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難道是洪水猛獸?
陸硯瞳仁蜷成一個點,慍怒沿著那點迅速擴散到空氣。
“梔梔……”
陸硯眼尾激的通紅,越憤怒表現的就越脆弱,在南知意目光投來的那刻嗓音發顫,“……我不想離婚。”
南知意微怔。
陸硯趁機小心翼翼觸下她的指尖,確定她不反感後,驀地上前,連她胳膊一起緊緊擁入懷中。
“再給我個機會。”
“我舍不得你……”
南知意心尖兒密布酸澀。
眼前這人,是和她七年感情的丈夫,更是在她無人可依之時,挺身而出給她一個家的恩人。
縱然她斬斷情絲果斷利落,卻並非不痛。
她對陸硯到底有感情。
在陸硯苦苦哀求下,南知意被他帶入車子。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雨。
豆大雨點壯烈撲向車窗玻璃,耳畔都是刷刷雨聲。
陸硯收傘,貼著她落座,雖然撐了傘但雨絲還是沾濕他的褲管。
南知意光裸的纖白小腿上也滿是雨珠,他這樣貼過來層層溫度傳遞,讓她油然生出不適。
突然,毛巾粗糲的觸感浮上膝蓋。
南知意瞠大鹿眸,垂下一看,陸硯接過毛巾,正溫柔擦拭她腿上的雨珠。
順著她的角度看去,陸硯眉眼俊逸,鼻梁高挺,專注的模樣依舊有讓她怦然心動的資本。
可是南知意胸膛下的心,卻再也不會如之前一般狂跳。
陸硯好似褪去濾鏡,失去了光環。
被他炙熱眸光盯著,南知意隻覺難堪,甚至下意識的將膝彎往後麵挪了挪。
“別動。”
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纖細腿彎,勁力箍著,讓南知意動彈不得,不由皺眉看向他。
陸硯直到確定她的皮膚都幹了才鬆手。
一雙漆黑眸子凝過來,“我們是夫妻,你怕什麽?”
南知意呼吸卻因這個眼神凝到嗓子眼,腦子下意識浮現他在裴家和他兄弟說的話。
“圖她身子?”
“我也是個成年男人……”
這個揣測,讓她的呼吸密密匝匝堵住。
“陸硯,我不打算和你發生關係。”她說這句話用力抓緊裙擺,整個防禦的姿態。
陸硯眼底暗色劃過,很快恢複如常。
“我尊重你,你想留到婚禮結束,那就留到那時候。”
南知意的心就像被冷箭倏然貫穿,錐心的疼洶洶而來。
越是回憶那些過往和細節,那股被背叛,被輕賤,被拋棄的恥辱就抓牢了心髒。
南知意後悔了。
不該給陸硯希望,更不該心軟。
她和陸硯的結局已經等在那,現在心軟不過是增加感情拉扯。
“停車——”
南知意當機立斷,對司機命令。
話音落下,氛圍窒息,落針可聞。
司機下意識看陸硯,這次單獨相處可是陸硯好容易求來的,自然不可能聽南知意的。
陸硯心頭躁鬱更重,卻還是含笑輕問,“怎麽了?”
南知意不敢直視陸硯炙熱的眸,道:“我突然不想回婚房,我怕甜甜擔心我,我要去甜水灣公寓。”
“給她打電話。”
陸硯垂眸,落在她捏著的手機上提醒。
南知意手指緊了緊。
第一個借口失敗,讓她小臉兒白了白。
下一秒,陸硯幹燥溫暖的手指摩了下她臉頰,聲線儼然喑啞透了,“你到底在怕什麽?”
“我是洪水猛……”
最後一個字,模糊在南知意因為吃驚微張的唇瓣間。
陸硯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南知意的瞳仁震驚的瞠大!
