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武侯

第307章 七刀

幽月懸空,夜色如墨。

幾十道身影,黑衣夜行,在黑暗中疾馳,身法詭異莫測。

在一道分叉路口,十人一組,分成兩路,一路去往知府地牢方向,一路去往瀾庭閣。

目的明確,思路清晰。

這二十幾人全部都是死士,平日裏養尊處優,唯有到關鍵時候,才會派上用場。

黃友新殊死一搏,自然不會有所保留……今夜,他的目的勢要讓知府和瀾庭閣血流成河,但凡有阻礙他救人、殺人者,無一不能幸免。

那該死的柳茹夢,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碎屍萬段。

想起昨日他去瀾庭閣貓哭耗子祭奠宋言的時候,突然從瀾庭閣後門衝進來幾十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和一眾護衛打的哭爹喊娘。

事後又從容撤走,他想起柳茹夢先前的威脅,頓時就猜到,這是她安排的無疑。

陳三見這一幕,也是嚇的魂不守舍,若不是他暗中阻攔,黃友新怕是真要當場被打死。

侯爺這後院,果然是一個比一個彪悍。

看似文文弱弱,一向溫婉賢良的柳茹夢,玩起狠來,居然如此不顧一切。

……

這兩日,陳三一直精神緊繃,夜不能寐,目睹柳茹夢、小離整日愁容滿麵,他心中就愈發愧疚難安。

今夜,他更是心神不寧,在庭院中發愣。

突然,他眉眼一跳,腳尖點地,動作幹脆利落,在幾株矮樹後麵藏匿好身形。

而後屏住呼吸,靜候那五位黑衣人落下身影。

黑衣人動作輕盈,在庭院中散開,陳三貓著身子,思量著應對之策。

與此同時,瀾庭閣前院已經有輕微的喊殺聲傳來。

老匹夫,果然動手了。

待黑衣人搜尋無果後離去,是上上之策,以一敵五,是下下之策,即便唐刀在手,也凶險異常,稍有不慎,便是生死消亡。

可放這些歹人離去,萬一對夫人與小離姑娘動手,她們豈有招架之力?

既然還有餘力對付他,前院肯定也是危機重重,陳三手心冒著冷汗,一時舉棋不定。

兩名黑衣人守住房門,其餘三人肆無忌憚的破開房門,在床前一陣胡劈亂砍。

被褥猶如破碎的豆腐,在黑衣人刀下支離破碎,卻空無一人。

其中一人驚然,喝道:

“走,中計了。”

五人對視一眼,冷漠的眸子中彈出一絲驚懼,早聞宋言狡兔三窟,想不到他手下的人也狡猾如狐。

“想走?以為瀾庭閣是你們家後花園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陳三咬牙,硬著頭皮從矮樹後麵跳了出來,橫刀大馬,氣勢如虹。

他心中謹慎,但氣勢上卻尤勝許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你來……殺!”

眼見對方僅有一人,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抽出腰間一柄三尺青鋒,率先向陳三發難。

“軟劍?”

三尺青鋒,猶如毒蛇一般,咬住陳三手上的唐刀。

若是硬拚,以唐刀的鋒銳,對方的長劍恐怕要應聲斷裂。

可軟劍取巧,卻完全不一樣。

他失神之下,唐刀差點脫手而出,頓時麵色巨變。

這才一個照麵,就發現對方的武功不弱於他。

該死,黃家到底養了多少死士?

五人若聯手圍攻,不過數十招,他便會陷入險境,隨時都有落敗的可能。

軟劍劍身柔軟如絹,力道似柔似剛,難以琢磨。

為首的黑衣人,眼見一擊不中,輕咦一聲手腕輕輕一抖,軟劍如同長鞭,甩向陳三的脖頸,劍尖如同張開血盆大口的毒蛇,。

陳三心驚難平,抽刀格擋的同時,腳尖點地,身子向後飄飛。

黑衣人欺身上前,身形如魅,身法詭異多變,身體看似軟綿無力,實則暗藏內勁,試圖從身後纏住陳三,

“一起上。”

餘下的四名黑衣人,聞言一擁而上,劍術刀法,全是殺招。

陳三一對一尤占上風,酣戰之下,擒拿為首的黑衣人,定然不是問題。

但其餘四人加入,他頓時倍感壓力。

唯有防守,已無反攻之力。

他邊打邊退,屢次險死還生。

他思維清晰,對方是來暗殺,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隻要纏鬥下去,對方定然會更加焦迫,或許會露出破綻,讓他逐個擊破,也不是全無可能。

刀兵碰撞的聲音,在靜寂的黑夜中尤為刺耳。

黑衣人久攻不下,心態頓時發生了微末的變化,但陳三也精疲力盡,身上血跡斑斑,內憂外患,傷勢愈發沉重。

“給老子滾開。”

陳三怒喝一聲,一招力劈華山,將二人劈飛。

晃了晃手中長刀,腿腳頓時有些發軟,吐出一口吐沫,夾帶著少許鮮血,喝道:

“想要老子的性命,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行?”

被劈飛的兩名黑衣人,胸口一道刀傷,深可見骨。

猩紅的血液將黑衣染透,二人的氣息頓時變得虛弱,陰狠的眼神,也暗淡了一些。

五人確實沒有想到,陳三的反撲會如此凶猛,刀法大開大合,完全放棄了防守,完全就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能夠換一人不虧,能夠屠殺一雙,更是賺了。

他們雖是死士,卻也惜命。

“不用硬拚,將他為數不多的勁力消耗殆盡,他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為首的黑衣人氣喘籲籲,久攻不下,他雖沒有受傷,內徑卻是消耗的七七八八。

想不到,猶如螻蟻的侍衛,破釜沉舟之後,搖身一變,成了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兩名黑衣人受傷,戰力幾乎為零,剩餘的三人依舊對陳三存在巨大的威脅。

他也知曉自己的狀態,看似有一搏之力,實則外強中幹。

“呸,想耗死老子?就憑你們這三隻軟腳蝦?”

準備殊死一搏。

陳三凝目望著三人,橫刀於胸前……若等三人散開,再逐個擊破,已然不太現實。

眼下是最好的時機,唯有殊死一搏,方能逃出生天。

他吐出一口濁氣,將為數不多的勁力提起,呼吸之間一連辟出七刀。

陳三七歲練刀,隻練這七刀,但天賦受限,畢竟他最在行的,還是刺探,所以一直未曾悟出刀法精髓。

七刀看似氣勢磅礴,實則華而不實。

為首的黑衣人駭然色變,頭皮隱隱發麻,心底生出懼意。

隻見他五指微曲,猶如鷹爪,扣住同伴的肩膀,咬牙將同伴甩向陳三。

“砰……”

七刀如數劈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如同破碎的麻布袋子,摔飛的一旁,圓目怒瞪……致死都未曾想到,並非死於敵人之手,反而被自己人無情出賣。

陳三一口鮮血噴出,口中含糊不清,道了一句,

“賺了。”

為首的黑衣人驚疑不定,剩餘的那人,驚懼的看了同伴的屍體一眼,下意識與首領拉開距離,生怕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陳三單膝跪地,靠著長刀強撐。

為首的黑衣人頓時麵露喜色,軟劍輕輕抖動,發出嗡嗡的劍吟聲,一劍刺向陳三胸口,

“死吧。”

陳三歎了一聲,嘴角咧開,已然放棄抵抗。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發,一道勁風在他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