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終,為你鍾情

兩難沒有選擇5000

有一種人,你明明知道他屬於悶騷型,明明就在小心眼暗自計較著,偏偏就是可以將雲淡風輕表演的淋漓盡致,找不出任何破綻。

跟他爭這口氣,結果往往被氣死的都是自己。

自作多情也好,主動戳破也罷,喬未然不打算再折磨兩個人了。懶

消毒水的味道一直都那樣難聞,臉上那無根紅紅的指甲血痕就那樣清晰而妖嬈的綻放著,喬未然擼了擼額前飄下來的發絲,身體稍稍往後退了退,說:“柔情戲碼演完了,還是把垃圾收拾一下吧。”

“今晚好像你吃得最多吧,”周慕淺一點退步的意思都沒,將手中的棉棒丟進垃圾桶,看著滿桌的杯盤狼藉,“吃者多勞,然然你也該活動一下了。”

“我以為你至少該讓將我轟出去,沒想到隻是罰打掃衛生而已。”

“我以為你至少會開心下,沒想到還是這樣無所謂。”

“憑什麽我就該開心?僅僅是你為了我第一次和你媽媽鬧翻了,並且絲毫沒有給你那位好妹妹好臉色?”

“憑什麽我就該把你轟出算是最直接嚴重的懲罰?沒聽說過有種酷刑會慢慢滲透,折磨終生嗎?”

“你……”喬未然被堵住了,胸口劇烈起伏著,眉頭皺成了兩條蚯蚓,腦細胞火速運轉著該怎麽收拾這隻妖精。

周慕淺將藥箱收放好,輕輕關上蓋子,說:“別那樣沉不住氣,既然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就該說點好聽的話讓我開心下。”蟲

“對不起,我現在心情突然也不好了,這些垃圾煩請周公子您出手打理下了!”喬未然不想再見到這個人,隻是現在不想。說著起身便往樓上走去。

“明天不許出門。”在喬未然剛踏上台階第一步的時候,周慕淺的聲音如約而至,跟道聲“晚安”一樣的隨意溫柔。

喬未然收住不發,手扶在欄杆上,回頭說道:“你是我的誰?玩這種圈禁遊戲也該夠了吧!”

“最近外麵滿大街搶劫的少年,我怕你出去後連回來的成問題。”

“周慕淺,你覺得這樣對我行得通?”

“試試不就知道了。”

雖然對周慕淺認知和誤解無數,但喬未然這一次還是沒有偏激地認為,周慕淺的“不讓”隻是在和她賭氣。

曾經或是現在,甚至未來,自己對其用心的男人,一些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即使是厭惡的默契。

越是溫柔的“不許”,就越意味著被小心掩藏的原因有多麽令人震驚。

當喬未然剛進b大便接受到秦小沐的歡迎,隻是那份歡迎來不及消化,秦小沐死死抱住她的胳膊,一臉緊張尋求承諾的模樣,說:“喬喬,你要淡定啊!”

“怎麽了?”這樣一驚一乍的秦小沐並沒有讓喬未然覺得有什麽不妥,習慣了。

“楚陌宸媽媽,前幾天住院,現在好像……”

喬未然神色一緊,問道:“楚阿姨怎麽會住院?”

“這些日子你不在,楚陌宸時常來學校轉悠,也就在昨夜,他一個人跟遊魂一樣飄到了我們樓下,像是在等一個人。我想,他應該是在等你吧。”

“我現在不是說楚陌宸,楚阿姨住院你怎麽會知道?”

“楚陌宸自言自語說的啊,就是在昨晚,他坐在花園那個小秋千上,一個人獨獨望著夜空,樣子看起來落寞哀傷,我忍不住還是走過去,他獨自在哪裏哼哼唧唧,說起了你們小時候地事情。然後就是他媽媽住院了,情況似乎不是太好。”

喬未然拍了拍腦門,感覺告訴她楚陌宸不是抽風,就是真的遇上大事了。秦小沐三言兩語腦殘描述,讓她差點都在懷疑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楚陌宸。

“哪家醫院,我去看看。”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麽重要人物,喬未然很奇怪為何她不過沉寂短短時間,就會發生她從沒有想過的問題。就像是注定了一樣,該來的,就這樣一起來了。

秦小沐慌張地報出名字,喬未然轉身攔車走人。

“喂,等下!”突然想到什麽,秦小沐大聲阻止,飛速跑到辦公室取出一個包裹,然後飛快奔到喬未然身邊,踹著粗氣說:“這是上午剛送來的快遞,是你的,我幫你簽收了下。”

喬未然接過紙盒,低著頭鑽進了車裏。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楚夫人和楚陌宸。秦小沐說情況很不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了。

