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外傳之華妃娘娘大翻身

第121章 269朝承隆恩暮賜死

2 69朝承隆恩暮賜死

景仁宮內,牡丹與芍藥開得最為茂盛,帝後召見眾嬪妃,一則恭賀七阿哥滿月,二則也是安排玥珊公主認額娘的事情,皇上在眾人的遊說之間果然不能定下個結論,對我頗有愧意道:“朕是如此想的,可是端妃侍奉朕這些年,從未對朕要求過什麽?她開口求朕,朕不忍拒絕。”

他為了安撫我,也並未直接告訴將玥珊給端妃撫養,隻是道:“朕決定讓玥珊自己來擇決,她願意認誰當額娘,便認誰,一來是天定的緣分,二來也以示公平。”話說到如此地步,我又能如何呢?隻能服從安排,我不僅僅要讓出玥珊的撫養權,也許還要做得體麵,就這樣吃著啞巴虧,太讓人窩火了。

菀妃扶著浣碧的手正在院內欣賞著一顆開得茂盛的牡丹花,她微微俯身朝花兒聞去,閉目輕輕一嗅,那潔白如雪的肌膚在陽光一照都能反光了,那紅花綠葉襯著,簡直是如詩如畫,任何美麗的花兒在她的如花似玉的容顏麵前都黯然失色,統統成為了陪襯。

浣碧道:“小姐,這牡丹雖美,依我看來總少些了韻味。”

菀妃道:“何人不愛牡丹花,占斷城中好物華。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態破朝霞。這牡丹是美,卻少了幾分嫵媚,細細比來還是芍藥美上幾分才是,正所謂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

我聽後便上前說道:“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難為菀妃娘娘今兒也讚了一回芍藥,乃是天下芍藥之幸啊?若是嬪妾沒記錯的話,某年某月某一日,此情此景之下,菀妃您才華橫溢,張口便是‘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為何今兒又是另一番心境呢?”

菀妃被我的話打斷了欣賞,卻並無動氣,隻是朝我微微一笑,浣碧朝我看來,輕蔑地笑道:“小姐,難怪今兒一早便有麻雀嘰嘰喳喳的亂叫?”說著也不理會我,扶著菀妃朝內走去。

各宮嬪妃都在,玥珊被皇後抱在懷中,胤禛隻是坐在一側,作為旁觀,皇後朝玥珊道:“五公主,這些人兒你都認得全麽?”玥珊答道:“回皇額娘的話,女兒認得全。”接著便從皇後懷中起身朝眾嬪妃行禮。

“端母妃與福娘娘膝下都沒得孩子,都想要認你做女兒,你告訴皇額娘,你喜歡哪一位啊?”玥珊朝我與端妃各自看了看,卻有些舉棋不定,胤禛見她如此下不得決定便道:“玥珊,來,到皇阿瑪這兒來。”玥珊聽話地朝他走去,他一手將玥珊抱到膝蓋上指著我與端妃道:“玥珊還小,不能沒有額娘的照顧,她們啊,都會將玥珊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愛的,你喜歡誰,就偷偷的告訴阿瑪,阿瑪聽你的,好不好?”

胤禛的言語之中頗有偏向我的意思,若是先傳到他的耳朵內再從他的嘴巴裏說出來,那是公主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誰還能追究呢?端妃見了我出現在這奪女的現場,早就不悅了,再聽皇上如此說,更是不安,仇視地朝我看來。

“女兒任憑皇阿瑪做主!”誰知玥珊卻如此答道,頓時胤禛也覺得有些迥然,他又不能隨意的下令,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寵愛我不假,可是端妃也是她的枕邊人,即便如今年老色衰不得恩寵,身份地位情分都在,他也不能偏心得太明顯,何況還要顧及著皇太後呢?

“珊珊,端母妃送給你的糕點好吃不好吃啊?來,端母妃抱抱你!”端妃忙著哄道,玥珊卻不為所動,朝我看來,我舉著雙手道:“公主啊,福娘娘今兒沒畫蔻丹,公主若是喜歡,改日福娘娘親自為你畫好不好?”玥珊有些怯生地朝胤禛懷中一躲。

“怎麽?朕的公主如今就喜愛蔻丹起來了麽?那朕將整個紫禁城的蔻丹都賞給你好不好?”胤禛見玥珊更為喜歡我,心中也高興,玥珊並不作聲朝端妃道:“端母妃的糕點也是極其好吃的!”端妃這才舒坦了些。

