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歸去
第111章歸去
我心中不由樂了起來，暗想王天麻啊王天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拽什麽拽，就一個破球你還盤個屁啊，麵子對於你來說，真得就這麽重要嗎。
老總走了過來，怒氣衝衝地指著我，罵道，“小混蛋，是不是你攛掇春念他們打我的？”說完他好像感覺自己有點失禮了，於是用手把眼前的頭發往一邊捋了捋，然後又假裝咳嗽了一下，說道，“老三問什麽我說什麽，該知道的你都已經知道了，你還想怎麽樣！”
我笑了一下，格外的冷靜，我心裏清楚，這個時候我表現得越是冷靜，他就會覺得我越是高深，無形之中就會給自己壓力。
“該知道我們是已經知道了，但是不該知道的呢？比如你在請土地公斷是非時做了什麽？你知道自己也應了血咒嗎？你真得就是為了三千塊錢而把三十年前的往事告訴老大的……”
老總聽我這麽一直說，臉色越變越難看，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了我的話，雙眼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吃了我一樣，最後哆哆嗦嗦吼道，“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你一個判書，不好好審陰問鬼，為什麽要摻和這個事兒！”
我沒想到老總氣急敗壞竟然揭了我的底兒，他這句話一出，老乞丐和冷超凡都驚得站了起來，一齊拿眼看著我。而老爺子和老憨則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瞄向我，嘴裏都嘀咕著問道，“判書，什麽判書？”
“王天麻你透露天機，不怕遭天遣嗎？”我還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估計老總揭我的底牌，無非就是想激怒我，但是現在一看我還是那副神情，頓時就抓狂了，惡狠狠說道，“天遣？我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我現在一身的罪孽，多加幾條又能如何？你不是要焚陰弓嗎？我看你怎麽找？我也不會讓你找到來洗頭的！”說完轉身就要走，剛走兩步突然一個回身，“我就不信你能在這呆一輩子！”
我暗想老總你太失敗了，陰弓我們早就焚化完畢了，你那邊還沒醒過來，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說來也挺有意思的，王天麻好麵子，時時刻刻怕毀了自己的形象，因此總是把自己放在一個清高的位置上。但是每次遇到我都被我氣得七竅生煙，從清高的位置上狠狠地摔下來。我就納悶了，他圖得什麽！
“他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冷超凡問我。
“嗬嗬！”老乞丐笑道，“還能是什麽意思，無非又是下黑手唄！”
老乞丐說的下黑手應該是指老總還會使用之前墳內藏煞之類的手段，來對付冷超凡一家人。看樣子，老總這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可是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我一時還真拿他沒轍。正如他說的我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裏吧，再說了，他隨便這弄弄那搞搞，我怎麽知道他會在哪裏動手腳，防不勝防啊！
所以接下來我因為心裏藏著事，也就沒吃好飯，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冷超凡和老憨就去了老大家。因為我和老大媳婦之間隔膜太深，怕她一時想不通再和我挑起是非，而她那如狼似虎的娘家人也確實夠嚇人的，所以我和老乞丐就沒跟去。
吃完飯，我們早早就睡去了，當然我還是睡車裏，老乞丐睡門口。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覺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我來幫你！”
我稍微一清醒，那個聲音就沒有了。我抬頭四下看了看，整個院子在夜色之中特別安靜，並沒有什麽異常，我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加上我現在確實也困得難受，於是一倒頭就又睡下了。
第二天我們準備回市裏，車子上了那條東西路，剛開起來就看見老總跟車後麵一個勁兒地追。冷超凡忙停了車，下車沒給他好臉色看，隻問他怎麽了。老總跑得一臉煞白，弓著腰喘了半天，然後拿手指了指我。
我暗想老小子，你終於肯低頭了。於是我下了車，還沒站住腳，卻被老總一把拽到了一邊。
“怎麽了你這是？”
老總不再是以前那樣昂著頭說話了，而是低著頭都快哭了，說話都不利索，“我什麽都交代，你把那條蛇弄走吧！”
