事,今日勞煩表小姐了。”窈娘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擦著額頭的薄汗。
青鬆辦妥了事便告辭離去,窈娘見幾個粗使婆子將自己的冰抬了出來與柳月柔客氣道了謝才離去。
見人已走遠,柳月柔才轉身看著湯婆子淡笑道:“我還未過來時青鬆小哥可還說了什麽?”
她知道沈謙的名頭,也聽聞了當初是得了這位三老爺點頭自己才有機會進玉京城來。
寧做富人妾不做窮人妻的道理柳月柔自小就明白,當初自己母親就是看上了父親的好相貌,一頭栽進窮困潦倒的柳家,貼著自己的嫁妝給柳家裝點門楣,到頭來還不是每夜聽得小妾的歡笑難以入睡。
她雖是嫡女但才不會在意那些所謂的體麵。玉京繁華沈家權貴,給沈循做妾自然比在老家隨意嫁一個匹夫草草一生值得。
窈娘聽得鶯兒說起往年暑氣正盛時沈老夫人都會去莊子小住,正說著今年就聽王嬤嬤來傳話,說是要窈娘收拾行李陪著沈氏去莊子小住幾日。
如今柳月柔管家也有了些模樣,王氏留了王嬤嬤在府中,點了曹姨娘和窈娘一同去莊子伺候,縱使萬般不願,但主母點到了還是千恩萬謝跟著坐上了去莊子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