“珊珊喜歡,端母妃天天做給你吃!”看著端妃對玥珊的疼愛,我內心也稍微放心,她若是真心疼愛玥珊,我也不是太過對不住襄嬪,將後我再做主為她擇個好夫婿,也算是有個交代的。

“皇上……”我見時機成熟,便進言道:“臣妾是極其喜歡玥珊公主的,隻是臣妾細細想來,臣妾位份在端妃娘娘之下,玥珊公主若是認端妃為母妃更為珍貴些,何況,當年若非臣妾一時魯莽,犯下大錯,端妃也不會膝下無子承歡,贖罪也好,為公主前程也好,臣妾甘願退出,還請皇上恩準!”

胤禛聽後不由一驚,眾人也不解地朝我看來,隻有端妃雙眼怒火騰騰恨不得將我一把火燃燼了,我接著說道:“即便不撫養公主,臣妾也會將公主當成自身骨肉般疼愛的,並不願爭這‘母妃’二字,惹得姐妹們不和睦便是臣妾的罪過了。”

“難得福嬪如此通情達理的,都是自家姐妹,誰撫養都是一樣的,五公主,此後端妃就是你的母妃了,好不好?”胤禛還未言語,皇後便順勢說道,朝玥珊招手,玥珊靠在胤禛的懷中好似一隻撒嬌的貓兒道:“女兒聽皇額娘的。”到此端妃與玥珊的結親便一錘定音地成為事實了,玥珊在嬤嬤們都指引之下朝端妃行跪禮,改稱呼為“母妃”,眾人也齊齊朝端妃恭賀,還提議晚上要到月賓宮喝上幾杯。

人人都當端妃喜得千金多高興呢?隻有我明白她內心窩火得很,我答應她退出爭奪公主的撫養權,可沒說灰頭灰臉的退出,如此在胤禛麵前博一個賢惠得體,懂事大方的名兒,何樂而不為呢?而且這麽一來,便是我讓給端妃的,是因為我的承讓她還能有機會撫養公主,她得對我還該感恩戴德的好。

宴席過後,眾人散去,剛剛出了景仁宮躲開眾人的眼睛我便朝端妃索取哥哥的遺物,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端妃反手一個耳光,差點都被打昏了頭,她還試圖再打一個耳光卻被我一手抓住手腕動彈不得,她的力氣是不如我的。

“你打我還上癮了是吧!”

“打你又怎樣?你敢還手麽?”不料卻又被她的另一隻手迎麵一掌而來,“你這個賤人,還敢拿著這事兒做文章,想要博個賢惠的名兒,你也配?”

“那你要我如何說?告訴皇上,你拿著我哥哥的遺物威脅我麽?”

“讓?本宮要撫養公主,容得你讓麽?”

“你拿著我哥哥的遺物要挾我,不就是要讓麽?”

“本宮要你退,不是讓!”

“有什麽區別,今兒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麽?你已經撫養了公主,你還要怎樣?你不是要過你想過的生活麽?把哥哥的遺物還給我!”我還從未被人打過耳光,卻被她接二連三的打,我的忍耐已經達到極限了,我發誓她再敢動手,我就跟她拚了,我非要弄死她不可。

“哼,本宮知道,你惦記著,你越惦記著,本宮就越不給你……”端妃拿著食指朝我輕輕推了推,見我要發怒又說道:“你也別急,本宮答應過你的事兒,不會食言,你的哥哥遺物,有兩樣,一樣是這個白玉扳指。”端妃拿出一個和田碧玉的扳指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我一眼就認了出來,的確是哥哥的物品,這是他第一次出戰凱旋歸來時父親送給他,雖然不是名貴之物,卻是父親的一番心意,父親說:“好男兒貴在保家衛國,我兒能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為父倍感光榮!此玉乃和氏璧打磨而成,願我兒次次都能完璧歸趙,凱旋歸來!”

哥哥當成珍寶,無論皇上賞賜了多好的東西,他都不會摘下來的,若非到了生死垂危之際,他是絕不會取下的,他托人將這個扳指帶給我,是想要告訴我好好的保重麽?

“華妃與年羹堯向來兄妹情深,本宮沒讓你吃虧!”我雙手接過扳指,生怕他有著一絲一毫的損壞,我緊緊地握著它,好像還能感受得到哥哥的氣息,“另有一樣,本宮要對天起誓後再給你。”端妃再次威脅道。

“起誓?你要我起什麽誓?”

