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判

第187章索魂纖

第187章索魂纖

黑蛇的真身早就被老乞丐給打沒了,說白了現在的黑蛇就是一條無形的靈。不過它的修為確實不能小覷,竟然能化無形為有形,以虛走實,著實令人驚歎,這是多少道內人追求的目標啊。

堅冰符一觸到它的身子,立時騰起一陣白煙,黑蛇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子不停地顫抖。然而即便如此,它還是沒有絲毫鬆懈,反而把雲姐愈纏愈緊,眼見雲姐眼睛慢慢上翻,沒了瞳孔。我見雲姐命懸一線,心裏不由一急,立即破中指,就要把血塗在堅冰符上。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事情變得不對勁了,不是黑蛇,而是雲姐。

雲姐那張臉逐漸扭曲變形了,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抽幹了血肉,皮膚慢慢癟了下去,顏色上也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光鮮亮麗的模樣,反而越發變得枯白色,身體似乎也在不停地萎縮,理由是黑蛇的身子盤繞的圈正在慢慢收縮,這說明雲姐此時已經失去了對黑蛇的抵抗能力,我估計骨頭都被壓碎了。

我把沾有血的堅冰符朝蛇身拍了去,不料竟然絲毫沒有效果,似乎我手裏拿著的就是一塊鐵,根本沒有發揮驅邪的作用。我幡然醒悟,堅冰符與亢龍符不同,它是天地正物,豈能以凡人的血來玷汙它,而亢龍符本身就是邪物,需以血來祭祀,起到類似於引煞的效果。就在我無計可施之際,突然眼前一晃,黑蛇消失了,雲姐也消失了,獨獨留下一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玩意。

花紙人,一個女人的紙人像,唇若塗朱,腮如雪抹,一雙大眼睛活靈活現,頭後麵拖著一條又粗又長的麻花辮,不過這條辮子看起來有幾分是真的,並非彩紙剪成的。單單就這個紙人而言,就充滿了怪異,原因是如果單純是一個紙人的話,有必要在給她按個辮子嗎。而且這個麻花辮和我之前看到的完全一樣,會不會是同一條呢?如果是的話,那個劉赫應該就在附近,因為前兩次他出現的地方就會有這個玩意出現。

可是雲姐呢?她怎麽也消失了?她又去了哪裏?

“肖漫雲!”我喊了一句,抬腿就要出去看看。

萬沒料到,我剛要從哪個紙人上麵邁過去,地上的那個麻花辮突然動了,像蛇樣一下竄上來,我心裏一驚下意識趕緊用手不斷往下撥,但是那條辮子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瞬間就繞在了脖子上,一股寒意立時投入骨髓,凍得我直打顫。然而它一經繞在了脖子上如同繩索被拉緊了一樣,任由我去扯去拽,都拽不下來。

現在回想當時真的很可憐,徒有一身力氣和膽識,但是一到了術數這一塊就完了,隻得任由別人宰割。若是放到現在,如此小手段要破解簡直就是彈指之間的事。

這個麻花辮有個名字叫索魂纖,是用四十九個女人的頭發編成,而且這些女人必須是橫死,講究的是怨氣相生,怨氣久之便化作戾氣。麻花辮成型之後再以鬆油浸透一晝夜,然後在重陰之日曝於虧月之下,從而製成這種充滿戾氣的凶物。要化解它,隻要以陽涎配以陽光,即可達到相克的效果,當然這些都是小老道跟我說的,也一直沒機會驗證。說到這裏大家可能會問何為重陰之日,具體是哪一天,這裏我不妨多說一些。雖然大家不知道重陰一詞,但我要是說到另一個詞,相信大家多多少少就對重陰有點認識,甚至可以推測出這個具體日期。這個詞就是重陽,重陽節。

重陽節,是農曆的九月初九,九九相重,因此以重陽命之,因為這裏的九是太陽之數,最大,所以才有重陽登高一說,這點我以前說過。稍微懂點易經的人不難猜出,重陰即為六月初六,因為六是太陰之數。重陽節是陽人過的,而重陰自然是留給陰人過的,所以並不為人所知。然而實際上六月初六是有活動的,當然各個地方有所不同,有吃炒麵的,有逛廟會的(據說這天是土地神的生日)。我們這裏的習俗是曬龍衣(就是曬衣服),而且是上午曬中午取,原因到了午時三刻會有一場雨,傳言這天小白龍探母。

這些先說到這裏,我們言歸正傳。且說那條索魂纖本身極陰極寒,一般人帶都不敢帶在身上,況且還有這麽強的戾氣,一不留神就會被它衝得生氣斷絕,神魂顛倒。如今它竟然纏在了我的脖子上,通過頸動脈,寒氣瞬間就遍布全身,渾身發冷起來。這倒沒什麽,要命的是它越箍越緊,我現在大腦衝血,眼睛腫脹昏花,耳朵嗡嗡直響。倒黴催的是這個時候我一時慌亂,加上頭重腳輕,一下摔倒在地上,在地上掙紮著打起了滾。

然而說來也巧,和上次黃河鬼手那件事一樣,吉人天相,關鍵的時候,又有人出手相助了,才讓我閻羅殿走了個來回,這個人就是雲姐。

就在我喊也喊不出來,隻能蹬腿閉眼時,突然屋門被打開了,一股風灌了進來。緊接著雲姐的聲音傳了進來,“雲帆,是你叫我嗎?”