“啊？什麽蛇！”我立即接茬問道。他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搞得我一頭霧水，這裏麵哪有蛇的事。
“不是，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一開始還當是夢，哪知道一睜眼果然就看見床前盤著一條大黑蛇，對我吐信子。那兩隻眼，我的娘來，跟個燈泡似的……”
老總一說到大黑蛇我就明白過來了，我剛才還在琢磨昨晚上誰在我耳邊說話，感情是那條黑蛇，是她過去把老總給嚇著了。可是我和黑蛇隻是在審陰的環境裏或者是在夢中才能說上話，而昨天我怎麽感覺她好像就在我耳邊說話的啊。都說人有人言，獸有獸語，難不成年頭久了，與人打交道多了，她都可以模仿人說話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畜生竟然私自跑出去做亂，看來又是活膩了，萬一被老乞丐撞見，估計夠她死的！
看著老總現在這個樣子，我才知道他昨晚說的都是屁話，還是麵子問題。他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之前還慷慨激昂地說自己已經滿身罪孽，多加幾條也沒關係，現在一旦真得麵對死亡了，他就焉巴了。看來老乞丐說得沒錯，他也就半吊子水平，如果他真有本事的話，還會怕一條蛇？
老總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事都一一交代了，好像在他看來，隻要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就可以洗去罪孽了，就像現在的犯人一樣。但是哪有那麽容易，你以為交代清楚了真得就可以輕判了，該是死罪你如何也逃不了。我想黑蛇肯定對他做了什麽，才讓他的態度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和我得出的結論一樣，老總讓老大去趟雷才是他的主要動機，至於那三千塊錢隻是次要。其實回頭看看，不難發現，老總很多時候就是在錢上栽了跟頭。一開始收了李大拿的錢做了偽證，入了“歹人”行列；然後賭掉了老婆孩子和家當；而他騙老大以身試命，自己藏身幕後，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也恰恰是他上門逼債索要那三千塊錢，漏了馬腳，讓我一眼看出來他和老大有勾當；後來他收了冷超凡五百塊錢，說話半遮半掩，讓我懷疑他在那段仇怨裏扮演了一個反麵的角色。
我估計直到現在他都沒看到這一點，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命，他一生嗜財如命，而錢財卻恰恰是他的死門，最終還會死在錢上。我本來是想提點他的，但是轉念一想，就算我說了估計也不頂事，這就是他的宿命。
“關於你教唆老大以身試命的真正的動機，我一直都沒給跟他們說，否則冷超凡和老大媳婦非剁了你，你死兩次都不夠！”
“是是是，我以後再也不挑撥是非了，你把那條蛇給叫走吧。她再這樣下去，我非得被嚇死。”
“好自為之吧，老爺子的家以後你還是少碰！”
說完我就上了車，然後我們就揚長而去，一切算是結束了。如果說老爺子三十年前的仇怨是因的話，那麽如今冷超凡中柳弓煞就是果，經過我們共同努力，終於使這段因果結束了。但是一切的結束也都是開始，就如同周易六十三卦為既濟卦意味著結束圓滿，孰料六十四卦偏偏又是未濟卦，然後周而複始。同理，在每個“果”裏麵往往都種有另一個“因”。冷超凡身上的柳弓煞是解決了，這一段因果看似圓滿結束了，但是別忘了水清靈，她也是這段因果的間接受害者；還有那條黑蛇，當初她為了逃脫老乞丐的追殺，查都不查也一口也咬上這段因果的尾巴，他們能不能逃脫自己的劫難呢？
車子上了高速，我看老乞丐從昨晚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心裏明顯裝著事，於是我掏出那塊陰陽魚，“老家夥，給你看看好東西！”
老乞丐沒精打采的，隻是瞥了一眼，然後帶著鄙夷的口吻說道，“啥破玩意，地攤上哪沒有賣的，也就是你這樣的外行人把它當寶貝看！”
老乞丐明顯對這個不感興趣，我本來是想逗逗他的，看他這個樣子，我也沒了興趣。於是我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管它是真是假，怎麽說也是我親手從地裏刨出來的，扔了也對不起我流得汗水，所以就又塞在兜裏了。
“停車！”我連忙喊道。
“怎麽了？”冷超凡一個急刹，把車停了下來。
“有好東西！”我心中暗喜，然後下了車朝路邊跑去。因為剛才我遠遠地就看見路邊躺著一條小青蛇，有大拇指粗細。因為現在是十月份的早上，天氣有涼，所以被凍上了，隻能趴在路邊慢慢地蠕動。我抄了起來團了團塞到了兜裏，這種草蛇根本就沒有毒，所以也不怕被它咬著。
“走吧！”我回到車裏說道。我想自己回了一趟鄉下，沒有帶上玻璃，這家夥肯定跟我鬧意見。既然這樣，我就帶份禮物給你，孫子，嚇不死你！
車快速朝市裏駛去，我越想越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