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響了
明明可以睡著,又被他的話勾著睜開眼睛,當然知道那響聲,全是被他弄的,想來會埋怨,掐住他的臂膀,不許提那麽羞人的事!
他隻是笑,看得太清楚,那麽張狂滿足的笑紋,在唇邊格外性感。
多好看呢,突然對著他發楞,以前從沒見他這麽笑過。
燈突然熄滅,在黑暗裏被抱高,麵對麵躺回到柔軟的床榻上,閉著眼睛,以為是睡覺了。
啊!
深處的悸動,是錯覺嗎,下意識緊繃,腳趾都卷起來。他怎麽了?
酒醉般的玩笑話,悄悄從他唇上傳過來。
“我還要聽!”
沒明白,錯愕就被吞噬,無所不在,強大無比,唉,孔子啊!
聽不清的呻吟哭泣,在綿長的夜色裏,藏到他胸懷深處,化成莊周夢裏的小蝴蝶,被狠狠**,徹底征服。
……那鈴,一直一直響。
從特拉維夫到耶路撒冷,又回到海法,在他懷裏,在她生命裏,一直一直響……嚴重累到,確實被愛死了。
竟然一直睡到下午還沒醒。夢總是斷斷續續,連翻身的力氣也沒有,咬著被角,悶悶的睡。不知誰總在拍自己,好像回到兒時媽媽哄著睡午覺。朦朧的嗓音,暖意襲人,很好聽,很舒服。
可身上怎麽那麽累呢,哪裏都不能動,動了就會疼。唉,媽媽,有人讓她幹活了,一定是很重很重的活,累慘了!
推開門,從陽台走回床邊,伸展雙臂,神清氣爽,把文件放到床邊,隻是看著被子裏團著的身子,胸口已經暖的收緊。
忙了一上午,午飯做好了等她一起吃,可是一直都不醒,有點擔心了。要去抱她,咿咿呀呀的夢話,像是要哭,趕緊放好,怕吵到。
真是累到了,隻好讓她睡。也不餓,甘心等著,看兩眼文件隻想回來陪她。和平或戰爭,有她在,都是一樣的。
盤算著將來,想給父母打個電話,或者,是大哥。又覺得太急躁了,讓自己沉穩下來。可怎麽冷靜呢,並不是一時被熱情衝昏頭腦,已經想清楚了。
她睡得不舒服,浴袍裏團成一球的身子不安的顫抖。抱起來,幫她躺平,手找到腰側的淤傷,輕輕按揉。
回想早晨醒來的事,很自責。那麽累了,還纏著愛了一下,這不該是他行事的風格。可碰見她,實在沒辦法。隻是檢查她是否都好,看著淡淡的痕跡消退了幾分,又蓋著新的印記,批判自己瘋得不像樣。
她睡的半夢半醒,突然叫他的名字,嬌弱甜膩的聲音,聽得人難以自持。愛到極致也沒叫過,這時卻聽見了。埋在胸口,欲望深沉,一切自然而然發生。
隻是沙啞的喚了幾聲,卻帶來了無尚的快樂,牢牢鎖住他的心口,三十三年,沒這麽愛過什麽。很小心了,輾轉恣意的愛憐,還是留下了傷痕。
她不怨,隻是乖乖軟軟的睡,被累的打著小呼呼。
很確信,甚至是篤定,這輩子就是她了,沒有別的,隻有她。如果上帝取過自己的肋骨,那麽化的就是懷裏的小女人。
一直都緊緊摟著他,暈了也要暈在他懷裏,像是過去的一整夜,從沒被人這樣依賴,現在知道,被托付,也會如此幸福,還怎麽放手!