我隻覺得自己全身一抖,一下驚醒過來,猛地睜開了眼。詭異的事情出現了,我並不是躺在地上的,而是站在屋中間的,麵對房門站著,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好似剛才一幕就是一場怪異的夢。

不過有真實的,就是紙人還在,被揉成團放在地上,上麵盤著那個索魂纖。

“怎麽回事?”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回頭看了看窗戶,草簾子掉在一邊,幾束陽光照進來,可以看到無數塵土在飛揚,非常真實。我撓了撓頭,虛虛實實,腦袋裏全是漿糊,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我繞著雲姐看了看,“你,你剛才進來過嗎?”

“嗯?”雲姐一愣,看著我,滿臉不解,“我,我沒有啊,我就在外麵,剛才聽到你叫我的名字。這不,我就進來了嘛!”雲姐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問道,“剛才屋裏不是有聲音嗎,現在怎麽就你自己?”

我蹲下身子,打著打火機,一把火將那個紙人和索魂纖燒了,又把門後麵的紅叉抹了抹,然後拽著雲姐就出了門。

“這個地方果真有古怪,咱們還是暫時離開為好!”

“怎麽了?這地方真鬧鬼?你剛才燒的又是什麽,怎麽那辮子和我在**的看到一樣?”

我一邊捶著頭一邊大步流星走出這片工地,隱隱約約聽到風中夾雜著哎呦哎呦的呻吟聲,這聲音來的古怪,一時也猜不出到底有什麽玄機,因此也不敢在這裏耽擱下去,對於雲姐拋出的一串問題,我也無法解答,“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看樣子我剛才又中招了,那個人又盯上我了!該死的頭伏,他到底憑什麽能跟我跟的那麽緊。”

“頭伏?頭伏是誰?”

“算了,這事你別問了,我自己都鬧不清楚!”

“那現在怎麽辦,三叔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回去,我去找小老道,你做你的工作,不要再摻乎這裏麵的事了。還有,最近你也不用聯係我,至於你三叔那邊的事,等我找到小老道之後自然會去辦。”

我這麽做也是為雲姐的安危考慮的,這邊的事情本來就非常棘手,如今又加上頭伏老是在背後捅刀子,我是防不勝防啊。萬一牽累了雲姐,那可就不好了。

我們回到市裏麵就分開了,我又去了一趟小老道的住所,依然沒有找到他,看來他真的不打算回來了,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忙些什麽,一天到晚都不露頭。

我躺在那張破墊子上,把剛才工地的一幕又想了想,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我又夢見了那條黑蛇,站在我床邊哭訴,說她一直在保護我,我卻傷了她的元神,丟了一百年的修為,又說自己快要死了之類的話。前半句我還能聽明白,因為剛才工地小屋裏麵我用堅冰符傷了她。但是她說自己快要死了,我就鬧不明白了。我問她,她也不說。我又問她在暴牙男家裏為何要咬死那麽多的牲畜,她說準備重塑肉身,不得已為之,不過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然後她又說了很多話,包括如何嚇唬老總,如何在劉廣亮要取我魂魄時死守在我身邊,如何在黃河岸邊救我,如何在劉赫施暗障時救我(兩車相撞竟然絲毫無損,應該是黑蛇在幫我),包括剛才的那個第一次進屋的“雲姐”其實也是紙人幻化出來的(這點我沒想到),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把對我的好一一列舉出來,我本來以為她是想以此來打動我,看看我能都幫她,但是她最後說我根本就幫不了她。

關於黑蛇,我多少有點感慨,本來我留她在身邊是為了保護她,不料相反我卻三番五次需要她出手相助。我說呆在我身邊太危險了,還是回到深山老林去吧。

黑蛇哭了一陣,說自己傷了,走不了那麽遠的路,不過現在留在我身邊也幫不上什麽忙了,反而會給我帶來禍事,所以她要出去躲一躲,雖然走不遠,但好歹尋一個僻靜之所修一修元神。這裏我沒聽明白,她一直在幫我,何以會說給我帶來禍事呢。當然她說的沒錯,這個原因不久便會揭曉。

我這才明白,她之所以說那麽多的話,原來是她即將要離開我,而且算定了自己不久將亡,這和人是一個道理。一個人知道自己快要死時,話總是很多,特別是在農村,如果見到年紀很大的老人,平時不怎麽說話,一旦哪天話突然變得多了起來,總感覺有說不完的話,很可能就意味他要走了。所以這時候大家千萬別嫌煩,多和他說說話,讓他在最後的時間裏能多吐一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