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4158便勝卻人間無數
4 158便勝卻人間無數
江南風景宜人,即便已然是深秋初冬,依舊是綠意怏然,風光絲毫不遜春夏,在京城這夥兒隻怕已經是寒冬了,到處都是架起了火爐子,門窗都會掛上棉簾子,衣裳也是要多穿,護手、圍脖、披風、手爐等自然都是不可少的,如今這兒卻完全沒有入冬的跡象。
我隻是單單穿了見蓮藕色滾白毛銀夾襖,便輕輕鬆鬆地出門了,牽著靈芸的小手走進了一家當鋪,當鋪的夥計招呼我道:“姑娘,您是要典當什麽呢?”這是生平第一次進入當鋪,沒想到我年世蘭也會有這樣落魄不堪的日子。
自從那日聽見了怡親王與豆蔻的談話之後,我便自覺無臉再見他們了,便想著個法子說靈芸那丫頭想著吃些街道上的零食兒,就說道後邊的那條街上轉一轉,錦瑟這丫頭向來是性子急躁,做事憑著一股子氣兒並不深思,我隨意找了個借口說手帕落在家中,命她去取便將她打發回去了,那她在房內看見的將不是我的手帕而是我留下的書信。
大意便是:多謝怡親王一片深情,但是造化弄人,對於當年之事我完全不知情,都是哥哥的主意,如今二十餘年已過,世蘭已然是蒲柳之身,在這個世間多活一日都是上天的眷顧,從未做過他想。何況,雖然世蘭如今是一名庶人,再與宮中的他毫無幹係,卻越雷池一步,以免招來禍害,若是連累王爺更是罪不容誅。
世蘭輾轉反側,都覺無顏麵對王爺,還請不要尋找,隻當世蘭已然離開這個塵世,從今往後,於他也好,於你也好,再不相幹,恩恩怨怨,愛恨情仇,當斷則斷,再不牽牽絆絆,世蘭想要重新開始,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去過一種全新的生活,忘記過往的種種,不是以誰的女兒、誰的妹妹,誰的妻妾過日子,而是以年世蘭身份生活,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的誰。
若是他問你我在宮外的情況,隻管告訴他,年世蘭與他已然恩斷義絕,再無夫妻之情,既然已經將世蘭廢棄,那邊就徹底地還她自由,往後生死不相幹,不來往,他在紫禁城內做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我在民間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那墨玉龍鳳佩便當是他欠我的債務,從此我們也互不相欠。
因為心思很亂的緣故,信也是寫得亂七八糟的,想到哪裏寫到哪裏,我拿出那塊墨玉龍鳳佩給那夥計道:“這是上等的玉佩,普通人家怕是見都沒有見過的,那我家的傳家之寶,隻因家境落魄,迫不得已才出來典當的,是個死當,還請多給些銀子。”
我的頭發已經好些了,簡簡單單能夠挽髻,卻簪不住朱釵之類的,隻能是一同挽在耳邊,拿了幾根木製簪子固定著,看上去倒是個落魄的少婦,再牽著個□□歲的女孩子,楚楚可憐的,更令人覺得是落魄的富貴人。
夥計看了半天並未言語,隻是雙眼都放光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已經讓我知道這玉佩是價值連城的,那園林裏的一切都是怡親王的,我已然欠了他二十年的情意,怎麽還能拿他的東西,隻有這塊玉佩,我拿得是理所當然的,他欠我的何止是這玉佩呢?不過是想著將它變賣了,好換些盤纏離開揚州再說,此後該如何過,以後再做打算,眼下是要離開怡親王,不要在受他的恩德,免得還不清楚。
“姑娘,敢問這玉佩的來曆是什麽?”夥計見這玉佩價值不菲,便忙著進了內堂請教掌櫃的,兩人商議了一夥兒才出來詢問我,我道:“怎麽個來曆倒是不知,卻是我家世世代代相傳的,聽聞是皇宮裏流露出來的東西,我祖上是官宦之家,也不知是那位皇上賞賜的。”
我隨意編造道,那掌櫃的接口道:“這龍鳳佩明眼人一看自然知道是宮廷之物,不知姑娘是漢人還是滿人?”
