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成為臨時工要麵對什麽
方靖推門進來的時候，李岐正坐在房間裏唯一一張桌子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專門在等我嗎？”
方靖的語氣聽起來特別溫和，讓人感覺不出來是不是在刻意的試探。
李岐這會兒表麵看上去風輕雲淡，其實內心正在經曆一場狂風暴雨。
真倒黴，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前腳張楚嵐他們剛出去，後腳他一直等待的負責人就終於上門。
方靖，也是公司成立之初時的老員工了，他這個年紀確實對比其他大區的負責人來說，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
他清楚自己在這個職位也做不了多長久，隻不過是現在公司急著要人頂崗，暫時把他這老油條又弄出來捋捋。
不過方靖很看重這次機會，擔心公司經過最後考量會放棄自己，特意拉下老臉去找了趙董好幾趟，就是為了能再次任職。
倒不是貪戀大區負責人這個職位，畢竟要是這樣的話，他當年完全可以選擇不離開。
他這麽爭取，就是為了能見到李岐。
“趙董，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心中比你更放不下這個孩子，他要入行，起碼讓我先當個引路人。”
方靖跟趙董一見麵，就誠懇的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看在老麵子上，趙董終於還是排除了一些異議，同意了方靖重新任職的請求。
其實他們這些老家夥心裏都清楚，方靖心裏放心不下的不單單隻是李岐這個孩子，更是當年路樺不明不白的死。
如果詳細追究的話，自從臨時工這個崗位設立以來，每個大區多多少少都出現過跟臨時工相關的問題。
甚至於前段時間發生了陸南地區臨時工殺人叛逃事件，性質惡劣到可以載入公司的曆史檔案記錄。
但路樺的事件，跟之後每個大區發生的事件性質都不一樣，不是說有多嚴重，造成的影響多大。
而是這起事件，到現在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結局。
如果是這是放在公安局裏的案子，那它就是一種標準的懸案。
這是臨時工職位以及全國大區設定以來出現的第一樁跟臨時工有關的惡性事件，也是唯一沒有解決的事件。
公司雖然已經將事件封存，但當年實際接觸過事件的人，跟路樺本人熟識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把這哽住喉間的硬刺咽下去？
當年公司宣布檔案封存，不再調查，方靖提出離職，不僅僅是接受不了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員工離世，更是有種以“辭職”逼迫公司給個交代的意味。
隻可惜，他的作為，也沒有換來結果。
所以方靖在看到李岐的時候，心中情緒洶湧，竟然感覺到了眼眶處有濕熱的感覺出來。
真的是老了，這心境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努力忍住情緒，裝成沒事兒人一般，擺出溫和親切的態度主動跟李岐搭話。
“呃，嗯。”
李岐慌亂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胡亂地點頭應答。
好在在方靖眼中看來，這隻是孩子頭一次見到陌生人，有些膽怯無措。
“沒事兒，別怕，我就是接下來要跟你共事的陸南大區負責人方靖，想必趙董已經跟你介紹過了。”
方靖出言安撫他一下。
李岐默默點點頭，像是靦腆的孩子一樣，小聲的問了一聲好。
方靖很安心於李岐是個乖巧寡言的孩子，起碼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是這副樣子。
在來之前，他胡思亂想了很多，挺怕這孩子不好相處的。
從趙董那裏聽說，他小小年紀為了生計輟學混社會，是吃了不少苦，依然能保持這副柔和的樣子，實屬難得。
不過也用不了多久，方靖就會發現自己初見麵對李岐的判斷基本狗屁不是。
在來之前，方靖做了不少準備，盡力搜集了很多當年跟路樺相處時的一些物件，帶過來給李岐看，為了拉近他們的距離。
但可惜，因為身份限製的原因，方路兩人相處這麽長時間，連一張照片也沒能留下。
“……我給你看這個玩意兒，說起來可好笑了，苗疆那邊有一處不大的村寨，你爸爸在任務結束之後，收到了村長給的這件禮物，”
“你爸爸轉手就送給了我，結果人家那邊的講究，這是一件信物，收了就要娶村長的女兒，幫村長守村寨，”
“當時鬧了好大的誤會，公司出麵才解釋清楚。”
方靖把每一個跟路樺有關係的物件都帶著回憶的神情擺出來。
十二年就這麽過去，對於活著的人來說彈指一瞬間，卻對於被困在回憶中的人是如此漫長。
“這些都是交給我的嗎？”
在一直相同的應答聲中，李岐終於講出一句不一樣的話。
方靖有些驚喜，隻要李岐願意，他完全可以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隻是怕李岐不肯跟他親近。
“昂對，你要是想要，就留下來收藏，這裏很多物件都跟你父親有關係，本來就應該給你。”
“謝謝。”
李岐默默的收起了東西，狹小的房間裏一時又陷入了沉默，方靖尷尬到不知道說什麽。
直到一通電話及時打來，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氛圍。
方靖拿出手機一看，指了指門口對李岐說，
“那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李岐微微點點頭示意，眼看著方靖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眼前見到的這個兩鬢已經發白的老男人對自己態度很友好，但他畢竟是公司的人，而且是公司的老人。
李岐不能對公司的任何一個老人掉以輕心，尤其是跟自己父親生前息息相關的人。
坦白的說，他就是不信任公司。
父親的死被公司封存起來，難保公司不是為了遮掩醜聞。
比如，父親是在公司的授意下“被死亡”的。
李岐拳頭攥緊，現在既然走上了這條路，真相就隻能靠自己去挖掘。
他不清楚，更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在得知真相後複仇的能力，但他起碼要去知道真相。
這輩子作為父親的兒子，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豈不是枉為人？
門外，方靖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門口接聽了趙董的電話。
上了年紀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聽力下降，在自己聽不清的情況下就會下意識覺得別人也聽不到，就會提高聲音。
所以方靖接聽電話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每一個字都清晰不已，李岐想不聽到都難。
“催得這麽緊？臨時工上任不培訓兩天嗎？直接就出任務？”
“什麽我在，我陪著的，這是我能陪著的事情嗎！”
“我哪裏是在護犢子，我不是在跟你講道理嗎，我這也是為了保證任務能順利完成啊！”
哦吼，看樣子，李岐這個臨時工才剛剛入職還沒有上任，就要迎來身在哪都通公司的第一個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