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寧桃懵了幾秒, 臉頰迅速攀上了一抹極熱的緋紅。
她有點兒害羞,但又不想表現的過於明顯。但與此同時心裏還有些別扭和委屈:為什麽鬱景和可以隨隨便便親她?
他又不跟她好。
以至於,心裏麵那點因為他吻她的那點兒欣喜, 也被她認定為不應該的發生。
她對自己無法控製的某些戀愛腦行為而感到可恥。
寧桃低下頭,盡量逃避對方灼熱的視線, 但耳尖卻又止不住的發燙。她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在鬱景和眼裏一定很像個小醜,很丟人吧?
正胡思亂想著, 卻忽然聽到鬱景和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我是說如果, 你和我就再也不可能回到現在的這種狀態了,你明白嗎?”
他這句話說得很認真,聲線沉穩, 很好聽。語氣也是盡量放慢的, 像是有意的要讓寧桃聽清。
當然,寧桃也確實聽進去了。
隻是有一點兒不能理解而已。
她抬起頭來, 清水般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底晃過認真思考的模樣。但那種認真的樣子也僅僅持續了幾秒而已。
很快的, 心裏就又活泛起來。
寧桃把頭擰到了一邊去,嘴裏嘟囔著說:“你少找這些借口。”
她不理解鬱景和到底在說什麽。在她眼裏這就是鬱景和為了拒絕她而想出來的委婉說辭罷了。
“我沒有找借口。”
鬱景和歎氣, 像是在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柔聲細氣的向她解釋:“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要清楚, 你到底能不能對你的選擇負責。”
“如果我們在一起, 我們就不會再是兄妹。”
“就算再一起之後分開,也沒有辦法回到現在這樣的關係了。”
“懂嗎?”
寧桃狀似明白了一樣點了點頭。其實鬱景和說的每一個詞她都明白, 但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她搞不明白, 為什麽分開就不能回到現在這樣了。
這有什麽關聯性麽?
再說, 她們又不是親生的,又不在同一個戶口本上。有什麽關係呢?
她不理解有些事情,就像是不明白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的道理。
“你明明就是在和稀泥。渣男,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
寧桃心裏不高興,又想要發脾氣。
可是才剛有了要走的意思還沒有邁開,手腕就被對方緊緊握住,無法離開半步。
“幹嘛?”
她回過頭來,明知故問。
鬱景和似乎已經習慣了寧桃這段時間反複無常的情緒,隻是拉住她說:“我的意思是,你一旦真的跟我在一起,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我後什麽悔?你少在那裏猜測我的決定,把鍋都甩在我身上。”寧桃氣哼哼的說,“是你不要我的,而不是我的問題。”
“沒有不要你。”
鬱景和歎了一口氣,眼底的光認真而專注。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會。”
他摸了摸她的頭,說的很慢,但又有幾分鄭重其事的味道:
“我會一輩子照顧你。”
寧桃從來沒有聽鬱景和說過這種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是出現幻覺。一下子有些懵,好像腳踩在雲上了。
以至於幾秒之後,臉蛋才開始變燙。
其實她有些飄,但又不想表現得過於明顯,所以還隻是低著頭喃喃著嘴硬:
“你少搪塞我……”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照顧我……”
誰知鬱景和卻打斷了她正支支吾吾的話,忽然問她:
“想做我女朋友麽?”
寧桃那時正低著頭嘴裏念叨著,當對方低沉清澈的嗓音流入耳廓的那一瞬間,心髒好想被清透的冰尖戳了一下似的。
她猛地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想要確定某些事情——
比如自己剛剛是否有聽錯。
寧桃抬起頭看時,隻看到那人五官在陽光的映照下更顯得深邃。他眼底很深,卻又顯得很亮,但卻又莫名給人一種幹淨的質感。
“想嗎?”他又問了她一遍。
唇邊稍稍帶了一些笑意,但又不太明顯。
寧桃這個戀愛腦,一時間迷暈暈的小鹿亂撞。她很想馬上點頭,但又覺得這樣興奮答應會不會太不矜持。
“我……”
她感覺自己的兩頰燙得不行,腦子也像漿糊似的,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要是你女朋友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去找別人,也不會再去相親了?”她問。
“嗯。”鬱景和點了點頭。
寧桃還是有些不確信,總覺得鬱景和好像在逗她,跟她開玩笑,而不是認真的說: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
那人卻笑了一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寧桃心裏豁然便高興了起來。
其實她也知道鬱景和大概率不會騙她,以前也沒有。畢竟幸福來得太突然,總讓她害怕這一切會是空中泡影。
但喜悅是真實的。
隻不過很奇怪的是,她開心的點倒不是因為鬱景和說的女朋友的事。
而是因為聽到他肯定的答複,說不會再找別的女生也不會再相親的時候,心裏一下子就舒暢了很多。
真好!
這樣鬱景和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寧桃忽然間就開始飄飄然,有一種充盈且踏實的幸福感,像是一塊巨大的棉花糖填充進了心髒,塞得滿滿當當的,連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傻笑什麽?”
