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判

第45章攝魂

第45章攝魂

我為什麽這麽吃驚,是因為我看到的這個人正是李華光,吳瑞蘭的兒子,前年淹死在井塘裏的。按道理,他前年被淹死,而去年他老爸又被淹死了,他已經找到了替身,陰壽已經過繼給了他老爸,而那個時候黃玄龍還沒到這邊傳教,所以他並沒有任何束縛,怎麽就不去輪回呢?

李華光聽到此處肩膀一聳,又哭了出來,邊哭邊說,說道最後都泣不成聲了。當然他說的隻是他所見所聞,但是有了他這部分說辭,整個事情就清楚了。

原來前年他在這裏遊泳,遊得有點晚,沒想到被前一個水鬼給拖了下去,在水下飽受沙石湖水的侵蝕,還得承受在這之前所有的水鬼的陰壽。這令他非常絕望,時刻想著如何去抓去替身。去年天氣大旱,田地缺水需要澆灌,於是人們就用水泵抽井塘裏的水澆地,因為澆地的人比較多,而且天氣燥熱,李存忠為了避開白天勞作的高峰,於是選擇了夜間澆地。就是因為夜裏勞作,給李華光提供了一個機會。因為經過好幾天的不斷抽水,井塘的水麵已經下降了很多,為了保證水源充足,所以需要將泵頭的水管往井塘裏麵拿,然而這個井塘越往下越陡,李存忠一不留神滑了一跤,這一跤正滑到了井塘的深水處。李華光一見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沒看清到底是誰,一下就將李存忠拖到了水下麵,當李存忠不再掙紮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害死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所以內心十分自責,在水下守著他爸爸的屍體哭了兩天,才將他放出水麵。接下來李存忠接替了他兒子的任務,開始狩獵下一個入水者,而李華光出於內疚始終不肯去輪回,就在這岸邊守候著他。李華光說要等到他爸把這個陰壽過繼給下一個人後,他才肯離開。

但是這個時候我有了個疑慮,就是當初李平良搗毀龍王廟,以至於觸犯了龍王,因此自此以後三代犯水,可是從現在情況看他們的死亡和龍王扯不上半毛錢關係。如果非要解釋的話,就是循環報應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而在這個報應過程中往往又會種下另一個禍根,從而導致恩怨愈生愈多,循環不止。

李華光說完之後,停了停,然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認識我?那你是——”李華光邊說邊往前靠了靠,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我,“二郎?抽我手的是你?”

事情到這裏算是真相大白了,難怪當初我伸手扇過去,手上沾了很多水跡,而且帶有水草上特有的魚腥味,這和井塘下麵的環境很相似。

我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不能在這耗著,得挑重點說,連忙岔開話題,問道,“你可知道那個人為什麽要害我。”

“我聽到他自言自語時說過,好像是你擋了他的財路,又是他的克星,所以得除掉你。”

我是他的克星?哦,我恍然大悟,他走歪門邪道,駕馭眾鬼以飽己私,致使此處陰陽失衡,而我是一個判書,就要持法陰陽之道,懲處不法之徒,無論是鬼衝撞人,還是人衝撞鬼,都在我的管轄之內。

“李華光,你爸李存忠現在在什麽地方?怎麽不見他來。”我問道。

“我爸……我爸他受命在井塘地下為那個人做事。”

我一聽事情和我們現在要做的很搭邊了,忙問道,“做什麽事?”

“我爸奉命在井塘下麵,死守一縷魂魄,當別人來叫魂時,那個人就施邪術迷惑叫魂的人,讓他下水,然後再讓我爸將他拖入到水下麵。”

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李存忠抓去玻璃的一縷魂魄是受黃玄龍之命,其目的不是為了要難為玻璃,而是要我的命,他算準了我會在半夜裏來為玻璃叫魂。看來從一開始,黃玄龍就是在下一盤棋,他們都是棋子,而我就是他的對手。我一想到這,不由地害怕起來,暗想當初他被抓了,怎麽就沒有立即執行槍決了,多省事。非要關押上報,最後讓他逃了吧,真是沒事找事。