第八軍醫院,喬未然第一次來。大門外那些嚴謹站崗的同誌就讓她莫名生了股煩躁之心,本就夠讓人心思竭慮的地方,偏偏還堅定履行著絕對化。

喬未然抱著個紙盒,手裏是她下車時在水果超市順帶買的水果。還沒詢問楚夫人的病房號,不想已經有人從專屬電梯內走了出來。

一個左看,一個右看,隻是個意外,奈何生出一份心靈碰撞之意,兩人都是一愣。

“你怎麽在這裏?”楚陌宸先開口,那雙眸子裏僅有的一絲亮光驀地暗了下去,回頭對身後的助手低語了兩句,便朝著喬未然走了過來。

喬未然吸著唇,多了絲局促。她有想過會在這裏遇見楚陌宸,卻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場景。上一次兩人幾乎將過往的情分耗盡,形同陌路談不上,可若論交情,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聽說阿姨進了醫院,我,來探望。”

“秦小沐說的?”楚陌宸質問。

“啊?”

“也是,周慕淺才不會說這種無聊的事!”喬未然傻愣愣的表情,答案已明了。楚陌宸彎起唇角,說不出的諷刺意味,“也好,她正好也想見見你。你……當是陪她最後一段時光吧。”

“楚陌宸,你這什麽意思?”喬未然呼了呼口氣,顯然楚陌宸這樣倨傲冷漠的姿態,讓她覺得很刺眼,“有話直接說,什麽時候你也學會暗喻傷人了?”

“喬未然,外麵的世界好玩嗎?一個人悄悄地走了,然後跟周慕淺悄悄回來,連個消息也不給,還真是準備和我徹底撇清關係呢?”

“我……”

“現在什麽都不要說了,上去看看我媽吧,我怕她……時間不多了。”楚陌宸自嘲一笑,似乎對剛才自己微妙的情緒變化也感到吃驚,轉而看著喬未然雙手抱著的東西,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自己上去吧,我還有事。”

當病房門被打開,喬未然站在門口,看著特護病房門的牌子時,她的心被狠狠揪住,好像有什麽真的被自己忽視了,忘記了,也即將要錯過了。

她將紙盒交給帶著她進來的護士暫時保管,自己拎著一袋梨子重重走了進去。

“楚夫人情勢不容樂觀,院長現在和幾位著名主治醫生在商量辦法,喬小姐進去輕聲點說話。”護士忍不住提醒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楚阿姨怎麽會如此嚴重?”

“一刀正中心髒邊緣,心血管破裂,血流不止。加上楚夫人本就有家族心髒病史,現在很危險。”

楚母的心髒病史,喬未然是知道的。小時候她和楚母本就親,差不多已當她是母親看待。楚母出身高幹之家,和楚父也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自小的修養和上佳的學識,讓楚母處處流露著一股大家風範。

美人蹙眉,不論男女老少,都有揪心的痛。喬未然也是在那個時候偶爾得知楚母情況的。

淺眠中的楚母聽見細微的聲音,眼睛慢慢睜開,微醺的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出一股不真實的意境。

“然然來了。”

喬未然將水果袋放在桌子上,坐在床邊上,垂下的一隻手緊握著衣角,扯出一絲笑,說:“對不起阿姨,因為出了點事兒,所以……來晚了。”多麽無力的借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假。

“我以為……然然再也不想見到我們了,嗬嗬……”

“阿姨,會好的,真的。”喬未然的另一隻手伸進被子裏,緊緊握住楚母的手,給她也像是給自己力量一樣,說:“宸哥哥還沒有結婚,你還沒有抱孫子呢,怎麽可以說這種話?還有我,不成氣候又沒人管,如果沒有你,我可算是真正的野丫頭了。”

“然然長大了,怎麽會是野丫頭呢。一轉眼,擎天都去了這麽多年了,他在那個世界也該學著放下了,一輩子也就你這麽個寶貝。我如果見到他,一定會告訴他,我們的然然成大女孩了。”

“阿姨,你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楚伯伯。你這麽好,怎麽舍得扔下他們……”

“是我們的錯,自然得有人承擔。自己的兒子沒有教育好,我身為他的媽媽,就當是給他做最後一件事了。”

“謝箸是個意外,而且這麽幾年宸哥哥該做的都做了,謝籬這一次真的過了!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她也是個可憐之人,我不怪她。隻是當我看著那個孩子孤獨無依一意孤行的時候,我竟然想起了你。當年擎天離世,喬氏破產,我想到那個時候的你,是不是也和謝籬一樣,偏執,絕望呢?因為絕望,所以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不是不是不是!”喬未然咬著下嘴唇,心口處一陣惡心的感覺,“我,真的已經不再計較過去了。即使周慕淺不動喬氏,當時的我也根本無法打理,最後還不是被我家那些吸血鬼給敗光。是我媽媽欠了他們母子,所以我也不再恨他們了。至於你和宸哥哥,更是沒有恨的理由。一切都是我的命,我已經接受了。所以,你們真的無需再自責。因為那樣,我會很難受。”

“記得跟擎天還開玩笑說過,如果你成為我的媳婦,那該多好。可惜,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今我也不敢再也這個念想了。隻是,身為你的長輩,我也將你當自己女兒來看。然然,能不能在我走之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楚阿姨?”