應該要節製,她還是初次。低頭親吻纖長的手指,那隻小貓搖擺的鈴聲又要響,趕緊蓋住。舍不得吵她,指尖輕點著唇瓣,都腫了,呼著熱氣,眉頭也皺著。
輕輕用阿拉伯語讀了一首詩,古蘭經裏的句子,拍著她的背,哄著。慢慢平靜下去,拉著衣角捂住眼睛,像是害羞,其實是又睡沉了。
一直在旁邊守著,像是守護自己最重要的珍寶,安靜的等待,磨煉出來的耐心,又多了急切,畢竟從此以後,生活不一樣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正在她掌心裏寫字,終於盼到睫毛煽動,睜開了眼睛。
……惺忪的睡眼,好半天才算真的睜開。卷發在耳邊耷拉著,像主人一樣有氣無力,露出白皙的額,卻皺著眉頭。
看見他,沒太多開心,反而很生氣的樣子,努力轉到另一邊。
很心急的跟上去低頭查看,聽見細碎的呻吟,還在試圖翻身,動不了,想滾一下,又疼的岔氣,挫敗的倒在睡袍裏。
嗚被欺負了,委屈。再也不理他了,每個骨節都疼,連彎彎嘴角都困難,他反而一臉慵懶的笑,比之前更精神了。昨晚的新仇舊恨都記起來,想瞪人,他竟然不在視線裏。
身子失去平衡,拉住被單,還是被高高的抄手抱起來。
根本掙紮不了,抓著身上的袍子,瞪著他的胸口。
躺到陽台的吊**,麵對大海,鼓著嘴,還是生氣,他都不讓人休息!
太陽快要落山了,海灘上熱鬧的人潮,人家都能動能跳,隻有自己渾身疼成這樣。捂著臉,坐起來抓他,哭了。
最最喜歡的咖啡色,被眼淚沾濕。
怎麽會那麽委屈呢,吻著她,一定是弄得很疼了。
“好了好了,以後不會這麽難受了。”細心的誘哄,聽著嗚咽心裏酸軟。
一聽,更來氣了,推開硬硬的胸膛,指著他的臉,“沒有以後了,不要以後!我打電話告訴爸爸媽媽!”
看她哭紅了眼睛,卻笑了起來,把她的手收在掌心裏,反複親了親。“現在打嗎?我給你撥電話。”
沒辦法了,把老莊孟子搬出來他都不怕,氣結,躺下又是從頭到腳的疼。
他搖著吊床,深沉的笑,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理所應當,她也不例外。
眼淚幹了,嘴還撅得很高,讓人心疼的可愛。
“吃點東西吧,聽話。”根本也不問,就替她做了決定。
確實餓了,可吃的來了又不張嘴。他把整個臉頰都貼過來,哄著。
“吃吧,吃了讓你把胡子刮了,吃一口,可以拔一下胡子。”很狡詐的交換,摸著胡子,權衡著怎麽懲治他,乖乖把一大碗粥都吃了。
拔得很痛快過癮,確實疼,可眉都沒皺一下。損失十幾根胡子,比不過她笑起來的快樂。也是心狠手辣了,一點也沒留情,專挑最疼的地方拔。捧著長長的胡須放在手心,狠狠的指著,說了很久討厭,真討厭!
看著她,滿足的隻會笑。太陽落山了,她躺在吊**望著海灘,搖來搖去。
站在她背後,摟著坐起來,一會兒捶捶這兒,一會兒揉揉那兒,舒服了,放鬆的閉上眼睛,指揮著他的手。
“輕輕的,疼。”
“好。”服務很周到,大手很有力。放輕緩些,畢竟是拿過槍的,她的小身子骨受不起,以後都要記得更小心。
“我不告訴爸爸媽媽了,我告訴大使去,讓他處罰你。”
“隨你,我等著。”
“我告訴你哥哥,還……還告訴……”還有誰能管住他呢,想想也沒了。
“去吧,他在比利時呢,我一會兒把使館電話給你,正好想告訴他呢。”臂上疼,她氣的直掐人。
“想什麽呢?”
拉過毯子蓋上,大勢已去,她半天不說話,搖搖頭,玩著睡袍的帶子。
“真氣啦?”
當然!他都不知道有多疼!
