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判

第86章桑箭

第86章桑箭

老乞丐用了個“又”字,很明顯是針對石灰窯那一次而言的,那兩條蛇估計自知難逃一死,所以不得已才拋下肉身,使了一出金蟬脫殼之計,自以為瞞天過海,騙了老乞丐。豈不知老乞丐也不是吃素的,竟然也算出來了,所以追到了這裏。然而可悲的是這次雙方都失算了,老乞丐沒算到它們會分開,而它們則沒算到老乞丐已經識別出了它們的伎倆並盯住了它們。

於是我說道,“如果它們算到了你會借星宿之氣斬殺它們,我估計這一條打死也不會追著冷超凡出來。”這句話其實是我為了接老乞丐的話隨口而說的,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在裏麵,所以說完之後,我才發覺自己更應該好好推敲老乞丐的前半句話,就是他提到的柳弓煞!這就好比我們互相發短信,一個人問了一大串問題,重點問題可能放在了前麵,然而接收者偏偏隻回答了最後一個,根本就想不起來回複前麵更重要的問題。

於是我問道,“你剛才說什麽柳弓煞,什麽身負極陰之氣!”

“你不知道什麽叫柳弓煞?”老乞丐似乎很吃驚!

我搖了搖頭!

“那當初在湖北路喝酒的時候,我說柳弓煞你也不問,現在才想起來問!”

“喝酒的時候你啥時提到柳弓煞了,就看見你把我點的酒菜全吃完了!”

老乞丐也急了,“我怎麽沒說,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很認真的跟你說的!”

他走得時候跟我說柳弓煞了?我咋就想不起來了,隻記得他走的時候往嘴裏一直塞肉來著,我還笑他如此狼狽。我再一細想,他塞肉的時候好像是說話了,但說的好像是什麽流沙,畫沙之類的東西,記得當時我還說這老乞丐可以啊,連畫沙這種藝術形式也知道。

“流沙……畫沙……”我嘴裏兀自鼓搗這兩個詞,說著說著,我心裏咯噔一震,頓悟,這哪是流沙和畫沙,分明就是柳弓煞和化煞!我一想到這個,心裏就來氣了,忿忿道,“你那叫認真地說嗎,玩命地塞肉,嘴裏說的說得那些,你自己能聽懂嗎。今天幸虧你多提了一句,不然就誤了大事!”

老乞丐看我生氣了,估計也想起當時戀吃沒有把話說清楚了,所以似帶愧疚,賤兮兮地說,“哎呦哎呦,小兄弟莫生氣,你不知道,我就給你說道說道唄!”

這時冷超凡走了過來,“我要去醫院!”

我一下想起來水清靈還躺在醫院裏呢,於是我對老乞丐說道,“和我們一起去,邊有邊聊!”

“好啊,我倒想去看看你是怎麽死的!”老乞丐突然一換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指著冷超凡說道。

我和冷超凡都是一愣,不知道老乞丐這句話又是從何而來,而且看樣子,他又不是在開玩笑。

“你說什麽?”

老乞丐把蛇皮口袋往肩膀上一扔,說道,“他身中桑箭,極陰,而醫院又是陰煞之地,他要是去了,不出半個時辰,立見吉凶,當然是凶多吉少!”

“我屋裏的東西不是都被你們除了嗎?”

“你的那間屋根本不值得一提,也不是事情的關鍵,最重要的還是你身上的那支箭!”老乞丐這時走到了他的身後用手在他的後背點了點,“它才是一切禍端的根源!”

老乞丐意思是他剛才提到的那隻桑箭就插在冷超凡的後麵,這個我就明白了,因為我曾兩次無意中看到那個小木棒。原來這個小木棒還真有來頭,叫桑箭,而且和我之前想象的一樣,這支箭果然承擔著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冷超凡拿手在後背摸了摸,什麽也沒摸到,別說他了,就連我現在也看不見它了。

“可是我擔心清靈,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做,可以失去任何東西。”冷超凡說道。

“呦呦呦,你看你酸的,就那點出息”,老乞丐瞪了他一眼,“又沒說不讓你去,隻不過還沒到時候,等化了煞你愛去哪就去哪。”

老乞丐這點說對了,如果冷超凡如果現在如果真得身負極陰之氣的話還真不能去醫院,難怪剛才他一再拖住他,原來是有自己的打算,我還以為他又犯病了呢。不過他說到化煞未免有點早,至少對於我來說有點早,因為我都不知道什麽叫柳弓煞。於是我問道,“你都說了半天柳弓煞,到底什麽是柳弓煞來著!”