我想怎麽典當塊玉佩還管什麽漢人與滿人呢?我倒是真不知道自己是漢人還是滿人,我當了十三年的漢人之女,卻當了二十餘年的滿人之妻妾,思索片刻道:“我是漢人,後來嫁給了滿人為妻,丈夫病故後,帶著女兒生活,這與這玉佩有何幹係呢?”
“這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的,乃是一百餘年前,前明王朝崇禎皇帝特意為她的愛妃田氏精心打造的,故此這玉佩之上的鳳與龍的紋絡都是前明王朝龍鳳袍上的花紋,後來大明破國,大清入關,這玉佩自然也是下落不明的,若說這是姑娘世代相傳的,若姑娘的祖上又是漢人,那隻能說是你祖上盜竊而來,試問崇禎皇帝特意為愛妃打造的玉佩為何會賞賜給一個官員呢?”
掌櫃的狡黠一笑道:“既然是盜竊而來的物品,我這個當鋪自然是收不得的,不但受不得,我還要去報官,讓官府來處理此事,此乃前朝遺物,理應歸內務府來處置安防,如今到了姑娘的手中,那這其中緣故怕是姑娘有嘴也說不清啊?”
掌櫃的再次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沾沾自喜的笑道,這明顯就是恐嚇啊,可偏偏我第一能見官,第二必須要有些銀子在身上,即便知道他在訛我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隻好賠笑道:“掌櫃的真是行家,這玉佩奴家從何而來並不重要,既然是一百餘年前的事兒,誰能夠說得清楚個一二三呢?如今奴家需要些銀子,掌櫃的覺得多少銀子合適吧!”
“姑娘明白人,那老夫也與您說個實在話,無論什麽東西到了當鋪都得這般的,這玉佩值個五百兩,老夫破類給您三百兩,您看合適否?”這也太過坑人了,這快玉佩若隻值個五百兩,胤禛也不是佩戴了一輩子,先皇也不會賞賜給佟佳皇後了。
我盈盈然笑道:“掌櫃的如此識大體,奴家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您看奴家母子等著這玉佩過活,若是這銀子不能過活了,那便也沒必要典當了,您看多少銀子才夠我們娘兩兒衣食不缺的過個三五月呢?”
我慢悠悠從掌櫃的手中拿過玉佩仔細看了看道:“嗯,久日不離身的東西,這一下子當出去,還是不舍的,哎……不如再等等再當吧,反正哪裏來的不打緊,怎麽去的才是關鍵。”
掌櫃的見我將玉佩拿了回去,便心有不甘,忙道:“姑娘若是缺錢,老夫便給您算個全價吧,再高便是沒有的,這東西怕那些小門小戶也收不得的。”他忙著擺手,我見如今也沒得別法子,便道:“掌櫃的如此心善,可憐我們娘兩兒,不如再發發慈悲,湊個六六大順如何?”這玉佩別的不說,就單單是明朝古跡,也不止這個價格的。
掌櫃的還欲拒絕,我忙道:“若是不成,不當也罷,要報官也隨您,不過,那可就是雞飛蛋打了,掌櫃的白白忙活了一場了。”她聽我如此說,便覺得很是無奈,隻好擺手命夥計取了銀子。
我道:“我也不讓你吃虧,寫下當票,說個你給了我一千兩,若是他日有人來贖,你倒賺四百兩,何樂而不為呢?”我擔心怡親王會派人來找我,若是找到這個玉佩也好讓他誤導一回,臨了出門時道:“這些個銀子足夠咱們母子兩回京城的路費了。”特意地說得聲音大,想必在場之人都是聽見了的,而我知道京城這個地方我是一輩子也回不去了的。