“哪疼了,我看看。”
手竟然伸到睡袍裏來找,又弄得她要死要活得喘氣,小小的吊床,都沒處躲。被放倒,仔細檢查了一遍。
“昨天,喜歡嗎?”停在頸窩深處,感受著跳動的脈搏,別有深意的問,看她緋紅的臉頰,在月光下很美,醉了一樣。
掌下柔軟美好,要不夠,她攏眉吸氣,抓著他不許繼續,卻不回答。微弱的抵抗,心跳是騙不了人的。
咬她的耳朵,“愛死了,是我的!”
無地自容,沒有反駁的立場,被吻住,反複揉轉,很輕很輕,到最後他也歎氣了。
夜色朦朧,回到房間,所有的傷口都被細心照顧,一一撫慰過。滾在他懷裏,聽著貓咪的鈴鐺響。重重的咬他,又抱著胳膊不放。他不怕疼,卻會為她的歎氣焦慮。愛她,又有折磨她的強大力量。
“你也是我的,以後,隻是我的!”不撒嬌,不玩鬧,摸著滿臉的胡子,認真宣告。黑透的眸子裏隻有憐愛,拉過她躺在身上,眼睛濕潤,都流淚了,幸福讓胸口漲痛。
兩隻手,始終交握在一起。
後兩天,惡性循環,醉生夢死,沒有離開過房間。
唉,聖經裏的旨意,男人和女人,亙古以來,天經地義……生活就像向日葵一樣,總是尋找著陽光。
現在的習慣也是,睜眼一定要找他。
枕頭軟軟的,睜開眼,什麽也沒看見,再翻身,還是一樣。
不像前幾天總在身邊,躺著,坐著,做事情,不做事情,都會離得很近,觸手可及。已經那麽親密了,突然看不見會不自在。
空空的床單,枕頭也是涼的。
趕緊坐起來,忍著身上的疲倦,連衣服都沒穿,揪著胸前的被單下地找。不在陽台,客廳也沒有,廚房呢?
裏裏外外找了遍,看不見人,心裏別扭了,還有點難過,本來明天就要回特拉維夫,有點小小的離情別緒,一早起來再看不到,心裏空落落的。
抓過他的西裝外套披上,趴在客廳的沙發上等。
屋裏隻有一個人真安靜,如果他走了,整個海法,也隻有自己了。
不想待在這兒,想跟他走。
時間又開始折磨她,走的那麽慢。
終於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激動得爬起來,被單纏在腳上,邁步下去被絆倒,直接栽在地上。
咚的一下,他在門外都聽到了。
推門就看見她趴在地上,被單纏成一團,一動不動。好在有地毯,可還是心疼得厲害。一定磕得很重,自己爬起來,支著身子,被單都垂下去了,也不知道掩。
摔上門,扔下手裏的東西跑過去,扶著她坐好,裹上衣服。
“摔哪兒了?”上下摸索,擔心的檢查額頭,剛剛那麽重的聲音,額頭都撞紅了,出門不多久,以為她還不會醒,誰想到就出狀況了。
“這兒。”指著額頭,趴在他身上。肩膀被胡子擦到,竟然舍不得那樣的疼,明早就要刮掉了,回到幹練果決的外交官角色裏,不要她了。
“我看看。”托高了臉頰,她眼睛都紅了,眨眨忍了回去,很堅強。可又拉起他的手指到胸前,“你走了,這兒更疼。”
別開臉,很傷感,摟著他的脖子半天不說話。情人間的語言,其實是不需要明說的。假期越靠後,她的笑容就越少。總是很依賴,有些惴惴不安。一個人躺在吊**,蓋著西裝不讓他出門。
癡迷在情感裏,當然也不舍得走,可使館的工作畢竟擺在那兒,不可能永遠休息下去。
拉過被單給她蓋好,抱起來一起回到臥室。暴露在外的肩膀單薄瘦弱,還是沒胖起來,頸項上留了斑斑點點的痕跡,剛剛看到胸口也有,幾天裏放縱的糾纏,好像總也愛不夠,已經把她累壞了。
心坎像是陷入了流沙,被她的愛層層包裹,舉步維艱,想停下。已經分不開了,舍不得她傷心,所以一直沒敢提及,走,還是不得不走的。他還是會食言,不能帶著她在身邊。快樂到極點,離別的傷感會很深,尤其,她又是一個人留在這裏。
“今天去哪兒?”她抱著枕頭拉他躺下,“我累了,不想去太遠的地方。”
嘴角微微翹著,又不是笑,自己揉著額頭,躲在被子裏。她的開心,堆多少個沙堆城堡也不一定能看到。而她的傷心,從來是很明了的。
“你想去哪兒,就去,累了就在家裏休息。”
“明天你走了,怎麽辦?”
