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大結局:沈月篇
--沈月篇
憶起前世,終其一生,我都被愛控製,
愛如罌粟,致命卻讓前世的我難以自拔,慘痛一生結束後,我方知,原來世間萬物,唯有愛強求不得,權勢金錢努力過後總能有所收獲,唯有愛,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重生與我而言是上天恩賜,讓我有機會改變前世糟糕的一生,
對於朱謹,我想我應當是喜歡的,前世的他雖失意,卻對生活始終懷揣著熱情,正直仿佛刻在他的骨子中,他如泥沼中的一股清流,始終堅守心中的底線,以民為本,以國為任。
他將我從自卑怯弱中帶出來,一步步牽著我前行,包容我的缺點,如師如友循循善誘,這樣的他很難讓人不心動,
可偏偏這般好的人,因為我識人不清而受到牽連,
重生後,我的生命隻剩下兩件事,除了報仇便是將上輩子欠朱謹的還給他,
我用前世的記憶,幫著朱謹避開所有不利的事,幫著他收攏謀士,
我以為,重生後,可以彌補前世所有的遺憾,可不知何時起,我們變了,
朱謹還是那個朱謹,卻不再是前世的朱謹,奪權成了他的執念,
我以為我們可以攜手一路披荊斬棘,卻不知何時與他走向了相反的路。
相愛容易,相守很難,褪去甜蜜之後,不同的三觀成了我們的阻礙。
朱謹為了籠絡朝臣不斷納娶別的女人,他認為隻要給我真心,我就應該不顧一切地陪著他,遷就他,
可他卻想錯了,我眼中揉不得沙子,
我不想成為被選擇的那個,不想成為某某某的附庸,更不想困在後宅,與一群女人爭奪虛無縹緲的寵愛,
於是我選擇放手,還自己自由。
我知道他會阻止,但這依舊不能改變我離開的決心,
從愛到不愛,僅僅隻需要身份的改變。
沾染權利的朱謹漸漸變得霸道,固執,他擁有了帝王的通病,以為他的宮妃亦是尊貴的存在,
可妾便是妾,有何區別?
沒有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一輩子穿不得大紅,一輩子都得屈居人下看別人的臉色,就連死後也沒資格安葬在朱謹身旁。
我受不得這個委屈,
尤其是身中蠱蟲後,我更是將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
離開前,我親手操辦了凝香和趙斌的婚事,送凝香出嫁,給她安排好退路,
女兒家總是容易受傷,有銀錢鋪子傍身,哪怕我死了,她依舊可以過得很好,一旦趙斌負了她,她也有選擇的機會。
我給高仲尋了門親事,
高仲這人看著嘻嘻哈哈不著調,實際他再內向陰鬱不過,謝家的三姑娘性子活潑,與他正好互補,
本以為要多費一些口舌,卻不想高仲和三姑娘相談甚歡,這門親事便定了下來。
有謝禦史護著高仲,我也算放心了。
不過為了穩妥,我還是賣了右相一個好,替凝香和高仲留下一個護身符。
左右是要對付定遠王妃的,也算是一舉兩得。
距離取蠱隻剩下幾日時,我安插在定遠王府的人遞來了消息,
定遠王妃發現沐辰鈺被外麵的妖嬈女子勾得神魂顛倒時,如天塌了一般,當即就被氣暈了過去,
醒來後,她第一時間令人將沐辰鈺捆了回來,不讓他再出去同外麵女子鬼混,可已經遲了,
我能讓她發現,自然是已經得手了。
不過兩日,沐辰鈺身上起了紅疙瘩,大夫來看過後,當即臉色大變,直言是花柳病!
花柳病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並且還會傳給與之同房的人!
定遠王妃令人將大夫滅口,卻被我安排好的人打斷,
大夫本就是我安排的人,我讓大夫去府衙喊冤,直言定遠王妃殺人滅口,派人追殺,求府尹大人主持公道,
眾目睽睽下,大夫跪在牛皮鼓下,將怎麽被偷帶進定遠王府給沐辰鈺看病,診問出什麽症狀,又怎麽被追殺的過程高聲喊出,沐辰鈺患花柳病的消息不脛而走,
我親自上門,將消息告知,
右相按照我的方法,當即向朱謹求了太醫一同上定遠王府門,欲退了長女與沐辰鈺的婚事,
痛打落水狗,當然是要親眼見到才痛快,見右相府的馬車出發,我也讓車夫跟著,一同進了定遠王府。
定遠王妃看我的眼神幾乎要生吞了我,
我笑吟吟地站在右相夫人身後,挑眉與她對視,
我猜,若是沒有右相在,她恐怕會不顧一切喊來家丁將我亂刀砍死,
可如今右相氣勢洶洶來退婚,她再也分不出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掛著假笑將我們請進正廳,
麵對右相的質問,定遠王妃還想狡辯,卻在看到太醫的瞬間啞然,
最終隻能灰溜溜地退還玉佩,將騙來的婚事作罷。
我大搖大擺地吊在最後,聽定遠王妃咬牙切齒地放狠話,
她說,沈月你張狂不了多久!你會得到報應的!
