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醉仙罌粟蠱
第四十三章 醉仙罌粟蠱
承乾宮的繁華來源於皇上的恩寵與那些想要沐浴皇恩渴望攀龍附鳳的世俗之人,大年初一敢在太後與皇後麵前擺出一副疲倦姿態,隨後太醫檢查又毫無病狀的我,皇上心中多少有些怨氣,微微地冷落幾日,承乾宮燃起的炭火都好似發不出暖氣了。
我貪睡的狀況越來越嚴重,整日裏把自己當成藥罐子不停地喝些滋養補氣提神醒腦的湯藥,卻一點用都沒有,到了元宵之時終於出現了別的症狀,那就是四肢開始一陣陣的抽痛,好像被人拿著針紮似的。
我一向是怕疼的,這種狀態對我而言無異是一種折磨,我不再貪睡了,而是整日整日的無法入眠,時而會出現氣喘、嘔吐、發熱等情況,甚至連床都下不了了,與之前的症狀完全的相反了,明明很疲倦跟難受想要休息卻無論如何都睡不下,聲諾該給我開安神之藥,卻一點也喝不下去,聲諾提我把脈施針,卻依舊發現不了問題,我也開始有些懷疑,我明明如此難受,為何我的脈象卻沒有問題呢?
此時的頌芝出現了當初我的症狀,就是整日裏睡不醒,一日比一日睡得長,不由讓承乾宮人人自危,誤以為承乾宮被人詛咒或者是因為我與頌芝從前作惡多端現在得到報應了,幸虧小杜子還是個能扛住事兒的,能夠威懾住底下的人,百合也很謹慎,滿得嚴嚴實實的,正月裏宮中的宴會是數之不盡的,可謂天天笙歌是也,一來皇後等人未必想要我參加,二來樂盈旁敲側擊在皇上麵前剖析我不想與眾人多見麵以免惹得眾人不快的心境,故此多半沒被叫上,生病的事情被滿得嚴嚴實實的。
“不是食物的問題,也不是衣料的問題,你們好好想想之後頌芝姐姐做過什麽從前未做過的事情?我看問題就出現在此處?”聲諾一籌莫展,他翻閱了無數的醫術,拜訪了許多民間大夫,卻從未聽過這種脈象正常而嗜睡的病症。
“沒有啊,與從前一樣。”頌芝與我也是絞盡腦汁的想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想來想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吃的食物,穿的衣料,哪怕是房中的陳設、燃盡的炭灰、點著的蠟燭、喝的茶葉、蓋著的被子,以及房中香爐裏的氣味,擺著的花朵,院子裏的花草樹木都一一命人檢查過,都毫無發現,甚至還暗中請了天欽間的人來看了看承乾宮的風水,一點線索都沒有。
“我想起來了,是床,那日我在主子的**躺過之後便出現了異樣了。”頌芝突然說道,我不由一驚,床?這張床我睡得特別的舒服,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頌芝整日守著我,我舍不得她來回在寒風裏奔波,幹脆讓她與我同住在屋內,晚上與我同睡,並沒有幾日,怎麽會這樣呢?
“請恕微臣冒犯,請問娘娘躺在這**與從前有何不一樣?”被聲諾如此一問,我便想著當初我不過是挪到養心殿住了幾日就轉側難免,沒想到搬到承乾宮卻毫無認床的感覺,好似這床比翊坤宮的更加舒坦,聽聞這床是當日順治皇帝為董鄂妃特意製作的,這紫檀木乃是上等木材,還有這雕刻著的龍飛鳳舞的花紋更是巧奪天工,可謂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真品,而後康熙爺的佟佳皇後也住在承乾宮,新人入主,自然也翻新陳設,而因為這床舉世無雙而沒有換掉,她也躺在這**,而她們……
我越想越怕,莫非真是這床的問題?她們都得那麽的得寵,又那麽的短命?莫非這宮殿受到了“血”的詛咒,或者這床被人動了手腳?皇上也正是因為這床好而在為我布置陳設的時候沒有將床換走。
“這床是我躺過最好的床,特別的舒服。”我輕描淡寫地說道,其中還有很多的奇妙我無法言語,腦海中浮想聯翩,在這**伺候皇上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
“我甚至貪慕這**的溫暖與舒適,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躺在上麵,還想有一個莫名的吸引力,讓我欲罷不能。”我當我隻是疲倦,現在想想好像就是想要躺在**而產生的困意。
頌芝與百靈將床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卻並無發現什麽一樣,聲諾是男子自然不好去看我睡過床的,我隻能暫時將床鋪搬到西暖閣,幾日過後,的確不再困倦之意,作息能夠恢複到正常情況,身子的病痛卻並沒有介紹,反倒出現了吐血的情況,頌芝不再接近那床後,症狀便也有所介紹,可見的的確確是床的問題。
聲諾此番替我診治的結果竟然是我中毒了,而且是深不可測的毒連名字都無從得知,那銀針刺入我肌膚裏再□□全黑了,我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去想,這毒到底是什麽進入我的體內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頌芝驚訝道,我躲在歲寒三友的屏風之後的暖榻上無力地躺著,到底是誰?誰這樣的高明,讓我就這樣無聲無息在承乾宮內慢慢地死去,甚至還覺得享受,那躺在**溫和舒坦的感覺就跟在雲端上似的,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不,這床皇上也睡過的……”頌芝不過是睡了幾日而已就有了症狀,皇上肯定也會有的,為何他一點事兒也沒有呢?
