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大明

第二十四章 百密一疏 下

陳驍站在沈崇名身前,一見小格打開,立刻閃身一旁給沈崇名騰開了道路。沈崇名也不客氣,大步上前趴在四門上看了起來。

乙字號銀庫裏沒有點燈,黑不隆冬的什麽也看不見,沈崇名微微偏開腦袋火把的光束便照了進去。

看著裏麵的情景,沈崇名微微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也不解釋,讓開地方讓陳驍觀察。

陳驍上前也和沈崇名一般看了看裏麵的情形,回頭對著他笑著點了點頭,看來兩人方才的猜測一點沒錯。

“哎呀,沈大人陳大人,你們倆倒地發現了什麽,快說出來給本官聽聽。”辛主事有些焦急道,這二人真是的,非得賣個關子。

“嗬嗬,也沒什麽,下官和陳大人隻是發現銀庫內的三十萬兩稅銀別不是十三天前一起丟失的,而是分批次被人抬了出去,十四天前的那天晚上就是他們運走了最後一批,這才使出手段迷暈銀庫差役布下迷陣。”沈崇名笑著解釋道,陳驍也跟在身後點頭應和。

“分批次偷運出去?這怎麽可能呢,方才張捕頭不是說每天換班的時候銀庫大使和副使都要共同打開這小個子觀察嗎,若是他們分批次偷運出去,不可能不被發現啊。”辛主事滿臉不解道。

“辛大人所言甚是,不過通過下官剛才的觀察,打開小格子隻能隱約的看到靠近門前的木架,而後麵的一點都看不到,所以銀庫大使和副使二人查看的時候都沒有覺察出來銀子已經在一天天減少。”陳驍出言解釋道。

辛主事眉頭一皺,忍不住上前趴在石門上查看起來,果真如陳驍所說的那樣,隻能隱約的看到靠近門前的木架!

“哎呀,兩位大人好見識,這麽細微的地方都能被你們發覺,看來破案有望啊。”辛主事滿臉激動的說道,這件案子要是破了,大家可是都有功勞的!

“敢問二位大人,你們是怎麽推斷出銀庫裏的銀子是分批次搬運出去的呢?”李希津忍不住問道,剛才也沒見二人做什麽,隻是簡簡單單的去裏麵轉了一圈,怎麽可能發現這麽重要的疑點呢。

“方才本官和陳大人在裏麵發現了六頂木架上麵的灰塵薄厚不一,由此推斷出裏麵的銀子丟失的時間有差距,這才想到了這節。”沈崇名也不隱瞞。

眾人一聽,忍不住投來了佩服的眼神,高手,果然是高手,這麽點細節都能讓他們發現了。

辛大人忍不住感慨道:“賊人機關算盡,竟然在這個微不可察的地方露出了馬腳,可謂是百密一疏啊。”

“兩位大人所言雖然不差,可是銀庫戒備森嚴,賊人偷運銀兩,不可能不被察覺啊。”張淼水眉頭深皺提出了自己的疑點。

“嗬嗬,這麽大一筆銀子一個人萬萬是搬運不了的,肯定是團夥作案了,既然是團夥,那一切問題都好解釋了。”陳驍看著張淼水笑道。

張淼水一驚,失聲道:“大人的意思是銀庫差役監守自盜?!”

“不錯,除了他們沒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銀子偷運出去,銀庫內你們也查看了,全部是堅實的大理石砌成,想要挖洞潛入裏麵,比登天還難。”沈崇名冷笑道。

“哎呀,終於明白了,我家按察使大人原來也懷疑過銀庫差役監守自盜,可是每次值守的差役也就十五個人,想要一次就搬運出這麽多的銀兩動靜一定小不了,外麵有駐軍把守,更有塔樓監視內院,沒有道理不被發現。現在既然知道他們是分批次把銀子運出去,那一切都說的通了。”李希津自言自語的說道。

“話雖這樣說,可是這乙字號銀庫大鐵鎖的鑰匙一直保存在布政司衙門,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開啊。”張淼水再次提出疑點,沒等眾人思考,又說道:“而且十幾名差役全部昏迷,就算是有賊人隱匿其中釋放迷藥,可是當日的差役們全部搜身檢查了,都麽有發現可疑之處,銀庫之內也沒有殘留,那著迷藥哪裏去了?”