“我給你聯係了德國海德堡大學,那邊有位教授是我同學,然然,你走吧。周慕淺不適合你,楚陌宸也不適合你,這是我最後的要求,你答應阿姨吧。”

“阿姨,我……”又是一個沒有選擇,偏偏又被選擇了的問題,喬未然覺得胃裏最後的膽汁都要一起湧上來,將她徹底攪亂。

“我知道周子義曾親自動手逼迫過你,這筆賬我記下了。他們姓周的這般無恥,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欺人太甚到何種地步?”一說到痛處,楚母也不再安靜,整張如白紙的臉上突然多了抹恨意,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瞳孔驀地一縮,胸口出傷口裂開,紅色血液滲透了白色紗布。

喬未然掐著自己的喉嚨,看見楚母瞬間的變化,大聲呼叫,“醫生醫生啊……”

“然然,這……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要求,你記住了。”大批醫生護士秩序井然腳步匆忙走了進來,喬未然呆呆地退後,看著楚母被推了出去。她的眼睛閉上那一刻,喬未然清晰的知道,她在看著自己,在等她的親口回答。

生離死別,這是醫院最常見的事情。

喬未然不知道在走廊裏站了多久,眼睛看向了何方,不遠處是楚陌宸清冷的背影,像座雕像,站成了寂寞的姿態。

隱約間,看見他的肩膀在顫抖,耳邊有輕微的低泣聲,那般疼痛和壓抑。

再多的名家醫生又怎樣,再高超的現代醫學有如何,當死亡來臨的時刻,是那樣的無力和可笑。

神色黯然的醫生們走出急診室,頹然一句“我們盡力了”,對楚父齊齊鞠躬,以示哀悼。

喬未然後背貼著牆壁,後腦勺觸碰著冰涼的感覺,一百八十度上仰的臉,依然抵不住眼淚的侵蝕,心裏心外,泛濫成災。

“楚陌宸,你後悔了嗎?”喬未然聽見自己的聲音,一點點溢出口,像是在故意刺痛楚陌宸最深的弱點,她說:“那年你自以為為自己贖罪,不惜拋開一切,卻不知今天這種結果。阿姨走了,我知道她不會恨謝籬,她甚至連一點責怪你的意思都沒。她隻會恨自己當年為何沒有盡到一個長輩的責任,楚陌宸,我們都錯了,是不是?”

壓抑的低泣聲,終於破開那張緊閉的魔障,楚陌宸一拳狠狠打在了牆上,他說:“喬未然,你滿意了嗎?”

看見這樣自己,你滿意了嗎?

喬未然沒有回答,她隻是默默越過他的背影,一直一直,安靜看著。

她和楚陌宸,都錯了,並且永遠沒有挽回的可能,永遠。

當覺得自己在最絕望的時候,千萬不要覺得前方會有光明和溫暖。

所以當喬未然無路可走,無意識般走到水木星苑的時候,她想她這一生是真的走到盡頭了。

璀璨燈光照射著的水麵上,波光瀲灩。一對男女,摟抱在一起,擁吻。

女人踮起腳尖,毛絨披肩斜搭了下來,一雙藕臂將男人的脖子往下摟壓著,紅唇緊貼上去,喬未然的角度看去,甚至看見了女人的舌頭伸進了男人的最後。隻是,男人卻絲毫沒有表示,站在那裏,一股冷冽之氣流出,眉間皺起的時候,女人像是有預感般,放開了他。

喬未然歪著腦袋,她覺得很奇怪,在醫院裏那樣的惡心之感,此刻竟然沒有了。

難道是因為這裏風景太好,好到本是一副惡心的男女,她突然間沒有感覺了?

為什麽她會無路可走?為什麽,她會回到這裏?真的,已經將這裏當做了最後的避風港?

可悲的時候,這座避風港距離她太過遙遠,越是遙遠的東西,她夠不了,無論自己如何努力。

看著不遠處那對男女,喬未然聽不清女人巧笑盼兮間說了什麽,男人周身的寒意已然發揮到極致。

周慕淺,這就是你跟周清顏之間,給予我最後的答案?

“是不是很想動手?”周清顏攬了攬披肩,笑著傲視著周慕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