“微臣懇請娘娘讓微臣親自檢查閨床。”聲諾懇請道,事到如今我哪有不依從的?頌芝領著他入內,半柱香的時辰後他才出來,頌芝與他都是滿頭的大汗,我見他們的神態想著肯定是發現了的。
“主子,是我眼拙,竟然沒發現那些床榻上的花紋都是……”頌芝欲言又止道的,我強撐著身子親自卻觀看那掀開錦被的床榻,紫檀木上雕刻著盤龍鳳舞,那刻紋都比一般的要深,隻是刻紋裏都用圓潤細小不同色彩的珠子填上,如此不僅僅龍鳳更加的栩栩如生,色澤分明,而且摸上去平坦如初,鋪著錦被躺在上麵一點感覺也沒有。
鳳凰的翅膀上被扣出了一個小小的洞口,不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那些珠子是可以移動的,聲諾將一顆紫色的小主子放在我的手心道:“這些珠子肯定是有問題的,隻是我一時還不能知道到底是什麽問題?給我點時間!”
那珠子看上去晶瑩剔透的,我捏在手中朝窗外的雪光看去,還能閃爍著光芒,卻不料它差一點點就奪走了我的性命?看這巧奪天工的傑作,不像是剛剛被人做的手腳,那就是從前遺留下的問題了,那做這些的人原本要害的也不是我了,莫非是當初順治帝的廢後為了對付董鄂妃而製作的麽?那暗室已經讓我心有餘悸,莫非這圓潤的小珠子也要讓我來承受麽?
總結一下我重新以新的身份入主承乾宮的經過,聽聞那是後宮眾人與皇上的一場博弈,第一招:皇上為了讓後宮之中不再怨恨我,故此采取逼迫的態度讓菀妃來決定我的生死,菀妃不甘示弱,更不甘我完好無缺的生活在後宮裏,便說了“殺”字。
第二招:皇上將蘭馨殿的東西搬入承乾宮示意要永久的奠念我,而且那三日裏一切如常,隻是日日陪著剛剛生產完的菀妃與兩個孩子,讓菀妃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意而惴惴不安,為了迎合皇上的心意不得不借用龍鳳胎求皇上大赦天下,皇上再三考慮,大讚菀妃是皇家的有功之臣,心地善良,菩薩心腸等等優良美德,而賞賜了她大赦天下的恩典。
第三招:菀妃不甘心我死不成,於是提議將我改姓,與年氏徹底脫離關係,以示侮辱,皇上覺得我太委屈,於是說既然她不再是年羹堯的妹妹,那自然也不該位居貴人了,封嬪,入主承乾宮。
第四招:皇後覺得皇上太過維護我,於是去慈寧宮找太後告狀,太後的意思是皇上可以寵愛某人,但是不能沉迷,凡事要有節製,皇上表示對我隻是寵愛並非是沉迷,於是皇太後就與皇上定下了“百日不相見”的賭約,若是皇上忍不住,那就算輸,我還是要死,罪名便是妖魅惑主,若是皇上能忍住,那從此太後便不再過問此事。
第五招:皇後覺得太過便宜我了,於是就讓我穿材料底下的吉服,走暗筱門入宮,並在黑夜內悄悄入住承乾宮,以示侮辱。皇上便在一百日期滿的那一日連臨幸我,而且一連就是三天,以表示他對我的寵愛以及對皇後、皇太後的反抗。
他們一連串的戰爭下來,卻沒想到我正遭遇著生死攸關的事兒,我也沒有想到那麽舒服的床,那麽讓我依賴的床,竟然是一個大大的毒源頭,我每躺一夜便朝死亡的邊緣靠近一步。
我的身子開始了極端的大轉彎,從時時刻刻如浮雲似的輕飄變得如秤砣一樣的沉重,歪在暖榻上每動一下就好像全身骨頭都散架了,那種鑽心的疼痛都已經吞噬到了我的每一快骨頭,再也忍不住的要哼唧兩聲,卻不敢太大的動靜,輕盈來看過我一回,說:“皇上是放不下娘娘您的,嬪妾這邊刻意地留著,菀妃那邊故意的阻攔著,常拿著小阿哥跟茱萸公主當借口,皇上也駁不了她的麵兒,故此特意地派嬪妾過來探視。”
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看似扶風弱柳卻是個極有主見之人,言語之中對我從未有奉承之語,還未得寵幾日就甘願與我統一戰線同菀妃作對起來,我旁敲側擊道:“菀妃如今連皇後都要給三分薄麵,你不必與她針鋒相對,免不得要吃虧的。”