我嗤笑,毫不在意地往前走,
我當然知道她話中的報應指的是什麽,
她勾結草原部落的蠻夷,想要借他們手殺了我,再裝作不知,用抓住蠻夷之功給沐辰鈺鋪路,
無數人盯著我取蠱之日,有單純想要我命的,也有想借我報複朱謹的,
他們默契地替蠻夷和北境餘孽大開方便之門,讓蠻夷和餘孽有機會將拆開的投石機分批帶進京都,
他們想要我的命,我亦然,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早已安排好一切,隻等他們動手,將自己推進死境之中。
取蠱的成功率隻有一半,我不想讓任何人親眼目睹我的離去,
我找了理由將高仲留在縣主府,將凝香強行壓在自己的府中,
安排好一切,我隻帶了碧葉和程灃進入沈宅,開始取蠱,
上天保佑,我活了下來,
我躲在暗處看著朱謹臉上的神情,我知道他猜到了我還活著,可火燒縣主府的慘痛教訓讓他不敢再冒險,選擇了放棄。
離開的目的,終究還是達到了,
我頂著風雪往南方去,與高仲在南方匯合。
往日我碎碎念讓高仲娶妻的報應來了,他也碎碎念讓我尋個伴兒,
後來,高仲神神秘秘送了封信給我,說是有禮物給我,已經在路上,
再後來,禮物來了,
再見潘陽,他身上的傲氣被磨盡,僵硬地扯著唇角,問我願不願留下他,
看著他努力討好的模樣,我心軟了,
取蠱時破開胸膛終究是傷了我的元氣,我在南方養了許久才將身體養過來,
在此期間,潘陽如同小媳婦一般,任勞任怨地照顧我,與丫鬟搶著事情做,生怕我將他趕走。
愛是瞞不住的,
我知道潘陽心悅我,卻心有顧慮,說服自己當個睜眼瞎,
傷口反反複複,我有時也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遷怒,
潘陽卻如同溫柔的水,包容我的所有任性,
他能及時看透我的心思,能精確的說中我的所思所想,
我喜歡的,他想盡辦法尋來,隻為哄我一笑,
我不喜歡的,他都能及時規避,從未有錯漏。
我也曾不顧一切的愛過別人,自然知道做到這種程度,是極難的,
一年兩年的深情陪伴可能隻是衝動,
可三五年如一日的細致照顧,除了需要費很多精力,還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在同一個地方悶了好幾年,身體養好後,我唯一的願望便是四處走走,
而潘陽也毫不猶豫跟了上來,
他是個很好的搭檔,早年的遊曆經曆讓他見多識廣,我沒見過的奇聞異事,他亦能說得頭頭是道,
我們一起遊山玩水,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而他也漸漸成了我割舍不了的部分。
在奶娘的見證下,我們成婚了,
婚後,我們依舊沒有停下旅程,十指緊扣,用雙腳丈量山河,
我在被愛中忘卻了所有憂愁,對潘陽也越發依賴,
隨著年歲增加,我能清晰的感知到,過去透支的身體,在此時開始了它的報複。
我病了,
醒來時,向來注重儀表的潘陽變得胡子拉碴,腫脹的雙眼布滿血絲,
他說,我死了,他也絕不獨活。
在潘陽的堅持下,我們回了南方,他開始求神拜佛,遍尋名醫,
我怕真有那一天他會堅持不下去,便提出生個孩子,也好讓他在這個世上留下一絲牽掛,不至於隨我而去。
這個想法當即被潘陽拒絕,
我不死心地用盡辦法勾纏他,他卻寧願泡冷水澡也不願衝動,
我犯了倔,
他越是拒絕,我越是想讓他破功,可潘陽那個傻子,竟然自己喝了絕子的湯藥,
我揉著酸疼的腰哭笑不得,心中卻感動不已,
我們領養了一個女兒,潘陽一眼挑中的,摸著女兒的杏眸,笑著說這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禮物,給女兒取名沈平安,
他說,他餘生別無他求,隻求我平平安安,陪他走到最後,
可即便我再不願,我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潘陽臉上笑容不再,整日沉浸在悲痛中,
我病了,他也病了,
我病在身上,他病在心裏,
他開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短短半月衣衫便空****的幾乎能塞進去第二個他。
即便知道生離死別是每個人必然經曆的過程,可真當愛人奄奄一息躺在麵前的時候,又有幾個聖人能無動於衷。
他總是將我緊緊抱住,貼著我的後頸無聲流淚,第二天卻還要強撐笑意哄著我喝藥,
破敗的身體到極限,我疼,四肢百骸都在叫囂著破體而出,
針紮一般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可我舍不得,舍不得他難過,舍不得他殉情。
我靠著他的愛意熬過一天又一天,
直到他哭著承諾會好好活著,我胸口的那口氣終於放心地卸了去,
翌日,潘陽帶我出門,去看了春光,
他下頜抵在我額間,柔聲與我說了許多,從相遇說到成婚,
他說,望舒皎皎,攬月入懷,子恒三生有幸。
春日柔暖,
我窩在潘陽懷中,摩挲著腕間紅線,任由溫度一點點流失,淚從眼角滑落,
扶光和煦,晞光盡攬,沈月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