陳驍嗬嗬一笑,“這鐵鎖既然是人造的,那隻要有心,再做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也不是難事啊。至於迷藥之事也好解釋,大家看過道兩側每隔五步就有一盞油燈,若是本官沒有猜錯的話,當時賊人是把迷藥放在了油燈裏。”說著,陳驍伸手把掛在牆上的油燈取了下來,火把一照,就見幹枯的油燈裏有一層白白的東西。

“這種迷藥名為追魂香,遇水即溶無色無味,遇熱則會變成淡淡的煙霧,不仔細查看根本發覺不到。賊人正是利用這一點把迷藥撒入油燈裏利用油燈的熱度變成煙霧才將當日值夜的差役迷暈,而後整齊的擺在過道兩側布出迷陣。”陳驍笑著解釋道。

“雖然如此,但是這迷藥可是分不清敵我的,那下藥之人肯定也會中招,他又是如何把暈過去的差役們擺放整齊的呢?”張淼水是個好同學,不知道的地方總是會問出來。

“張捕頭,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作解藥。”不等陳驍解釋,沈崇名就笑著說道。

張淼水老臉一紅,訕笑起來。

“嗬嗬嗬,既然事情有了眉目,依本官看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大牢裏提審在押的銀庫差役,一定要把這個奸細找出來。”辛主事提議道,眾人也不反對,一起奔向了就在銀庫不遠處的杭州府大牢。

杭州府大牢也是重地,銀庫也是重地,兩個地方都有兵丁駐守,離著這麽近可謂是達到了相互呼應的目的,算得上人力資源優化了。

就地擺設公堂,辛主事主審,沈崇名陳驍陪審,銀庫官吏差役一個接著一個被提了出來。

沈崇名為人心善,最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嚴刑逼供。沒得辦法,本來打算上點手段辛主事隻好展開政策攻勢,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隻要供出同犯,便可免去刑罰!

但是效果不言而喻,既然犯了事很少有人會主動招供的,一個個都是一問三不知,隻說自己昏迷不醒人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沈大人,要不咱們動用刑罰吧,不然根本問不出來的。”辛主事一臉為難的說道。

“辛大人,這個不好吧。畢竟賊人隻是少數,全部用刑的話有失公允,就算是事情最後查清楚了,對於無辜者也不好交代啊。”沈崇名也很是為難,扭頭對著陳驍說道:“陳大人,你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別的地方入手啊。”

陳驍琢磨一陣,笑道:“三十萬兩銀子想要短期內悄悄地運出銀庫一個人根本辦不到,所以他們一定有同夥。而且其中有人應該有職位,隻有這樣才能調開不是同夥的差役,而後指使自己的人把銀子運出去。”

“對,有道理。嗬嗬,二位大人你們其中應該有一個就是那賊人頭領吧!”沈崇名臉色一變,惡狠狠地對著站在最麵前的侯寶峰郭麟說道。

侯寶峰一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急道:“大人明見,下官在銀庫當差近十年,不可能如此糊塗做下這等事情啊。”

沈崇名沒搭理他,看著一臉緊張的郭麟冷笑道:“既然不是侯大使,那肯定就是你了。”

郭麟一怔,握著拳頭昂首挺胸的說道:“清者自清!”

“放肆,來人,給本官打,打到他們二人招供為止!”辛主事厲聲喝道,說話間手就伸向了麵前令箭筒。

“大人,打不得,這郭麟可是郭布政使得的侄子啊!”李希津一見辛主事要開打,急忙上前附耳說道。

辛主事一頓,抽出半截的令箭又放了回去,這年月,隨便拉出個小官員來都是背景深厚的,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呢。

“咳,暫且收監,改日再審。”辛主事無可奈何地說道,既然這郭麟不能動刑,那也沒道理單獨打侯寶峰一個人啊。

看著一眾銀庫官吏差役被押了下去,辛主事忍不住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有點眉目了,現在因為郭麟的背景也隻能在尋別的出路了。

“二位大人,趕緊再想想別的辦法,咱們的趁熱打鐵啊。”辛主事有些焦慮道,既然是內部人作案,那肯定不止這幾個小嘍嘍,上邊一定還有官職更大的人,要是被他們得到了風聲,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毀滅罪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