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判

第36章失魂

第36章失魂

我一睜眼,栓子就直挺挺站在我的床前,黑色的披風飄著,雙眼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嚇我一跳。我坐起來,怒視著他。

栓子這次顯得很焦急,把一個東西往我手裏一塞,我低頭一看,又是一份狀書。

“這兩天差事比較多,有幾處比較遠,我一時半會回來不了。這是一份加急狀書,你早點給辦了。”

等他說完,我再抬頭一看,栓子早沒了。跑得挺快的,果然是跑差的料,我暗想。

我把手裏的加急狀書打開,剛要看就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哭聲,我喝道,“何人哭鬧!出來說話!”隨著我這一喊,這陣哭聲戛然而止,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靜。

“加急狀書?”我自言自語道,“我來看看加急的狀書是怎麽一回事。”我正要打開來看,那哭聲又由遠及近飄了過來,時斷時續,有男有女,煞是淒慘,幸虧我現在是以判書身份站在這裏,這要是放在現實中,在這黑燈瞎火的環境裏出現哭聲,不嚇死人才怪。

“誰在哭,快快現身,我為你們作主。”

這時一陣陰風過後,我麵前跪著四五個人,但僅是幾個人影而已,因為光線太暗我壓根就看不見他們的容貌。他們就跪在那裏,低著頭一直在哭也沒人回答我。

“你為什麽哭,有什麽事?”我指了指最右邊那個人問道。

他人動了動,緩緩抬起頭,臉剛剛露出一個輪廓。枕頭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下子醒了過來,拿過來一看是玻璃打來的。

玻璃的?我心裏咯噔一跳,玻璃的手機不是掉進了井塘裏了嗎,怎麽會撥打我的手機呢?

接不接呢,我看著屏幕想了好一會,玻璃的這個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打過來,似乎有很急的事情。我實在忍不住了,按了接聽鍵。

手機傳來流水的聲音,不是水自然流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不停的用手劃著水,因為在這個聲音裏夾雜著一個人不斷用力時發出的聲音,“嗯——嗯——嗯——”

如果非要把這個聲音描述出來就像一個人大便時很不通暢,然後在一直地努力發出的。我聽了大概十來秒鍾,突然有個人喊道,“二郎救我,我要回去。”聲音非常焦急,說過之後手機就掛了。

我全身一震,這不是玻璃的聲音嗎?他怎麽了,為什麽要我救他?我這一驚,一下就睜開了眼。

怎麽又是夢,最近老是在夢與現實之間往返徘徊,讓人分不清虛實。這令我擔心不已,萬一哪一天我思維混亂,錯把現實當成了夢,這將是多麽荒唐的事,不對,恐怕不止是荒唐,是很可怕。我在躺在**,閉著眼想這些問題。玻璃還在支支吾吾說夢話,我用手推了他一把,我心想睡到這會差不多了。這一手推下去,發現他身上還是有很多汗,黏糊糊的。

“二郎救我,我要回去。”

這時玻璃突然喊了一句,喊得非常清晰,也很連貫,和之前斷斷續續說夢時大不相同。

我一下就坐了起來,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睛對著玻璃看,心裏砰砰直跳,一股恐懼感傳了上來。我使勁推了推玻璃,“你丫該醒了,還睡,說了一夜的夢話,累不累啊。”

玻璃動了動,但是並沒有醒,轉過身又睡去了。玻璃沒事,這讓我放心了。

我暗想玻璃啊玻璃,我要能想你這樣安穩地睡覺有多好。唉,怎麽憑白無辜就落了個判書,整天為這個瞎轉悠,太累了,晚上還睡不好,真是作孽啊。想到這裏,我對玻璃不由的產生了羨慕,羨慕之後就是嫉妒。

“快起來,陪我聊會,你都睡了這麽長時間。”我手上用力晃著玻璃。

玻璃終於醒了,迷迷糊糊要坐起來,卻沒成功,就又躺下了,雙眼無神,滿臉倦色,想說什麽沒說出來,隻是用眼看了看我就又扭過脖子睡了。

我徹底無語了,不願意陪我拉倒,我還不稀罕呢。我也躺了下來,轉過身,拿著手機給雲姐發短信。本來是想給呂思然發的,但是她明天要早起上班,這大半夜的打擾她不好就沒給她發。