心中打算先去一場杭州,聽聞淩柱被發配到那裏當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窮鄉僻壤的,投奔他是不可能的,不過是想知道如今他過得如此,當初他是孤身一人,是好是歹無所謂,如今他是拖家帶口的,若是因為我的緣故,這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小家給散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然後,知道他過得好之後,我要去山西,那兒是哥哥葬身的地方,當日在宮中我不敢派人明目張膽的尋找哥哥的屍骨,以免引起人的懷疑,故此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屍骨葬身在何處,我得去找一找,也算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一點心意了。
我一路帶著靈芸朝杭州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不敢住太好的客棧,一是怕引人注目,二是銀兩也要省著點花,能省則省,還有也不敢走得太快,一則,怡親王知道我留下書信離去了,自然會尋找的,那麽他肯定會以為我要極快的離開揚州城,故此會帶人出城去追,而我留下二日,剛好可以躲過他們的尋找,二則,靈芸畢竟是個小孩,我也畢竟是弱女子,若是趕路太快已經疲勞,還是保留體內的好。
那日裏,揚州城內的官兵果然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明著是說追捕朝廷侵犯,實質上是在找我與靈芸,被我一路留下的假線索,怡親王等人果然被分得四分五裂,不過聽聞怡親王來江南也的確是為了追捕朝廷侵犯的,隻是他似乎都沒有費功夫去抓。
待怡親王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揚州城,我這才與靈芸從一個很小很隱蔽的客棧裏露麵,打算雇傭一輛馬車直接去杭州,到時候找到淩柱之後再折回到山西去,這就是人不知鬼不覺了,從今往後,再也無人能夠找到我了,我年世蘭就可以真真正正的自由了。
什麽紫禁城,什麽熹妃華妃華貴妃、什麽榮華富貴、高床軟枕、錦衣玉食都將成為過去了,從此之後我就是簡簡單單的庶人,過著老百姓兒的小生活,與靈芸一同慢慢地度過這個後半生,宮中那麽陰險之地,我都生存了這些年了,我就不相信憑我年世蘭的本領還能餓死在這個民間不成?
半月後,我帶著靈芸在杭州一個名為清河縣的地方找到了淩柱的下落,其實離得並不是很遠,隻是害怕怡親王也想到了我要來找淩柱,所以一路上都很是低調,故此耽誤了,走入清河縣時便發現明顯的差距,前方的縣城還是安居樂業,街道繁花似錦,處處都是生機勃勃,但是清河縣卻是明顯的人少地貧,地勢低不說,還聽聞常年雨水多,故此都種不了什麽莊稼,好不容種出來等著豐收時,一場雨便淹沒了,故此才有了“清河縣”的名稱。
南方百姓一般以種水稻為主,但是這個縣卻隻能種些水中滋養的植物,比如荸薺、蓮子等,並且產量還不高,每年國庫征糧也沒法子弄來大米,隻能將這些賤賣換成大米上交國庫,故此日子是過得苦巴巴的,百姓見如此,許多便遷到了別城,故此人少荒地多,顯得更是荒涼,荒涼到路邊連乞丐都沒有,因為幾乎沒有多少行人在路上,故此乞討也討不到什麽的。
我常年在宮中,哪裏見過這番光景,便覺得這是人間地獄,走到一片空白的水田麵前,還幾個中年高瘦的漢子正趕著牛在田中耕地,雖然南方的天氣不如北方那般冰天雪地但是此時已經有些微寒了,他們就這樣挽著褲腳在水田裏耕種,不由更明白什麽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了,從前我隻知道吃好的穿好的,事事都舍不得委屈了自己,如今才知道這民間百姓的苦啊。
當日我一件衣裳也要個上千輛銀子,如今才知道六百兩銀子可以住很久店,可以買到許多東西,能夠做好些事兒,這才知道當初花費五萬兩銀子為太後準備壽禮,實在是浪費了的,這若是散給窮人家過日子,還不知道能夠救活多少貧苦百姓呢?