“給你打電話,發郵件,黎巴嫩忙完了就回來。”
“貝魯特很遠嗎?”
“開車要幾個鍾頭,但是安息日之前一定趕回來。”
掀開被單,整個人藏進去,翻過身不看他。肩頭隆起的地方,微微顫抖,瑟瑟索索。不去擾她,心裏為了還沒到來的分離擰痛。
本應該早就習慣,這次,卻走不動了。
把她和被子一起收在懷裏,貼在濡濕的一小塊旁邊,感覺到哽咽抽泣的聲音,一點外在的傷痛,都會引出心裏的脆弱,尤其是她,安樂平順慣了,又沒經曆過這樣的感情。
“非非……非非……”
愛的最疼最樂的時候,她都喜歡聽他那麽叫。混亂到癲狂的一刻,他也一直叫她,帶著她在最深的欲望裏,不離不棄。
還是留她在這兒,耶路撒冷太危險了。
猛地躥出來,爬到他身上,滿是一副要駕馭的表情,淚珠還沒幹,已經假裝凶悍起來。
“你……要是……要是到時候沒……沒回來呢?”吸吸鼻子,揉亂他領口的襯衫。
臂上攬緊,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親掉睫毛上的眼淚,像是占有時一樣專注沉迷。愛上了,多了牽絆,是幸福的負擔,要戰勝的隻是距離。不管是她,還是自己。
清清嗓子,拿出談判的口氣。
“我親自打電話,告訴你爸爸媽媽,告訴你兩個弟弟,告訴英明的駐以特命全權大使,公使和參讚,告訴我大哥,我父母,當然,還有駐中東所有使館的工作人員,向大家承認錯誤,向大家坦白,我和莊非已經……”
後麵的話被她及時捂住,瞪圓了眼睛,一頓好打,又掐又咬,可逃不出他的手腕。告狀,他已經告過了,稟告了父母和兄長,之後的決定,無論什麽也不算草率,隻是現在不讓她知道。
哈她癢,終於咯咯的笑起來,被單都掉了,又開始折磨他的自製,兩個人在**糾纏打鬧,玩兒了好一會兒,累得氣喘籲籲,趴在他懷裏,拍著後背,還會喘粗氣。
“以後都不許你吃梨!”
“為什麽?”看她晶亮的眼睛裏有文章。
“你說呢?”
“是因為梨代表離別嗎?我們不分著吃就行了。”
胡子被揪,明顯答案不對。
“再猜!”
“真不知道了,你說。”
“你叫孔讓,肯定是孔融讓梨的意思。你已經把梨給我了,就不能給別人了!”
又拿名字做文章,笑著畫她的唇線,聽著她的理論。
“孔融肯定是濫情的代表,見一個愛一個,見一個讓一個。沒有原則,花心的大蘿卜,所以以後你不能吃梨,也不能買,嗯,也不能看,不能聞,不能想!”聽了皺眉,這是什麽歪理邪說!
“好,那你說,我都把梨給誰了?”
明知故問,坐起來,指著自己胸口肩上的大罪證,“都是你給的,都給我了,給了好多呢,看,這兒也有,還有這兒!”