“小妞,幹嘛呢。”

短信很快就回來了,“混蛋抓緊睡覺,都什麽時候了。”

我還想再發過去,玻璃在後麵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心裏還堵著呢,懶得理你。他還不識趣,一直拍著,我心裏罵道,孫子你臉皮真厚啊,剛才找你說話,你不理我,現在還有臉找我。

我轉過臉剛要罵,卻發現玻璃正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我看,眼睛瞪得是挺大,但是明顯沒有精神。這時他嘴唇一動,說了一句,“二郎救我,我要回去。”

我操,玻璃這句話讓我全身上下一下子像澆一桶水,一下愣住了,這時玻璃慢慢的閉上了眼,睡了。

我一下覺悟過來了,事情不對勁,玻璃連連三次再向我傳達一個信號,那就是他現在很危險,讓我救他。這個應該不是偶然那麽簡單,裏麵肯定有事。如果玻璃真有什麽情況的話,是很容易想到和井塘有關,再深一步就是和瑞蘭姐的丈夫有關。壞了,事情要連起來,本來我並沒有打算攙和進來,但是現在看,我是推脫不了了。都怪我一開始為什麽非要帶他去井塘,為什麽非要告訴他雞寶泉這個具有吸引力的名字。為什麽在黃狼子攔路的時候,我還一意孤行呢,“黃狼子攔路,厄運當頭”這話看來好像有點道理。這麽多的巧合看來要鑄成大錯了,看來,人啊還是不能跟命運抗爭。我在不斷自責中睡去了。等我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我忙轉身看看玻璃,他還在睡,屈指一算他足足睡了十六個小時了。十六個小時呀,什麽概念。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熱。

“玻璃,你還好嗎。”

玻璃動了動,睜開眼看了看我說,“好累啊。”一說完就悶頭又睡著了。

我忙找到老媽,把這個事一說,老媽非常生氣,“我怎麽跟你說的,少招惹這些東西,少去這些地方,你就是不聽,現在又來事了。農村不是城市,人口密集,邪祟無處安身……”

我一聽也來氣,現在都這個情況,跟我說這個有用嗎,“行了,我昨天出去玩的時候,你不是也很讚同的,是誰說出去轉轉也挺好的。”

“小子厲害了哈,敢跟我頂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說著老媽轉身到處找武器。

我說,“你別找了,小時候你打就打了,現在我都大了,還說打就打,我多沒麵子。”

“宋雲帆,你……你行啊,敢跟老娘翻舊賬是吧,我……我今天……”我看老媽氣得直哆嗦,心想算了吧,不跟他吵了。她一把歲數,萬一氣個好歹出來,還真不是回事。

老爸聽見我們的吵罵聲忙走了出來,說道,“什麽事,大清早吵的這麽凶。”

“死一邊去。”老媽惡狠狠罵了一句。

老爸直接轉頭就又進屋去了。我心裏恨道老爸啊老爸你這樣一直受欺負,什麽時候能給點力,好好管管你媳婦。

“媽,這事你說管不管吧。”

“誰愛管誰管去,我絕對不問。”老媽倔脾氣又上來了,我聽她這麽一說,看來是沒戲了。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她這個人我太了解了,好衝動,你惹怒她的時候說什麽都不好使。一旦冷靜下來之後,事情該怎麽辦還要要辦的。

我說好,等你冷靜之後再說。

“冷靜什麽冷靜,冷靜之後我也不會幫你。”

我看了老媽,冷笑了一下就走了,“幫我照看一下玻璃,我出去辦點事。”

“你笑什麽笑,你給我回來,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老媽在後麵氣呼呼的罵道,“翅膀硬了哈,有本事就死在外頭,別回來了。”