她不以為然的答道:“嬪妾問心無愧,她又有何為難之處?”見我一副病容軟弱無力地歪坐在暖榻之上,仔細打量一翻道:“難怪吳王愛西施,原來一個人在病態之中才是最美的,娘娘可曉得您的摸樣有多美?”說著拿著菱花玻璃鏡兒放在我的眼前,微微地睜開眼睛看去,鏡中的人兒臉色紅潤,好似醉著的桃花,妖豔嫵媚,密密烏黑柔順的華發散放兩側,襯托著臉龐尖尖的,顯得柔情似水,風情萬種,雙眼就跟含著兩顆明亮的夜明珠閃閃熠熠,我輕輕一眨,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子悄然而下,滾在臉頰上發散著暖暖的氣息。
輕輕地擦拭著淚珠這才發現皮膚如新生的嬰兒一般光滑,並沒有因為身子的疼痛而導致皮膚鬆懈反倒更加的柔軟綿和,就算十年前我也沒有如此好的肌膚,若不是身上難以忍耐的疼痛感我根本就看不出我是一個病人。
“娘娘如此姿態的確無須害怕病容麵聖,即便皇上見了也會如癡如醉的,從前嬪妾隻是遠遠地見過娘娘,隻覺得娘娘您雍容富貴,聘婷秀雅,殊不知娘娘的身上這幅小女子姿態更是舉世無上啊?”我靜靜地聽著她的讚美,心中既喜歡這幅唯美如畫的臉蛋卻不由擔心這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聽聞人在臨死前的那一刻會特別美麗的。
我費勁千辛萬苦才保住的性命難道就被**那幾顆不知名的珠子斷送了性命麽?我不服,我不甘,可是卻無可奈何。聲諾披星戴月不眠不休地研究那些紫色珠子,甚至顧不上與我男女之防,尊卑有別,整日留在承乾宮探索那張紫檀木龍鳳床的秘密。
終於在他的努力之下得到了一個答案,隻要找到病痛的根源,那就能找到治療的方法,那我就有救了,聲諾的臉色極其的難堪,他見慣了生死就算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他的麵前他也可以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如今他這幅宛如塗上了一層炭灰的臉色讓我不得不卻步道:“你隻管按實話說吧,我是從黃泉路上來來回回的人,還有什麽好怕的。”
“姐姐,我怕啊,我從未見過如此惡毒的人?”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擁有一顆菩薩心腸的他,不會輕易地去責怪任何人,即便如我當初那般的作為太醫的他也一視同仁,對於那些害過他的人,算計過他的人,總是以德報怨,我內心忐忑不安,不會到底是什麽樣情況讓他如此氣憤,甚至是仇視。
“你們看到的是一顆紫色的透明珠子,是個死物,你們永遠也想不到它是活著的,它的名字叫罌粟醉仙蠱,這是一種從遠在中原東南方的南詔國盛行的一種蠱術,唐朝時期傳流到中原,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流傳後世,隻是依靠著大夫們口傳而下,我年幼的時候略有耳聞,隻當成一個神話的聽著,卻並未想到世間真的有這種東西。”
“罌粟,唐朝詩人郭震道“聞花空道勝於草,結實何曾濟得民?”宋朝楊萬裏也讚賞為“東君羽衛無供給,控借春風十日糧。”《草木經》記載它枝葉繁茂,三四月抽花莖,結青苞,花開則苞脫,大如爺盞,罌在花中,須蕊裹之。罌粟花絢爛華美,花大而豔麗,花開三日即謝,而罌在莖頭,上有蓋下有蒂,宛然如酒罌,中有白米極細。卻具備催眠的作用,無論是食其花,還是聞其香都能凝神安心,可惜卻會讓人產生一種依賴性,逐漸上癮,最後欲罷不能,若是斷絕便會痛苦無比。”
