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判

第200章賊星衝地煞

第200章賊星衝地煞

這個坑其實不大,試想老楊是用手刨的,即便加上腳由他去能刨多大,然而我之所以能掉下去,是因為它竟然自己變大了,就像人一樣,突然把嘴張開,把我吞了下去。

掉下去之後,就感覺下麵是無底洞,黑漆漆的,身子一直往下落,始終觸不到底,也不知道是通往幽冥之境還是阿鼻地獄。其實,這種無限下落的遭遇我曾遇到過,就是劉廣亮附在玻璃身體和我對眼的時候,我曾感覺自己就一直在下墜,最後落到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異度空間,這次會不會一樣呢?然而上次有齙牙男救我回來,這次要是再淪落到那裏,估計就萬劫不複了。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免焦急起來,伸手亂抓。不料想這一折騰竟讓我猛然睜開眼來,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我並沒有被吞入地下,而是站在空地上,並且從位置上看,應該是被三餅踹一腳之後,剛踏入這塊空地的地方。換句話說我自從一進入這塊地,所有看到聽到的都是從我額頭上眼睛感知出來的。現在又都複位了,和之前一樣,眼前到處沙石亂飛,眯得睜不開眼睛,空地上立著幾根柱子一樣的圓台,高度都在一米左右。三餅之前說這些石柱子也就在半米左右,現在卻有一米高,也就是說它們確實長高了。再往裏看,在中心處,隱隱約約有一頂黑帽子在上下漂浮。

問題來了,昨天在那間屋子裏也遇到這種情況,當時那個黑貓是存在的(剛才劉赫說過的黑靈,感知到的),老楊可能也確實存在(感知到的),紙人是真有的(現實可以看到),但是幻化出的雲姐是假的(幻覺)。而現在又經曆這件怪事,可以確定老楊剛才確實來過,那一圈所謂的石柱子也長了。至於劉赫和頭伏是否來過就不知道了,我估摸著假不了,因為那些對話邏輯很強,不像是幻覺,然而那個地邪的呼吸似乎不可能是真的,不然我不可能還站在這裏。我摸了摸身上的堅冰符和手機,都不在了,這說明我剛才經曆摸手機的那段也是真的。

這種有真有假,虛虛實實,現實,幻覺,感知重合在一起,要命的還是無縫連在一起,實在讓人分不清虛實。以前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初曹老五刺我一刀之後,我就擔憂自己萬一哪天不能確定自己是活在現實中,還是活在自己感知的虛無之中,那將是多麽恐怖的事,現在看來可不就是這樣!上次我錯把紙人看成雲姐,這個還好,要是把雲姐看成了紙人,那問題就大了。

我看了看在空中隨風漂浮的瓜皮小帽,暗想此地看似平常無奇,實則內有玄機,若非道內之人,哪裏知道這裏的厲害。趁現在身體部件還算完整還是早點離開為妙,否則剛才那一幕要是成為現實,估計還真不好應對。

先去找三餅算賬,不對,先去找呂思然,頭伏說黃誌這小子心術不正,萬一他對呂思然下手,我就算死了也無顏麵對她。

出了那塊空地,我一路向西跑去,上了南北路,我心裏才稍稍舒坦開來。回頭望去,卻發現圍著空地東西南北四方位分別懸著一些彩旗,三個三個綁在一起,綁在杆子上高出草叢兩米來高看起來特別亂。我來的時候卻沒發現這個,估計是頭伏布下的法陣。反正我現在逃出來了,隨他去吧。我往南去,本想直接回市裏的,但是到了進工地的那個路口,我忍不住一轉彎往工地大院跑去。三餅偏信人言,已經害了我,不知還會不會有下一步的行動,得把裏麵的情況跟他說清楚,不能再錯下去。但是等我到了工地的院子裏時,車子早就不見了,這說明三餅他們都已經走了,我喊了幾聲肖漫雲,也不見她回答。

五六畝地的院子,拉滿了打地基的標線,東邊和北邊沿著標線已經豎起了樁,原來停留在這裏的幾台機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拉走了,整個院子連同南邊的一排房子裏,都空無一人。北風的呼呼聲和鐵皮的嘩嘩聲攙和在一起,反而讓周圍顯得更加安靜,看來天氣變冷,又加上這個事,三餅想把這邊工程停下來。

回市裏去,順便找找小老道,如果剛才我看到的是一種預示的話,這說明地邪即將出胎,若小老道還尋不到那個鎮邪的玩意,下場估計就不好收拾了。

“哎—呦—”我還沒走出院子,一個聲音從側麵傳了過來,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黑影一閃身轉進了院門口的小屋子裏去。難道是老楊?我趕緊走幾步跟過去,卻隱隱約約聽見屋裏傳來“我這是怎麽了!”