又是這句話,好像她這句話就專門為我和我爸發明出來的。我想笑但硬是憋住了,於是故作鎮靜,吹著口哨就走了。老媽在後麵喊道,老東西抓緊吃飯,不要給他留。

怎麽辦呢,玻璃現在究竟是怎麽了,要說是衝撞的吧,不像啊。他神智還算清醒,就是一直再睡,他讓我救他又該怎麽解,我又該如何救他的,事情一下全亂了。如果玻璃在身邊就好了,他腦袋很靈光,一準能想到該怎麽辦,可是為什麽每次都是他遇到這些爛事呢?我在他身邊怎麽也不管使了,不是說我命裏火氣旺盛,沒有東西敢衝撞嗎。

對了,找花狸貓去。我突然想到花狸貓,要說在玄學上的造詣,他才算得上是高深,而不是玻璃。他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吧。

我找到花狸貓時,他正在燒火做飯,聽見我來了,嗬嗬一笑,“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逛呢,是不是又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了。”

“哎呦,李伯伯你真不愧是大師,什麽事都瞞不過去。來來來,我來幫你燒火。”說著我就把他的活搶了過來,我心想找人辦事,也得看人臉色,多說點好聽的,多拍拍馬屁還是很有必要的。

“少來這一套,有什麽事你直接說。”花狸貓雖然這麽說,但是我看到他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我心裏想你就裝吧。

“看你說的,對於像您這樣的老前輩,我哪能失了禮節……”

“你還說不說?”

“說說說,我就說。”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花狸貓說了一番,花狸貓聽完想都不想就說到,“玻璃這小子的魂丟了,從程度上看,隻是丟了一個,這個可能是因為你在身邊,不然三魂就一個不剩了,那他就真得完了。”

“魂丟了?你是說他失魂了?”

失魂就是丟魂,不過失魂和走陰又不一樣,一般情況下失魂時三魂七魄不會完全丟失,所以體內往往保留一部分,表現就不用說了,有一成語就已經說得很清楚,失魂落魄。現在問題是如何把玻璃的魂給找回來,似乎這個事又和瑞蘭姐的丈夫有關係。

“怎麽做才能把他的魂找回來呢。”

“喊魂!去丟失的地方的地方喊魂。這個你應該知道,就像給小孩叫魂一樣,把魂叫回來。”

“叫魂我知道,但是現在的問題是,玻璃的魂不是自由遊離的狀態,他是被吳瑞蘭丈夫給勾走的,這可怎麽辦。”

花狸貓點點頭,“這一點你說得對,叫魂是針對於那些自己走散的魂魄而言的,這個被勾走的魂恐怕就不好弄了。除非是先把吳瑞蘭丈夫的魂先控製住,讓玻璃的魂自由,這樣才能喊回來。”

花狸貓的意思是說,玻璃的魂是控製在吳瑞蘭丈夫這個死鬼的手裏的,隻有我們先控製他,玻璃的魂才能獲得自由,我們才能喊魂。

花狸貓又點點頭,說,“你理解對了,就是這樣。不過有一點你要搞清楚,不是‘我們控製’,是你自己去控製。”

孫子——,我心想暗罵一句,你怎麽又打退堂鼓,老是不願意幫我呢。曹老五的事,你一開始也不願意幫我,後來涉及到你的老朋友趙老太太你才肯出手,現在這個事你怎麽還是這個態度,你有沒有職業精神。但是我又不能撕破臉說出來,於是我問道,“為什麽?”

“按道理水鬼是不敢當你麵勾魂的,你對他們有威懾力,但是他既然這樣做了,裏麵肯定有文章,不是尋常勾魂那麽簡單,我怕應付不了。”花狸貓把燒火的活要了回去,就把我推了出來,那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行,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腆著臉在這候著,不過還得弄清楚幾個問題再走,不能來一趟啥事也沒辦成,看來得耍流氓了,“李伯伯,你要是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就算你積了功德了,我會幫你記一筆,不然我就一直纏著你。”

花狸貓皺著眉頭想了想,不知道他是在想積功德的事,還是考慮是不是為了不再被騷擾來回答問題。他想了好一會說道,“你說說看,我再考慮可不可以回答。”

他竟然用了“可不可以”,而不是“能不能”,好像是在暗示現在他對整個事情早就了然於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