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庫銀失竊
麵對一紙調令,師丙正和王思明傻了。
禮部雖然是個清水衙門,但是地位卻絲毫不含糊,更不要說這次還是越級提拔了。禮部儀製清吏司主事,那可是實打實的正六品啊,而正七品的行走,從沈崇名的升遷來看,那也隻是個過度的職位,極有可能下一步就是某司的主事官了!
“恭喜兩位大人,賀喜兩位大人。”兩名刀筆吏滿臉羨慕的說道,不愧是狀元郎和榜眼,這升起官來就是麻溜!
“同喜,同喜。”師丙正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雙目遲鈍的答理道。
“嗬嗬,二位大人,這是吏部調任文書,明**們就可以去禮部當差了。”親自趕來的張郎中笑嗬嗬的把調任文書放在了師丙正和王思明手中。
“謝大人。”二人滿臉感激的拜道。
送走張郎中,王思明激動異常:“格老子滴,正是先人垂青,先人垂青啊!”
師丙正微微一笑,卻是已經想通了怎麽回事。這說升官就升官,沒人幫忙怎麽可能,這個人一定就是沈兄了。
既然已經轉任禮部,這戶部的差事當然不會再幹。二人稍微整理一番官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清晨,杭州銀庫。
“出事啦,快來人呢!”前來換班的銀庫大使侯寶峰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銀庫內院大門,臉色慘白嚇人。
被他這麽一聲大喝,附近守衛銀庫的兵丁不由大驚,腳步慌張的趕了過來。
“侯大人,出什麽事了?”領兵三百駐守銀庫的副千戶扶起麵無血色的侯寶峰問道。
“銀子,銀子沒了。”侯寶峰雙目癡呆,哆哆嗦嗦的說道,說罷,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銀子沒啦?”副千戶眉頭一皺,隨即明白過來,庫銀失竊了!
想到這節,副千戶額頭不由冒出一層冷汗,定了定心神,回頭吩咐道:“快,立刻去布政司報信,就說我杭州銀庫失竊了!”
一名下屬急忙應是,牽出一匹馬向著布政司飛奔而去。
“聽我將令,爾等立刻戒嚴銀庫四周,就算蒼蠅也不許隨意進出!”副千戶殺氣騰騰的吩咐道,隻是緊握的兩隻拳頭在微微顫抖。
庫銀失竊,他這個領命守衛銀庫的將令也在責難逃,一旦查不出真相,隻有以死謝罪了!
看著將士們有條不紊的執行著自己的命令,副千戶的情緒漸漸安穩了一些,自己一直恪盡職守,從來沒有麻痹大意過,而昨天更是親自當值巡夜,沒聽到什麽響動,這庫銀怎麽會失竊呢?
尋思著,副千戶抬眼看了看銀庫大門裏的情形,雖然非常想進去一探究竟。但是朝廷嚴令,守衛兵丁隻能在外圍巡邏,沒有命令是不能隨意進入銀庫院內的。
銀庫所存都是征收上來的賦稅,關係重大不可疏忽,現在忽然守衛兵丁傳來這麽一個消息,布政司衙門的左右布政司以及各級官員帶著大隊衙役匆匆趕來。
“到底出什麽事了?”麵目剛毅的左布政使郭明義率先走了進來,一看到副千戶侯在銀庫門前,立刻出聲喝問道,報信兵丁言語不清,隻是說庫銀沒了。
“大人,卑職也不清楚,隻是今早趕來換班的銀庫侯大使跑出來喊了一聲銀子沒了,卑職估摸著可能出了大事,這才派人去衙門報信的。”副千戶語速極快的說道。
郭明義掃了一眼躺在地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侯大使,冷聲道:“進去看看。”說罷,帶著一眾官員走了進去。
銀庫內院不大,也沒什麽陳設,隻有一口供銀庫差役們平日裏飲水用的水井,進了大門再走幾步便可以看到直通地下的石質大門,兩扇門加起來近千斤,沒有三五個大漢一齊用力根本推不開。而這時卻是大門洞開,露出了黑幽幽的地下通道。裏麵便是存放銀子的地下銀庫。
門外就有火把,隨行差役快走幾步點燃兩支打頭走了進去。通道兩側的油燈早已熄滅,向前幾步便看到一支同樣熄滅的火把,這應該是侯大使進來時用的,而在火把前方不遠處,整整齊齊的躺著十幾個銀庫差役!