一聽到這句話,我趕緊停了下來,算了,還是別過去了,他這邊的事還是先放在一邊,正事要緊。

天陰沉得厲害,到處霧蒙蒙的看不清楚,看不出現在是幾點了,公路上也看不到車輛來往。我沿著公路一直往市裏跑,奇怪的是竟然絲毫感覺不到累,可能那時候一心要回到呂思然那裏,也沒想那麽多。等我趕到市裏時,天已經黑了,雖然到處燈火,卻沒有平時那麽亮堂,人也沒以前那麽多,偶爾幾個人低著頭從我身邊匆匆走過,轉眼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路邊的楓樹葉在地上打著轉,和一些垃圾混在一起,整個城市一點生氣都沒有。

在過黃河故道時,我發現橋頭站著一個人,個子不高,微胖,帶著帽子,風雖然很大,他卻始終屹立不動。我走過去的時候,那人突然一伸手把我攔了下來,從身後提出一個馬燈,喊了句“判書”。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栓子。終於又遇到了親人,我心裏不由又驚又喜,忙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地邪出胎,最近將有大亂,你快回到盤龍廟!”

我暗想我剛才盤龍廟逃出來,你卻讓我回去,那可不行,何況還擔心呂思然那邊出狀況,於是我說道,“呂思然有危險,我得過去救她!”

“一人生死是小,水患成災死得可就不止一個人了。你現在低頭看看黃河裏麵,滿是邪祟瘟疫,個個都躍躍欲試,如今每座橋下設的鎮邪神獸也抵擋不住了。頭伏自作布下五行陣自以為可以縛住地邪,卻忘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聽栓子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橋下不時發出咕嚕嚕的響。我探頭往河下一看,也猛然一驚,一日不見,河水又上漲了不少,眼見著就要沒過河岸。而且上次河水隻是不停地冒泡,這次一看河水翻滾簡直炸開了鍋,水下麵確實有什麽很多東西要衝出來一樣,不過並沒有看到什麽邪祟瘟疫。

“今天什麽日子?”我問道。

“戌時末賊星衝地煞,陰陽顛倒,致五行之氣變幻無常,十二地支陰陽自身屬性也會一變,如此一來,頭伏布下的五行陣自亂,根本鎮不住。”

栓子說的道理我全能聽懂,一元之氣生陰陽,陰陽析而五行出,五行生克推動萬事萬物興衰生亡。因此若是陰陽顛倒,五行陰陽屬性自然會逆轉。至於十天幹和十二地支則也有自己的陰陽和五行屬性(化合五局),我們常說八字純陽,八字純陰,以及八字五行屬性,就是根據組成八字的天幹地支屬性來判斷的。我剛才走出空地之時,見四方有旗飄動,現在才知道應該是頭伏布下五行陣。

為什麽布下此五行陣便能鎮住地邪?從栓子的話便可以推測出一二,他提到了十二地支,與小老道所說的十二地邪,都有十二這個數字,所以我之前猜測是對的,兩者確實有關係。而盤龍廟位置出現了十二根不倫不類的石柱子,這裏也有個十二,代表的可能就是十二地支。十二地支從正北開始為子(陽水),順時針走上一圈,如同表盤一樣,恰好排滿,就方位而言,其對應關係為寅卯東方木,巳午南方火,申酉西方金,亥子北方水,剩餘的辰戍醜未四季土,之所以說是四季土,是因為他們分別位於四季最後一個月,比如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三月建辰,三月為春季之末,故稱辰為四季土,以下以此類推。也就是說頭伏很可能根據這十二根柱子的方位,布下五行陣法克製十二地邪。但是我覺得栓子有句話說得不妥,倒不是所謂的賊星衝地煞致使五行大亂,陣法不能運行,實際上此五行陣壓根就鎮不住地邪,他隻想到了相克,卻忘了反克。常理下,地邪可能被他布的五行陣克製,但是地邪的力量太強,頭伏以一人之力很難克服。比如本來是木克土,但是弱木遇勁土隻有反克的份兒(這一點我在討論齙牙男一家三代人名字時曾說過一點),例證便是我發現那十二根柱子莫名其妙又長高了半米。

“我現在一個人就算返回盤龍廟也沒有用,而黃玄龍的兒子黃誌準備對呂思然用強,我擔心呂思然一個人弄不過他,所以必須趕過去!”

“黃玄龍一生為惡太多,所生三子盡都夭折,何來的子嗣?”

“可是頭伏和劉赫就是這麽對話的,或者是抱養的也未可知。”

栓子聽了,眉頭一皺,又接著說道,“可是你去了也沒用!”

“為什麽?他們已經回家了?”

栓子搖搖頭,低聲說道。“你現在是孤魂,連鬼都算不上,根本救不了她,若是那個人稍微會點東西,你的魂一散,那樣麻煩就大了。所以我在此攔住你,就是希望你快點返回盤龍廟,不要走離太遠,萬一你迷了路,想救活你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