“沒有。”
她一邊含糊說著,臉頰紅了紅,額頭靠在鬱景和胸口上,極不自然的轉移話題:“我隻是餓了……”
倒不是說謊。
她確實是餓了。
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睡醒起來的時候就很餓,結果一直挨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再加上走了這麽遠的路,又跑了那麽久,那種被難過暫時掩蓋住了的饑餓感此時也又重新回爐。
“現在就回去吃飯。”
鬱景和的手放在她的頭上,將她扣在懷裏揉了一下。然後鬆開,拉過她的手朝回家的方向走。
寧桃任由他拉著,也不掙紮。
鬱景和的手涼乎乎的,但掌心有一點熱。手掌很大,但很薄的,整體是骨感修長。或許是需要握槍和訓練的關係,虎口處有一些薄繭。
此時已經是早上六點多。
先前平靜的街道也慢慢開始有了一些上班上學的人,先前還未出攤的那些早餐鋪也慢慢開了門。
周圍逐漸熱鬧起來,多了種生活的煙火氣。
自從鬱景和說不會找其他女生之後,寧桃心裏的大石頭就被放了下來。
似乎對她而言,自己有沒有跟鬱景和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鬱景和不會跟別人在一起。
她的注意力也終於能從這件事情上稍稍移開。
兩人路過賣早點的地方,寧桃什麽都覺得想吃。鬱景和拗不過她,一路就買了很多。
結果就是還沒等到家,寧桃就已經吃飽了,甚至還開始有些犯困。
昨天晚上自己光顧著激動失眠,總共也沒有睡多久。今天早上還醒得那麽早,現在報應般的頭疼和發暈才開始慢慢反過勁來。
“我困了,想睡覺。昨天都沒有睡好。”她說,聲音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嬌。
鬱景和倒是顯得平靜些,隻淡淡的回應。
“嗯,一會兒回家去睡。”
寧桃輕輕的點了點頭,腦袋和身體溫順的靠在鬱景和身上,枕著他結實的右手手臂,想就這麽一直靠下去。
她閉著眼,耳旁是風吹過草叢和樹葉時的嘩嘩聲和嘰嘰喳喳的鳥叫。
鬱景和隻覺得是一塊溫熱的豆腐靠在他身上,心裏因此而酸痛柔軟。
總算是哄好了這個小祖宗。
鬱景和想,自己應該已經對她足夠好。
原本總覺得寧桃應該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或許能遇到世俗意義上更好的機會。他理智上想對她好,想著或許有比自己更好的人。
這樣就算自己不在,就算自己某一天發生意外不會回來。
也還有人照顧她。
他知道她很依賴他,但理智又告訴他這種過分的依賴對她並不好,是完全不對的,甚至是病態的。
即使他內心如此的自私,希望充當她生命裏所有的照顧她的角色,譬如兄長,譬如朋友,再譬如另一半。
甚至就這樣單純的過此一生。
可鬱景和也清楚,自己並不能替未成熟的她做這些決定。
她理應擁有,除他之外的人生。
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真的看到她跟別的男人一起回來,看著她逐漸飛往別的世界時,他又有無法自控的絕望和崩潰。
既怕她被騙,怕她被欺負,怕她遇到不好的人。
又怕她再也不會回來。
看見寧桃在自己懷裏哭得一隻絕望的小獸時,心裏的防線又不可避免的潰敗與痛苦。
鬱景和想。
就這樣吧。至少他已經給過她選擇和考慮的機會,是她沒有抓住。
所以從此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麽。
即便是她後悔,他也不會再放開她。
——
可能因為來的時候情緒激動,以至於寧桃真的不知不覺走出了好遠。
兩個人一邊回去,一邊時不時停下來給寧桃買了些她想吃的東西。
等回家的時候,都已經七點多了。
寧桃現在吃飽喝足,又暫時解決了長時間被苦惱著的問題,腦海裏隻剩下想睡覺的念頭。
她一路左手都被鬱景和握著,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或是不習慣。直到回家推門進去時,看到鬱父鬱母也起了床。鬱父打開了電視在看,而鬱母則是在廚房不知道在忙什麽。
寧桃牽著鬱景和的手進去,卻在看到鬱父的時心裏一緊。
好像心虛似的。
她瞬間將自己的手從鬱景和的手掌中抽了出來,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迅速背到了身後。
鬱父聽到聲響抬頭看過來,不過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電視上的晨間新聞上,隻是草草看了他們一眼。
但就是那一眼,也把寧桃緊張得不行。
仿佛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一樣。
“桃子起這麽早啊。怎麽今天跟你哥一起去買早飯了?”鬱母此時端著東西從旁邊的廚房出來,也隨意的說了一句。
“嗯……不知道怎麽就醒了。”
寧桃心虛得不行,既害怕又緊張,完全不敢跟鬱母對視。
她低著頭支支吾吾的糊弄了一句,聲音既發抖又短促。隻丟下一句我先回臥室再睡一會,隨即便匆匆忙忙的上樓去了。
鬱景和站在原地,抬眸看著寧桃上樓時落荒而逃的背影。
手中依然還有剛剛那種柔軟被抽走的感覺,好像一條魚兒擺擺尾巴就瞬間從他手中遊走,眼底不自覺黯了黯。
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作者有話說:
寧桃不喜歡鬱景和。(錯誤的)
寧桃喜歡鬱景和。(中庸的)
寧桃覺得鬱景和特別好,而且不想讓別人擁有。(正確的)
為什麽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