“本宮要你發誓,永不反悔今日的決定,終生不幹涉本宮與公主的生活,永不侵犯,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更重要的是,你的哥哥的靈魂這輩子都無法安息。”

“你……”她竟然敢拿我哥哥來讓我起誓?我拳頭拽得緊緊的,我真的快忍耐不了,我現在就想一手將她活活的掐死。

“本宮不逼你,一樣換一樣。”為何?老天爺為何要如此不公平?偏偏讓她佟佳氏的人送了哥哥最後一程?

“我發誓……”我含淚舉起手起誓道:“我年世蘭對天起誓,從今日起,再不幹涉端妃與玥珊公主的生活,終生不侵犯,若違此誓,我年世蘭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哥哥亡靈終生不得安息。”說完後,我已經淚如雨下,沒想到還有這一日。

“本宮恨你,因為你張揚跋扈,目中無人,猖狂無禮,但是本宮也敬你,你們兄妹情深,不如本宮這般,得勢時,兄弟親人笑臉相迎,失勢時,無人問津,佟佳·月賓這點不如你,甚至羨慕你,故此才能忍住這些年你對本宮的侮辱與傷害,才能說服自己饒你一命,不然你在冷宮之時了,殺了你,皇上也不會奈何本宮。”

端妃說完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雪白色布包遞給我道:“年羹堯再大的不是,也無法抹去他為大清立下的汗馬功勞,本宮也敬佩他是個英雄,即便是叔父也多次讚賞,為他感覺可惜,你年世蘭再讓人咬牙切齒,你對你哥哥的這份心意也值得人尊重,本宮不奢望你、我能化幹戈為玉帛,但願能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聽她如此說我竟然還有幾分感激之情,哥哥的這些東西若是落到別人的手中怕是我終生都無法得到,要是皇後與菀妃,隻怕還會惹出另一番事故來,她能忍到現在才拿出來威脅我,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你為什麽要端那碗藥給我?我一直很尊重你的……”那布包我沒得勇氣就在此打開,微微地翻了一個小角便看見了血紅的色彩,若是沒才猜錯的話,該是哥哥的血書。

幽禁在四麵牆壁裏的哥哥,身無長物,除了不離身的扳指,便是身上穿著的白袍,他知道已經毫無希望了,皇上不會放過他,而我也救不了他,他想著再臨死前再為我留下些東西,他沒得法子,隻能求他憎恨的人,他與隆科多都是扶持皇上登上皇位的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但是這左膀右臂能不能和睦相處還是得另說的。

朝政之中有些不和是有的,哥哥是武將,他從心底就瞧不起這些文人,何況哥哥認為他從皇上那兒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著身家性命在戰場上換來的,而隆科多隻不過是仗著自己的家世,仗著他是孝懿仁皇後的親弟弟,被皇上尊稱為隆科多舅舅,就得到了一切。

我那心高氣傲,膝下有黃金的哥哥在臨死的那一刻跪求了佟佳氏的人,那對於他而言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這兩樣東西完完整整交到的手中。

回到翊坤宮,我將所有的人都攆了出去,將自己關在閨房之中,點了滿屋子的燭火,照得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紅燭裏散發出的光芒,相互應襯,好似一盞盞茜紅的水晶燈。

我攤開哥哥的遺言,上麵的字跡如同哥哥的人一般,狂野有勁,亂中有穩,劍拔弩張、矯若驚龍,鐵畫銀鉤,恰到好處,他最喜歡的便是用劍在石壁上寫字了,我記得我出閣前,他騎著馬帶我到了那個山穀,指著懸崖陡壁道:“蘭兒,哥哥送給錦衣綢緞,衣服會被穿破,哥哥送你金銀首飾,首飾也會有可會被折損,哥哥要送你一份賀禮,永永遠遠地刻在這懸崖陡壁之上,萬年長青。”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此許三願,一願,吾妹身康體健;二願,吾妹笑容滿麵,三願,吾妹夫妻恩愛似梁燕,年年歲歲不相厭。

當時我還笑話道:“哥哥小氣,舍不得送賀禮,拿著這個唬弄人家!”哥哥不以為然道:“哥哥不送你東西,那是因為哥哥的就是你的,無論是什麽!”

哥哥咬破手指在他臨死前的一刻留下一封血書,上麵寫著:

行路難,

難於山,

險於水。

不獨人間夫與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君不見左納言,右納史。

朝承恩,暮賜死。

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隻在人情反覆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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