直到夜風把裴西州的指尖都吹的涼透,他才起身離開,可等回到病房前,卻沒見到南知意的身影。
他皺眉,問裴晚。
裴晚自然不知情,疑惑的搖頭。
“好好養病。”
撂下一句,裴西州轉身出病房,可若大的醫院,遍尋不到南知意的身影。
裴西州下意識的給南知意打電話。
眼看四片唇瓣就要糾纏,火熱的氣息撲在肌膚上,引的那片皮膚起栗,南知意不斷向後閃躲,想避開這個吻。
可陸硯寬大的手掌固住她的後腦勺,讓她退無可退。
他薄紅的唇寸寸下落,眼看隻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突然!
刺耳的鈴聲響起。
南知意飛快推開陸硯,提起手機一看,“哥哥”兩個字撞入眼簾,剛劃開屏幕喊了一聲“哥——”
耳畔跟著繚繞著一股熱息。
陸硯含笑的聲線落入耳畔,“你好香,梔梔……”
南知意震驚!
手一抖,差點握不住手機。
“梔梔?你和陸硯在一起?你們在哪裏?”
裴西州緊繃的聲音頓時落入空氣。
“說呀,大哥不是在問你嗎,梔梔?”
陸硯一開口,南知意就羞恥的臉頰滾燙,因為他的聲音色氣太重了。
“哥,我在、在……”南知意不知道地點,大腦一片空白,正想看看窗外的地標,突然,“唔……”
“梔梔?”
裴西州的聲音好似在頃刻間變得很遠。
陸硯奪過手機,丟到了地上。
南知意想躲開這個吻,卻被陸硯更深的吻了進去。
她稍一動彈,換來的就是更凶猛的吻。
掙紮間,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以及南知意憤怒羞恥的聲音,交錯落入聽筒內。
醫院門口,瓢潑的大雨不期而至,裴西州站在門口,被冰涼的雨澆了個透。
垂在身側的修長指節倏然間捏的“咯吱”有聲。
一雙漆黑深邃的瞳,一度凝成一個點。
身後的周秦遠遠的看著,裴西州身邊飆漲出來的風暴,讓他不敢靠近,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但看裴西州被暴風雨催折,到底還是不忍心,麻著膽子上前。
“裴總。”
雨傘靜靜的給裴西州撐出一方天地。
倏然。
單手插兜的男人驀地回頭,“幫我查陸硯的行蹤,我要立刻知道他的下落!”
欸?
周秦一頭霧水。
不過不等深思,手中雨傘被奪走,裴西州一米九二的昂藏身形已經步入雨中。
車廂內。
雨下的更大了。
車廂內的氛圍卻凝滯到了冰點。
而在身側的陸硯臉色也不好看,因為他的臉上浮著一個小小的五指山紅印。
“我吻我老婆也不行了嗎?”
久久,車廂才響起陸硯落寞悲涼的聲音。
南知意不知道該怎麽說,陸硯剛才不但吻她,甚至還升起隔板,
她被陸硯的示弱軟了心,更是一度沉溺在那個不該發生的吻裏。
哪怕被裴西州短暫的打擾,她還是溺了進去。
可,陸硯逾越了他們素日親密的分寸,不該碰觸的地方被碰觸的那一刻,她心頭警鈴大作,下意識的甩了一個耳光出去。
“可是你……”
南知意吸氣,臉頰暈出薄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陸硯看著看著,漂亮的喉結忍不住滾動一下。
“我知道分寸。”
陸硯情緒低沉的說了聲。
南知意卻在瞬間清醒過來,如果陸硯並非良人,兩人最後終極離婚,那麽發生這些是萬萬不該。
“我不想去婚房了,陸硯!”