一看她又去拉扯被單,投降了,不能再鬧,欲望要有深淺,她會累壞,那些梨,自然是隻給她,誰也不給。
抱著她坐在身上,任憑駕馭,躺在一起說說話感覺很親,像是時間就一點點凝住,再不會有分離。
“你喜歡我給的梨嗎?”
狹促的打趣,看她大窘,埋在胸口悄悄點頭。他也跟著笑了,又給她肩上種了顆香甜的小梨子。誰不讓,也會讓她,誰不給,都會把最好的留給她,細膩柔軟,仿佛要纏繞在她指尖,男人也禁不住情感,現在信了。
她又睡了會兒,抱著她的“大梨”,擺出不許別人覬覦的姿態,睡在他身上。
“你要是不回來,我就不要你了!”
“好。睡吧,我回來,一定早早就回來。”
“拉勾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要!”
“不許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要,就要你,睡吧。”吻住,拉著被子一起躲起來,屋裏很安靜,一會兒就睡著了,他醒著,保護她。
……一直沒忘她最初提的要求,要把以前沒做過的事都做了。他做了很多,得到了很多,給她的卻有限。
傍晚時,帶著她去完成一個小心願。
走進海法一間普通的小劇院,看的是一部懷舊的以色列電影。很美的名字,《向日葵》。向著希望的花朵,再分離,有陽光,總會團聚的。
黑暗的放映廳裏,她一直靠在他肩上,看著看著流淚了,深深的吻著,不讓他們的向陽花凋零,回到家,親手教她刮胡子。
離開海法前的最後一夜,在霧氣彌漫的浴室裏,小心的,溫存的,嗬護的愛著她。
那一夜,睡得很沉,醒來時,枕畔空了。
沒有起身,就靜靜躺著,柔軟的枕心上,躺著一朵很小很美的向日葵,花莖的彩帶一直拴到她手腕上。
打開小小的信箋,看著熟悉的字跡,幸福的掉眼淚了。
藏到被子裏,把心箋貼在胸口。
“睡吧寶貝,睡醒了,我就回來了!愛你,隻愛你!讓”
海法的風景很美,他走了以後,總是在海邊看看風景,撿撿貝殼,沒有想象的那麽難過,卻也比不得兩個人的快樂。很快從耶路撒冷寄來了小說和CD,賴在陽台上一整天,聽他們都喜歡的fr Hz,小說卻看不下去了。
自己在感情裏,不管別人在書中穿越到哪裏,愛得如何死去活來,都覺得不真實,也無法分心。更重要,一直都很惦記他。兩個星期雖然不長,還是挺煎熬的。
這期間,把發生的事情電話裏隱晦的告訴了又又,沒有罵,也沒有八卦,那一端微微感歎,有點不像平日沒心沒肺的又又。
“傻丫頭,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非非,以後一切都要更小心,你們倆都是!”