一路上還聽聞了些淩柱的事跡,說他憨厚仁慈的性格如何深得百姓的愛戴,如何清廉,如何與民同苦等等,不等我們打聽,倒是知道了淩柱的全部情況,聽聞是一家三口一同來的,我感謝胤禛還留住了他們的性命,將他們發配到了這兒,並非是當奴才,雖然這兒貧苦的,但是好歹是個縣令,不至於太過貧苦,好歹還有這微薄的俸祿,可以養家糊口的。
但是當我見到淩柱時,我想我是錯了的,縣衙裏的情景還不如一般的民舍,兩件破舊不堪的土鑽屋子,破破碎碎的好似弱不禁風,即將要倒下一眼,院子內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我猜該是常保,這孩子的名字還是弘曆取的呢?
弘曆啊弘曆,我好歹做了你幾年的額娘,你就這樣對我不理不顧嗎?連我離開圓明園時都沒有來送一送我,不由感覺不是親生怎麽養也養不親近啊,院子裏傳來女子的聲音道:“不準哭,哭什麽哭,你以為你還是什麽國舅爺啊?那就是野小子……”何氏不知為何叱喝道。
那邊又傳來淩柱的聲音道:“孩子哭了,你哄一哄,你不要嚇唬他……”何氏不滿道:“哄什麽哄,要哄你哄,姑奶奶我不哄,本以為找了個好主兒,沒想到福還沒有開始想呢,就遭了難,早就跟你說,那些錢咱們就算是暗中拿下了,誰還能知道,落得如今這一清二白,你甘心了。”何氏忿忿不平道,那些錢財應該是都被收走了吧。
“留住命了就不錯了……”淩柱歎氣道。
何氏更為惱怒哭訴道:“我的命怎麽這麽的苦啊?我的命啊……”於是院內小孩哭,大人也哭,淩柱哄完一個又哄另一個,最後哄得都煩了,一甩手狠狠道:“你就這樣鬧吧,我這輩子的所有富貴都是娘娘給的,如今因為娘娘而失去也沒得什麽抱怨的,隻是可憐了娘娘,咱們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你的命苦,娘娘的命才苦呢?你見過哪個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推入天牢的,你知不知道那天牢是什麽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一想起當年娘娘在天牢的那三天,就是一陣陣揪心的痛啊,不吃不喝,甚至動都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活死人一般,我知道她那是舍不得閉眼啊,她害怕她一閉上眼睛,她的天空就暗淡了,然後再也亮不起來,故此我就在那邊點上了油燈,讓她看見一絲絲的希望,可是……”
聽著聽著我不由哭了起來,原來如此,那時我才剛剛認識他而已,在天牢時,若非他擋在我的麵前,我早就一頭撞死在天牢的柱子上了,若非有他給我的那一點點希望,我也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咱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哪些做什麽?趕緊去田裏幹活吧!這兒是沒得什麽冤案讓你審查的,隻有耕不完水田,受不完的苦,不想你兒子餓死的話,多開些荒田,多掙些銀子吧!這是什麽縣令?”何氏依舊喋喋不休,淩柱也無話可說了,隻是抱起常保哄了哄。
靈芸拉了拉我的手,朝我哼哼唧唧的,用手指著院子裏,好似再問我為什麽不進去?可是我進去又能如何?我不知道我該對他們說些什麽?道歉?告訴他們,**因為我的緣故讓他們來到這個窮鄉僻壤裏受苦受難,我很難過也很抱歉,讓剛剛三歲的常保這麽小就過這樣的苦日子,我很內疚?