想到這裏,我問道,“你們中誰把他從派出所裏放出來的?”因為那段錄像明顯有被電磁幹擾的現象,而這個頻率一定不是人發出來的。

“我,是我,我也是被逼的。”其中一個人回答道。

“你們啊……”我剛想罵他們幾句,但是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受命於黃玄龍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確實該罵,但是他們也是受製於人,不得不從,否則魂飛魄散連鬼也做不成。

“李存忠現身。”我的主要目的是要困住李存忠,好讓玻璃的魂魄能飛出水底。我喊了一聲之後,見沒有什麽動靜,於是又連連叫了兩聲,還是沒動靜。

“不用叫他了,他現在一定是被束縛在水底下走不了。不然判書召喚,誰不敢來。”李華光哭著說道。

完了,看來黃玄龍還是先我一步把李存忠給控製了,所以我招不到他。但是招不到他,玻璃的魂魄就出不來,事情又進入了死角,該怎麽辦呢。

“李華光,你等會通知你爸,把玻璃的魂魄給放了,今天招魂的人是我。”

“啊?”李華光看上去極為震驚,“怎麽是你要招魂,難道那個人今天要對付的是你?”

我點點頭。

“這……這……你是判書,是陰司,不能害你,不能害你……要遭天譴的,要遭天譴的……”李華光一下全亂了,說話也沒了邏輯。

時間很緊不能再待下去了,於是我說道,“今天我有正事要辦,改日再幫你們處理這個事……”

他們哪裏肯放,一齊哭喊著上來拽我,不讓我走,我一看這情況也急了,就用手推開他們,推著推著,他們就一個個慢慢的消失,哭聲也逐漸變小了,旁邊傳來一個人說話聲。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他要是一覺睡到天亮,我們豈不是白白等了一夜。”是高一念的聲音,語氣很急躁。

“這樣吧,我去幫玻璃叫魂,你在這看著玻璃。”老爸說道。

“叔,我自己在這害怕,我們還是一塊去吧。”

我揉揉後腦,慢慢坐了起來,看到他們肩並肩麵朝井塘坐著,抽著煙,於是躡手躡腳走到一念背後,對著他的脖子輕輕吹氣。

“叔”一念顫抖的說,“怎麽有東西往我脖子上吹氣啊,你看看。”

“別胡說,年輕人自己嚇自己。”老爸頭也不回地說道。

“真的啊”一念都快哭了,“還在摸我的背,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有鬼啊。”

老爸一回頭看到了我,吃了一驚,大概是沒想到我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醒了。

一念見老爸不說話,就更害怕了,“叔,是……是什麽啊。”

我對著他的頭就是一巴掌,“我就納悶了,你的膽子怎麽還沒有玻璃的大呢。”

一念一聽是我的聲音,長長出了口氣,罵道,“狗日的,這大半夜的,想嚇死我啊。”

老爸一聽不願意了,對著他的頭也扇了一巴掌,“年輕人,怎麽淨說髒話。”

“事不好辦了,我招不到李存忠,他現在就在水底下,而玻璃的魂魄就在他的手裏。”

“那怎麽辦?”

“必須讓他知道我就是判書,不然我們幾個很危險。黃玄龍要在我們繞圈的時候,施邪術把我們引到水裏去。”

“誰?黃玄龍?這個孫子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麽又出來了?”一念吃驚地問道,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接著說道,“那個什麽,我和叔在這照顧玻璃,你繞圈去吧。”

“你想得美。”我瞅了一眼他,“你和我去繞圈,我爸在這守玻璃,我們年輕氣盛,邪祟不敢輕易招惹我們。”

“我不去,我怕。”說著一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樣子是不打算起來了。

老爸這次也實在看不下去了,指著一念恨道,“高一念,你太慫了!二郎,我跟你去,有事咱爺倆扛著。這小兔崽子喜歡在這蹲就讓他在這蹲。”

一念一聽噌一下起了身,“我也去!”

