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原來,我是無辜的?
所有看似巧合的巧合才造就了林晝錦痛苦的一生。
雲雅以為離開林家的孩子定是會出生在充滿愛的家庭裏,起碼衣食無憂,但偏偏林家才是龍潭虎穴。
聞韞笙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原來從濱城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回到原點。
沈庭安的出現看似巧合,但其實又好像冥冥之中被一根線拉著,讓他們不得不捆綁在一起。
他低笑出聲,扭頭看向徐清舒的時候開口問她。
“所以,您是從第一次看到晝錦的時候就知道,她是當年那個被換掉的孩子是嗎?”
這話一落,沈庭安也看了過去,聞韞笙說得沒錯。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林晝錦就是當初雲雅換掉的孩子,那這麽多年她處心積慮地在林晝錦身邊扮演者好母親的角色是什麽意思?
徐清舒不想瞞著他們,她點頭,開口,“但是...”
“沒有什麽但是。”
聞韞笙打斷她,“晝錦很早的時候就把您當做可以信任的長輩,那些年很多她不願意告訴別人的話都告訴你了,你知道她過得有多艱難,卻始終沒有告訴她真相。”
“這說明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件事捅破,你想的隻是讓這件事過去,最好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既然這樣的話,那現在也沒有任何需要解釋的必要,隻是晝錦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明白為什麽疼愛自己多年的人,到頭來,竟是她痛苦生活的源頭。”
徐清舒知道今天過去之後她就再也不可能和林晝錦像之前那樣,隻是想再關心她最後一次。
經過今天這件事,她和聞韞笙這輩子大約也不會有相認的那一天了。
也好,她已經害了林晝錦的一生,罪孽早就深重,不能在讓聞韞笙也陷入這兩難的局麵。
“那...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徐清舒最後問了一句,像是想最後看一眼林晝錦也算是讓自己告別一下。
但是她忘了聞韞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聞韞笙轉過身來,隻是兩步走到她麵前,聲線平淡中帶著點疏離。
“不必了,我想晝錦應該也不願意看到你,而且她現在這副模樣,都是因為你的過失造成的不是嗎?”
言外之意,林晝錦這番模樣,有一半原因是她造成的。
她哪裏還有臉麵去看林晝錦?
徐清舒雖然心裏難受但又不得不承認聞韞笙說的是對的。
這麽多年壓在她心裏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但是隨之而來的山洪海嘯隨隨便便都可以壓垮她。
因果輪回,終是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自嘲式的笑笑,再抬眼看向聞韞笙的時候,勉強扯著唇笑了下。
“那你也好好的,我就不進去了。”
說完她轉身下樓,聞韞笙都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
沈庭安看著,心裏五味雜陳,這樣一場鬧劇,看似大家好像都是一樣,但剖開表麵的東西仔細看一看。
大家都是可憐的人。
隻是那些年種下的因,最後還是平等地落在了每個人的頭上。
隻是林晝錦成了這一場鬧劇的犧牲品。
沈庭安輕歎一口氣,看著聞韞笙說道,“我進去看看她。”
聞韞笙點頭,然而就在沈庭安開門的那一瞬間,林晝錦就站在門口。
臉上的眼淚淌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止不住一般掛在臉上,眼神空洞,臉色也是慘白的。
像是從噩夢驚醒的人。
沈庭安感覺心裏像突然抽空了一樣,空****的隻有一顆心半死不活的跳動著。
唇上張著卻說不出話。
“小,小錦。”
聲音一落,聞韞笙連忙轉過身來,林晝錦這副模樣聞韞笙從未見過。
比起上次在機場的時候還要嚇人。
下一秒。
他聽見林晝錦開口,像是花光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所以,我不是林家的女兒,是嗎?”
沈庭安和聞韞笙兩個人麵對她這一句,卻怎麽也說不出一句是來。
最後還是沈庭安點頭,聲音盡量放得很輕很輕。
“你是沈家的女兒,我的妹妹。”
他想盡力扯出一個笑來,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心裏像是有針紮一樣,他的妹妹啊,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好像再多說一句話就會碎掉一樣。
林晝錦屏息著,在聽到沈庭安說完,才張口吸氣,嗓子裏痛得要命,原來,這場禍事原本需要承擔的人並不是她。
不是她啊。
那過往那麽多年,那麽多的絕望。
她努力撐著的那麽多時間,是什麽?
是她人生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笑出來,像是把那些沉屙在心裏的傷疤一道道都撕開來,笑看著她們說,“原來,我是無辜的?”
原來這一切不是她必須要承受的。
過去那麽多年,在很多個失眠焦慮的夜晚裏她都告訴自己,她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那這樣的結果就是她必須承受的。
她咬著牙,無數遍的自我欺騙。
好不容易熬過去了,卻告訴自己。
原來都是一場鬧劇,隻是可憐了你,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原來她以為的痛苦都是虛妄,所有對她好的也都是假象。
是蒙在愧疚髒布下的施舍。
可笑,太可笑了。
她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叫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幾步,猛然將門關上。
鋪天蓋地的痛苦好似一層一層地襲來,像是一層層輕薄的紗蓋在她身上,沒有重量卻死死將她纏繞。
她從來沒有哪個時刻像現在這樣崩潰過。
眼淚更是不受控製的一顆顆滑落,打在手上,痛啊,真的好痛。
她將屋內所有的燈都關上,想找到一個地方可以把自己隱藏,但是太亮了太亮了。
窗簾也關上了,還是不夠。
聞韞笙知道她現在痛苦,但是想推門進去的手卻卡在那動不了。
沈庭安的手按住他,“等一會兒,先等她發泄完。”
說實話,他剛剛差一點就失去理智想要破門進去。
但是他是一名合格的心理醫生,他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不能去盲目地幹涉病人的行為,不然隻會愈演愈烈。
從醫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