他的好也都說了,但是商量來商量去,還是先不讓爸爸媽媽知道。倫理道德,禮儀廉恥,勢必會被罵死。梓牧建議以後慢慢滲透,不用操之過急。
於是按照他的囑咐,自己好好過,每頓認真吃,讓自己胖起來,從公寓走到海邊鍛煉身體,也去了幾個周圍的景點。
但周圍的一切,總和他在身邊的感覺不同,還是喜歡在家裏,看著他留下的向日葵,聽一會兒老歌。
第三天,照例背著書包去海灘,在一樓卻被前台叫住。
“您的快遞。”厚厚的,不知道包裹裏是什麽,以為還是讓她娛樂消遣的東西。謝過出門,沒有著急打開。想一個人安靜的看他給的東西,不和別人分享。
坐在沙灘上,望著碧藍的大海,拆開包裝嚴密的外殼,竟然是文件袋。密密麻麻的英文、希伯來文,像是某個會議的文件。除此以外,隻有一張便簽,是他的筆跡。
“代表團的洽商文件,中、英、希對譯,翻完了寄回使館。讓”
冷冰冰的口氣,看了不高興。幾天沒有消息,說好的電話郵件都沒來,竟然還是這樣的下達命令。生氣了,把文件袋扔在一邊,撿起貝殼扔向大海。
海風吹來,紙頁沙沙的響,怕散架了,趕緊抱住。剛要放進袋裏,看到被風折起的信簽背後,有幾行小字。
定睛看完,快樂的躺倒在沙灘上,柔軟溫暖的細沙從指尖溜走,抱著那張紙看了又看,親了又親,夾到錢夾裏,跑回家,開始翻譯。
那夜,三樓的燈亮到天明。
黎明時分,陽台的拉門打開,跑道吊**卷起身子,才入睡。
小紙條貼在床邊的牆上,旁邊是他離開時留下的那張。
“我已經查閱了相關資料,愛爾蘭共和軍、哈馬斯、埃塔的組織架構各有不同,你如果有問題,可請教使館辦公室陳老,非常抱歉。”
……兩天後,同一份文件放到了讓的辦公桌上,又和他一起飛去了貝魯特。飛機上,看著娟秀的字跡,旁邊秘書的話都沒有聽清。
翻譯文件的最後,有一張便條,用的是公寓的便簽,簡短的幾行。
到了貝魯特,雖然很忙,還是記得把那張便簽收在皮夾裏,安息日到來之前,給她寄去了後續幾批翻譯的資料。
“我已聯係了使館的老陳,愛爾蘭共和軍等資料俱查實。
讓您費心了,謝謝。另,親屬可否來以探望?”
那問題,他沒有請教任何人,隻是望著遮光板外的雲層,笑了。
代表團和黎方的談判剛剛開始,總是有僵持,有計較,也有妥協。達成協議前,往往不休會,因此談判整整持續了十天。
落筆在文件上,舉行酒會,已經是十二天了。送商務代表團離境,簡單收拾了回特拉維夫的資料,本來要馬上出發,卻被大使叫到辦公室。
還是父母的老戰友,親切的長輩,沒有太拘泥形式。
“宋伯伯,找我有事?”
“也沒什麽,就是謝謝你過來幫忙。再有,看你一個人忙前忙後的,身邊該有個信得過的助手,不能換來換去的。工作是要培養默契的。”
“您太客氣,商務團是工作。至於助手,有一個,在新城待命。”
“身邊總該跟著一個,到時候我和大使幫你要人。這次回哪?”
“先回使館吧,耶路撒冷的工作推遲,但是還是會進行,每年都是從贖罪日之後開始談,之後的一個月,應該都在耶路撒冷。”
“自己小心,前些日子你父母來也沒見到,怪可惜的。”
“下次吧,我哥輪休的時候可能把他們接過去,找個機會見吧。”
“唉,這個爛攤子扔不下,我是休息不了啊……”大使笑笑,親自把他送出來,算是暫時的告別。
望著讓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歎。孔家的兩個兒子,轉眼都已經這麽大了。他們這一代,是真的老了,快幹不動了。
回到辦公室,看著他留下來的幾份文件,譯得很好,翻回封頁文件記錄一欄,是個沒聽過的名字。
部分工作人員已經先期返回了,也有些會留在貝魯特,車在特拉維夫,隻好飛去,把工作交接完畢,下一項還是回耶路撒冷。
在會議室裏開了一天會,大使、公使、主要的幾位參讚都在。
商務會談結束後,又設計到軍用物資的談判,停滯不是辦法,現在拿不到以方的合同,美方不斷施壓,還得想別的辦法。
離贖罪日還有一段時間,計劃重新討論過,安全局介入,嚴密觀察Num一家,但不宜盲目接近。
散會出來,在走廊裏,被公使叫到辦公室說話。心裏有些急,還是拉不下麵子拒絕。
“讓,那個送去療養的翻譯,以後領事部有什麽安排?”
話來得突然,想說留她在海法,又知道草率了。
“還是看工作需要吧,如果可以的,先讓她把傷養好再做打算。”
“話是這麽說,但不能總把人放在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