“那讓我爸在這守著。”

高一念想了想,低聲說,“好吧,我和你去,我自己一個人害怕。”

“就這麽定了。”

於是我將長生燈抱在懷裏,讓老爸幫我們掌著眼,一旦我們脫離了路線,要及時提醒我們。我們選擇左轉,沒有依據和理由,因為反正都要轉,都要選擇一種方式。

左轉的話我們的左側就是井塘的岸邊,右側是堆起的土堆,在土堆和井塘的岸之間有條一公尺的小路,我們就沿著這條小路走。這條小路,我小的時候走了很多次,印象很深刻,所以雖然小路被右側伸出的野草全部覆蓋了,但是我們走得還算順當。走到西北位置事,北麵這一邊算是走完了,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緊接著我們左轉沿著西岸往南走,走到路中間位置,我停了下來。這個位置是井塘一圈最高的地方,站在這個地方看井塘,有一種俯視的感覺,但也有點暈暈的。

“怎麽有種香煙的氣息。”我心裏暗想,這種味道,我一開始左轉時就聞到了。因為我一路走來都沒抽煙,所以對於突然出現的香煙氣息極為**,尤其是走到這個位置後,香煙的氣息就更明顯了。搞得我心裏癢癢的,一念這個時候好像也聞到了,低聲問我,“聞見了沒有?”

我點點頭,然後大說喊道,“誰他娘的在這抽煙呢。”

高一念冷不防被我一嗓子嚇得跳了過來,連連說道,“別吵別吵,別把他們吵醒了。”

因為井塘的四周都是土堆,這使得井塘看起來就像一個開口較大的井,具有攏音的效果,所以我的聲音在井塘的水麵上就來回反射,像是有很多人在隨著我叫喊。

我一聽,感覺還不錯,於是對著井塘的水麵又喊道,“李存忠,判書命令你抓緊釋放玻璃的魂魄,否則事後定罰不饒。”

一念一下湊了過來,低聲說,“你說李存忠的魂兒真得就在這水下麵嗎,你又真得是判書嗎,判書有什麽絕技沒有。”

對於一念的三個問題,我隻說了一句話作為回答——“你說呢。”

這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回答,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你自己去猜。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怕說是,他到外麵亂說話,把我的身份到處宣揚。

陣陣回音剛在水麵上消失,就聽見井塘中心傳來“撲通”一聲,像一條大魚衝出水麵後又落入水中發出的聲音。不知道這個到底是魚呢,還是李存忠對我的回應。

“劉思男回來吧!”我又喊道,井塘中又發出“撲通”一聲,奇怪了,事情不會這麽巧吧。

一念似乎也看出不對勁了,忙說,“二郎別喊了,走吧。”

我於是轉過身子,繼續向南走去,邊走邊喊,“劉思南,快回來。”等我到了南邊岸中間位置再回頭時,咦,一念怎麽不見了,可是聽腳步聲,剛才分明就在我後麵,怎麽一轉眼就沒了。這時我感覺腳下有東西,低頭一看,隻見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盯著我看,看得我身上發冷,不由的一個哆嗦。接著眼睛就開始朦朧了,處於要睡卻沒睡著的狀態,但是思維卻異常清晰。

這時就看見眼前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和我一樣高,很漂亮,穿得非常少,所以看起來特別撩人。隻見她用手對著我勾了勾,然後就一邊後退一邊對著我笑。我明知道自己被迷惑了,但是腿就是不聽使喚,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走,眼皮也越來越沉,怎麽也睜不開,渾身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我心想完了,自己肯定被對方攝了魂魄,這次連死在誰的手裏都不知道,真是太憋屈了。我的眼睛慢慢閉上了,身體逐漸失去了感覺,周圍的水聲和風聲也消失了,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行屍走肉,任它擺布。然而當我這些感覺全部消失之後,眼前卻突然一亮,一切東西瞬間變得非常清晰,一隻的黃鼠狼,一身白色的毛,體型特別大,在小路上一邊後退,一邊用綠色的眼睛盯著我看,時不時地對著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