“醉仙,又名山茄花、洋金花、曼陀羅花、押不蘆等,屬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具備定喘、祛風、麻醉止痛等功效,可用於治療哮喘、驚癇、風濕痹痛、腳氣、瘡瘍疼痛等。古人多有記載,如《列子·湯問》中說扁鵲曾用毒酒將魯國魯國公扈、趙齊嬰二人“迷死三日”替他們“剖胸探心”,這毒酒就是用醉仙研製而成,後三國時代神醫華佗在此基礎之上又研製出了“麻沸散”,而後民間又出現了“睡聖散”與“草烏散”,可令人沉睡,處於不省人事的狀態,《扁鵲心書》中記載為“人難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睡,不知痛,亦不傷人。”更可怕的是,它能夠讓人產生幻覺,李時珍在《草木綱目》之中記載為“相傳此花,笑采釀酒飲,令人笑;舞采釀酒飲,令人舞。予嚐試此,飲須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之,乃驗也”,令人沉沉欲醉,不知所為,故此名為“醉仙”。”
“而最可怕的是這個‘蠱’,取百蟲入甕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就是說取數之不盡的毒蟲毒物置之甕內,百蟲必定相互爭鬥,最後隻能生存下一隻,為毒蟲之罪,罌粟醉仙蠱,就是將罌粟與醉仙兩種毒草一同放入甕內滋養百蟲,待數年之後得出的蠱便就是這一顆晶瑩剔透的紫色珠子,這樣看,看不出來它是一隻蟲子,但是要是用放大鏡一看,便能看見它正在微妙地蠕動著。”
“因為醉仙有令人昏睡的功效,而罌粟有讓令人上癮沉醉的功能,兩者相結合命蠱也變得如癡如醉,處於靜止狀態,變成一顆顆的珠子,當它們聞見人身上的氣味或者某種適應的溫度就會活動,從而散發出令人昏睡的氣息,逐漸的上癮,若是常年的與它們在一起,昏睡的時辰會越來越多,直到最後會一直沉睡不醒,這就是為何在數百年前便傳流有‘睡美人’之說。”
聲諾一一地替我們解釋著,對於這些我一無所知,從不知道世間還有這樣的一種東西,睡美人?一直昏睡不醒?
“你的意思是她會一直睡下去,那會死嗎?為何你為我診斷多日,卻一點異樣也查不出來呢?”
“這是一種蠱,它不會損害人的性命,隻會讓人昏睡,是因為醉仙催促著身體疲倦困乏,並不影響身體,反倒可讓人延年益壽,青春永駐,一直沉睡而並不喪命,甚至若幹年後,若是能蘇醒過來,會容貌如初,南北朝時便出現過在懸崖洞穴發現容貌青春的活死人。但是,人一旦出現了嗜睡,容易困乏等現場,自然而言的就會喝寫提神醒腦的不要,若是此藥性與提神補腦的藥物一同服用便會有喪命的危險,這就是為什麽姐姐大量服用提神之藥後出現了四肢疼痛,氣喘嘔吐等現象,如此一來半年之內定會一命嗚呼。”
“天啦!”我不可置信地遙望著明紗窗外無邊無際的天空,不敢去相信聲諾所說的一切,這**是董鄂妃與佟佳皇後睡過的,而她們臨死前都是病得一塌糊塗,難怪都說紅顏薄命,躺在這樣的**能不薄命嗎?我一方麵有些欣慰,畢竟不是後宮之人為了害我而布置的局,我不過是誤打誤撞代人受過而已,另一方麵我又有些害怕,後宮之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屢見不鮮,而如此費盡心機是見所未見的,誰會想到如此美麗的東西會是一種害人的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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