我什麽都說不出口,更不知道我能為他們做些什麽,我如今什麽都沒有了,見他們隻能連累他們而已,我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反倒給他們增添負擔,而且搞不好,皇後他們還對淩柱派人監視著,我若是去找他們搞不好還會惹禍來,我悄悄地讓靈芸從我們剩餘的四百兩銀子裏拿出了二百兩放在了門口,然後選擇了離去,阿瑪……算吧,好歹是一個對我真心真意好的人,沒有太多目的而對我好的人。
剛準備起身往回走,卻突然在麵前出現了幾個帶刀的黑衣人,這……,果不其然,果然有人埋伏在淩柱身邊等著我自投羅網呢?如此喬裝打扮都能認出來?還是說,上頭的命令是凡是來找淩柱的陌生女子都殺無赦嗎?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想要幹什麽?”我問道,片刻間,我與靈芸被七八個黑衣人團團圍住,靈芸已然有些膽小便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腳。
“不必知道我們是什麽人?隻要知道我們是來送你回老家的就對了……”那人說著就朝我砍了過來,我偏頭去躲閃,靈芸拖著我的腿,我無法正常的逃跑,隻能抱著靈芸胡亂地躲來躲去。
“你們是什麽人·”淩柱隻怕是聽見了動靜忙著出來了,何氏見那些人手中都拿著刀,不由也受了驚嚇尖聲喊了起來道:“來人那,救命啊,殺人那……救命啊……”
淩柱則是拿著一根常常的扁擔衝入了戰區,隨意的一頓亂打,雖然打不著誰,但是手中拿著武器,也無人能夠輕易地傷害他,我便也撐著個空擋,讓靈芸朝何氏那邊跑,那些黑衣人隻怕是覺得淩柱太過礙事了,其中一人便命令的:“殺了他……”
說著便是跳躍起來舉起刀朝淩柱砍了過去,淩柱畢竟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了,又是以一敵寡,無法躲閃,隻能看著扁擔去抗擊,誰知那刀太過鋒利,將扁擔砍成了兩端,接著一刀砍刀了淩柱的左肩上。
何氏再次高聲喊道:“來人那,殺人啦……”那邊耕田的村民好似聽見了聲音,便忙著放下了手中的夥兒朝我們的方向跑了過去,我早就被他們追趕得摔倒在地,此時一人正朝我砍來,我隻能忙挪著身子閃躲。
突然一道身影從我眼前掠過,一個優美的轉身一腳踢中了那人的胸脯,在抬眼看去,豆蔻、錦瑟、柳辰風、還有一些怡親王的近身護衛都在,那些黑衣人也是毫無反擊之力,統統被打敗。
怡親王命令道:“留下活口……”但是一刹那所有的黑衣人都口吐白沫,中毒身亡了,這一定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這到底是誰派過來的?
怡親王?為何每當我有危險時,都是你出來救我?為何每一次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去閻羅殿的時候,你總是可以這麽及時地出現在我的麵前,就跟一個神仙一樣從天而降,讓我重新看到黎明的曙光。
“世蘭,你沒事吧!”他伸手到我的麵前,試圖拉我起身,我不知道自己是此時是多麽狼狽不堪,多麽潦倒難看,但是淚水就是這樣不爭氣的流出來,那個我愛的男人,隻會讓我推入斷頭台,從未這樣的保護過我?他知會拿著刀劍指著我,不會擋在我身邊替我擋下傷害我的一切。
我奮不顧身地投入了他的懷抱,將頭緊緊地埋在他的胸前,抽泣道:“允祥,你可願意在我此生餘下的生命裏總是這樣的守護著我,我好怕……”我到底是做了多麽壞的事兒?到底是怎樣的罄竹難書的罪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能被饒過呢?
“我……我……”他有些遲疑,攤開雙手讓我投入了懷抱卻不能緊緊地抱著我,我隻是抽泣道,我一隻都渴望有著一個人可以保護我,跟保護自己一般的保護我,我可以靠在他的懷中,什麽都不必害怕。
“我、我願意……”簡簡單單地三個字卻好似千百斤重,但是聽在我的耳邊很是溫馨動聽。
那一刻,果真如詩詞中描述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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