南知意抗議著,伸手就去摳車門。
幾乎在她的手摸上門把的同時,手背也落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
陸硯的另外一條胳膊自身後箍緊她的細腰。
他灼熱紊亂的呼吸跗在耳側,撩的那片肌膚都在收緊。
“急什麽,梔梔,我還有好多話沒和你說。”
南知意的心髒一扣扣的收緊,以往感情最甜蜜的時候,陸硯也是這般,用美男計來**他,他生的俊美,溫柔的眼眸凝過來的時候,一顆心仿似都能化掉。
可,南知意眼前浮光掠影閃過的,卻是他抱著裴晚離開方寸大亂的模樣。
是他心疼裴晚隻有兩個多月的生命,對著她怒吼的模樣。
“陸硯……”
陸硯的心髒隨著這糯糯的一聲頃刻間懸至喉嚨口。
車外雨聲刷刷,車內心跳如鼓。
下一秒。
“砰——”
車身重震,讓人心底一驚。
陸硯鬆了手,眯眼質問,“怎麽回事?”
司機戰戰兢兢的聲音躍至耳朵,“撞、撞車了。”
“陸總,和我無關,這輛車是直直撞上來的——”
“去看看。”
陸硯眼底煩躁,這樣一出到底攪亂了氛圍,他不由脊背後仰,捏了捏眉心。
南知意見陸硯沒再起心思,懸著的心放至原地。
但下一秒——
“叩。”
車窗被敲響。
她一悚,抬眸卻霎時落入一雙暗流湧動的眸,來人目光犀利,似蘊著沉沉戾氣,鏡片下那張臉蒼白英挺,被雨水淋過,碎發上漆漆的一層水汽,周身更是怒意賁張。
明明裴西州麵無表情,但對上他的眼,南知意就莫名清楚,他生氣了。
而且還很生氣!
“哥!”
她軟糯嗓音又驚又喜,下意識摳車門。
但手腕再度被陸硯用力攥緊,力道大的一度讓她覺出疼,她不由皺眉看過去。
陸硯的眉眼沉沉,正問司機,“撞上來的是裴西州的車?”
司機哆哆嗦嗦,“……是!”
“開車!撞出去!”
隨著陸硯的命令落下,車廂猝起一股冰冷風暴。
南知意不可置信瞠大水眸,“陸硯,你瘋了?”
陸硯咬著牙,腮幫凜凜,“是,我的確是瘋了,南知意,要麽你和我和好,要麽我和裴西州同歸於盡!”
南知意怔忪一秒,當機立斷去摳車門。
“哢噠”一聲,車門頃刻間被一隻大手打開,被隔絕在外的風聲雨聲齊齊的灌了過來。
南知意的手腕扣上一隻嶙峋修長的手。
指間覆著的皮膚冷白,每一寸都似繃緊著,青筋一根根從掌背迸出來,腕骨更是因為用力怒張著。
南知意下意識的仰頭。
一米九二的身高,鐵灰色西裝的裴西州就像擋在麵前的一座山,將急風驟雨都庇護在外。
淋漓的雨水順著他漆黑的發跌宕下來,落上她微溫肌膚,洇涼了那一片。
車外風起雲湧,但震住她的卻是裴西州的眼眸,自他瞳內跌宕出比雨水還要洶湧的情緒。
他,果然生氣了。
“別走!”
低啞哀求的聲音陡然從車廂內傳來,打破南知意的沉思,忍不住看過去。
陸硯攥著她另外一隻手,指節因為用力泛白,一雙眸被焦灼慌亂占滿,眼尾通紅。
“梔梔,留下來陪我。”
不等南知意回答,車外鉗著她的手頃刻鬆開,冷若冰泉的聲線混著雨聲砸落。
“想清楚,跟他走還是跟我。”
是裴西州的聲音。
不知為何,南知意覺得哥哥的聲音冷冽,似乎蘊著深不見底的寒冰。
一旦她選錯,後果自負。
那樣一種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姿態。
居高臨下的睥睨,絲絲寸寸的審度。
風大,撩起裴西州身上黑色的長風衣,衣角凜然拍上她的小臉兒,那股不輕不重的力道,似要打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