不用郭明義吩咐,前麵帶路的差役就急忙上前查看,一抹鼻息抬頭驚喜道:“大人,隻是昏過去了。”
“全部抬出去嚴加看管起來,沒有本官的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郭明義看著同樣昏迷在地的銀庫副使郭麟眉頭一皺,那是自己的侄兒。
人多手快,十幾個銀庫差役沒幾下子就被抬了出去,郭明義打頭,一行人繼續往前走,乙字號銀庫庫門大開,向眾人昭示著這裏便是丟失稅銀的地方。
進去一看,郭明義的眉頭更深,根據衙門備案,乙字號銀庫存銀三十萬兩,現在裏麵空空如也,事情重大啊。
“郭大人,怎麽,怎麽會這樣呢?”緊跟在郭明義身後的浙江布政司右布政使蔡文遠聲音微顫道。
庫銀三十萬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麽大的事情誰也扛不起啊。
郭明義沒有搭理他,轉身冷聲吩咐道:“立刻封鎖銀庫,銀庫差役、外院駐軍全部扣押。即刻派人前往都司衙門告知陳大人,請他調兵一千封鎖銀庫四周,同時看押外院駐軍。再告知杭州知府趙銘達,立刻關閉城門派出衙差大索全城,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稅銀找出來!”
郭明義的冷靜讓人覺得心顫,跟隨進來的副千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帶著一絲哭腔道:“大人,不關卑職的事啊,卑職一直恪盡職守,從來都沒踏入銀庫內院半步,根本不可能盜取稅銀啊,外麵的三百兄弟也……”
“夠了,本官沒有說是你偷盜稅銀,明白嗎?”郭明義冷冷的掃了一眼副千戶,轉身從眾下屬讓出來的通道走了出去,蔡文遠一邊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跟了上去,和郭明義比起來,他這個右布政使相差實在是太遠了。
杭州城大亂,城門封閉出入受限,一隊隊衙差腳步匆匆的走街串巷,不時的進入一戶人家搜查一番。而都司衙門也調集了兩千兵馬沿街巡邏,整個杭州城一片肅殺。
布政司衙門。
郭明義高居上首,蔡文遠坐在對麵,其次便是特意趕來的都司衙門都指揮使陳海,而在他對麵的則是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查少寶。
“郭大人,下官無能,派去勘察銀庫的人沒有任何發現。”查大人臉色難看的說道,現場很詭異,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那麽多辦案好手都說無能為力。
“這可怎麽辦呢。再過半個月收繳的五十萬兩稅銀就要起運京城,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萬一半個月也找不到丟失的稅銀,朝廷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啊。”蔡文遠神色慌張的說道。
郭明義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他是布政司主官,又主管稅收這一塊,這個責任當然是他擔了。
“立刻派人把這件事情上報京師吧,希望朝廷能派出能手把這件事情查清楚,我等丟官是小,誤了朝廷的用處那才是大事。”郭明義掃了一眼眾人說道。
“郭大人,這不好吧,畢竟還有半個月,隻要咱們這半個月能把稅銀找回來,那就沒事了啊。”蔡文遠提議道。
“嗬嗬,蔡大人說的是。可是萬一找不回來呢,到時咱們可就要加一條隱瞞不報的罪名了。”郭明義略帶諷刺的說道,對於蔡文遠他一直看不起,這隻是個擅長獻媚上司,沒什麽真本事的官員,也不知道京城裏的那位大人這麽提攜他,讓他混到了布政使的位置上。
郭明義這麽一說,蔡文遠訕笑著說不出話來。
“大人,趙知府門外求見。”一名衙差進來報告道。
“讓他進來。”郭明義皺了皺眉頭,這個趙知府耳根子有點軟,怕是又要添麻煩了。
“下官趙銘達見過諸位大人。”杭州貴為浙江布政司首府,這知府的官職也比普通州府高了一階,是個正四品的官職。不過在座的諸位都是上司,他也隻有站著說話的份了。
“趙大人有何要事,不會是有線索了吧?”蔡文遠眼睛發亮的問道。
“呃,下官無能,至今沒什麽線索。”趙銘達訕笑著說道。
“快說,到底是什麽事情。”見他還有心思笑,郭明義不由得生氣道。
趙銘達急忙應是,接著為難的說道:“大人,城門封閉,我杭州百姓出入不便,不少人已經鬧到衙門了,下官過來問問何時才能開放城門,也好有個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