“要說這柳弓煞,我覺得得先說這裏的柳弓。何謂柳弓?柳弓就是放在死人棺材上的弓箭,弓是用柳枝拉成,箭是由桑枝削成,配成對放在棺蓋前頭……”

“你說的是陰弓?”

我一聽到他說放在棺蓋上的弓箭,一下就明白了。農村的殯葬儀式我看過很多,所以對於其中的細節,雖然沒有大知(主持殯葬的人,元老級人物,也稱大拿)熟悉,但是至少也知道了八成。

“你知道陰弓?”

“廢話,陰弓就陰弓唄,你拽什麽詞兒,還柳弓?”

“一樣,一樣!”

“那我該怎麽辦?”冷超凡走了過來問道,“那間房子我還能去嗎?”

“去吧,反正你身上的煞現在也解不了,在哪都一樣,都會有東西跟著你!”老乞丐看了看超凡說道。

“如果我一直待在他身邊呢。”冷超凡指了指我說道,“我本來也一直感覺有東西跟著我,直到宋雲帆出現,我才發覺辦公室裏的東西少了一些。”

“他?”老乞丐看了看我,摸了摸下巴那一撮胡子茬,若有所思,“他正氣足陽氣盛,可以幫你鎮住一些那些道行淺的,要是真遇到不要命的主兒,他自己也得想著如何保命。”

“那我現在回房間裏,他們豈不還是會跟著我!”

“對呀,他們會跟著你的!”

我心想老乞丐怎麽就這麽直白呢,非得把人嚇死你才罷休。後來我在評價老乞丐時,才明白事關生命大事,豈能含糊其辭。

我想這樣也不是辦法,必須先化煞,但是現在這麽晚了,說這些也沒有用。水清靈那邊雖然冷超凡不能去,但是我不能不過去,因為我答應雲姐倆小時後給她電話,現在時間都過了。所以我說道,“老乞丐,你和冷超凡先回去休息一下,我自己去一趟醫院,趕明兒個咱們再把化煞的事兒給辦了。”

哪知老乞丐聽了連連搖頭,然後把蛇皮口袋又扔在地上,從破衣服裏掏出一包煙,點了火,猛抽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了一連串的眼圈。

我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暗想這個老家夥到底是不是乞丐,都窮得沒飯吃了,怎麽還有錢買煙抽。他不會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裝扮成乞丐的吧。

老乞丐看到我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冷超凡,見他在一邊自顧自地看著夜空,於是低聲對我說道,“你我各有職責在身,按道理是不可以相互幹涉的,也就是各司其職不能僭越,你的責任是驅除圍著他身邊的陰人,我的責任就是弄死那兩條蛇精,我們雙管齊下,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他話一落音,我心裏就明白了,他這是要打退堂鼓。我忙壓住嗓子,喊道,“老—東—西—你想說什麽?”

“我跟你說,化煞很簡單的,就是把那個陰弓拿出來,於正午時分麵西北燒了就完事了,所以我就不過去了,我還得四處找找剩下的那條,它才是最棘手的。”

“法律要是不管,我他媽的非得掐死你!”我恨道,“你上下嘴皮子一動說得簡單,這事說白了就是挖人祖墳,搞不好會折壽的,這麽缺德的事你扔給我,你當我是傻子,這裏麵肯定有很多細節需要處理。你不去,我做不來!”

哪知老乞丐把煙頭扔在一邊,竟然往地上一坐,抱著腳丫子開始搓了起來,裝作啥事都不問的樣子,“反正我明天得去找那條蛇,我已經耽誤這麽久了,再不處理掉它就要出大事了。”

“嗬嗬,那你去找吧,我就不信你能找到!”

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知道那條蛇在哪裏,我被那條青絲纏住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胖叔說大誌的腿隻是皮肉傷,未碰到筋骨,但是出奇的動不了,這和我剛才的情況如出一轍。而且大誌本人曾與冷超凡密切接觸過,受其影響,被那條蛇纏上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我斷定老乞丐要找的那條蛇一定纏在大誌的身上,而我說老乞丐不容易找到它,則是因為現在大誌在醫院裏麵,那裏的陰陽走勢本來就錯綜複雜,老乞丐如果是通過查陰陽辨氣色來找的話,短時間是不可能找到的。

老乞丐聽了我這一句話,似乎發現了什麽苗頭,剛剛坐下,立即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我,盯著我,“你知道那個畜生在那裏,對不對?”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頓時暗喜不已,心想可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了,看你還敢耍大牌嗎。我拍一下他那個髒手,笑道,“拿一邊去。”

“快告訴我,快告訴我!”老乞丐這個樣子,活脫像是一個落水之人,無意之中抓到了一根稻草,於是乎不斷地暗自慶幸,並緊緊抓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