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121章 騙子和智障

明明是晴天,天卻是霧蒙蒙的,像是罩了一層毛玻璃。

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鉛油味。

沒錯,光這味道,京城特色沒跑了……

庫裏南在前麵領路,後麵跟著一輛印有“雨田”字樣的貨櫃車,一前一後,駛入國博的院子。

何安邦眼睛一亮,磨著拳擦著掌:“快,關門、卸貨!”

頓時,叉車、裝載機、滑輪式龍門架,並十幾個工作人員拿著撬棍、繩索,一窩蜂似的圍了上來。

這架勢,像極了工地上打群架時的情景,雷玉章和雷明真都懵了。

李定安哭笑不得,跳下了車:“你卸貨就卸貨,關門幹什麽?”

“廢話,萬一你反悔,跑了怎麽辦?”

何安邦嗤笑了一句,又和雷玉章握著手。

價值好幾千萬的東西,又是從幾千公裏外運過來的,身為“雨田物流”的老板,雷玉章當然要過來看一眼。

至於雷明真,純屬打醬油……

寒喧了幾句,開始卸貨,從後到前,先卸的就是那幾件石器。

當看到那一對石鼓時,別說雷玉章和雷明真,就連何安邦都愣了。

怪不得問李定安要準備什麽東西時,李定安特意要求,最好多備幾件起重設備。

就這玩意,一樽怎麽也得有好幾噸……

“這東西……也是從烏茲別克運來的?”

“當然!”李定安點著頭,“當時見到這東西,我比你還震驚:就想不通,當年載漪是怎麽把它運出去的,運出去的意義又在哪裏?”

何安邦搖了搖頭:天知道……

最顯眼的就是這玩意,還有兩對石鎖,幾件壽山石雕的擺件,剩下的全部裝著箱。工作人員一件一件的搬下車,先運到庫棚底下,然後拆箱、分類,最後運到操作間。

都是經常從事考古的專業人員,根本用不著李定安操心,何安邦招呼著他和雷玉章往操作間走。

邊走,何安邦邊指著清單上麵的銀冊和禮器:“電話裏問你你不說,現在總能開個價了吧?”

“我不開,就按國博和故宮的程序走,該多少多少……哪怕你不給錢都行!”

稍一頓,李定安表情很是認真,“但租期至多半年!”

何安邦都懵了:“半年才能展覽幾場,都不夠館員們研究的?”

“就半年!”

他的態度異常堅決,何安邦下意識的愣了愣。

常言財不露白,要是一般人,這樣的東西肯定是能藏多嚴實就藏多嚴實,管你天王老子來:我租個鳥?

所以說,李定安已經相當可以了。

半年就半年吧……

何安邦點著頭:“那除了玉器和銀冊,還有什麽你不準備賣的東西,我一塊租了!”

“留著也沒什麽意義,都賣了吧!”

何安邦頓時來了精神:“真賣?”

李定安頓了頓,有些狐疑:“都是很尋常的禦器,你們應該不缺。”

“國博和故宮當然不缺禦器,但其他博物館缺啊?”何安邦拿出了手機,“不然我讓你拉到這裏幹嘛,真當國博的裝卸工好使喚?”

李定安稍一怔,才想起來:部裏正在開會,各省市文管單位、博物館的主要負責人全在。反正是隨手的事,何安邦順帶著就幫他推銷了……

他歎了口氣:“謝謝了!”

“咱倆什麽關係?”何安邦邊打電話邊轉著眼珠,“你要真謝,租期再延半年就行!”

“那就算了!”李定安擺著手,意思是和你客氣純屬多餘。

何安邦“嗤”的一聲:“虛情假意!”

雷玉章好不羨慕。

說實話,他認識的領導不少,但把關係處到這麽隨便的份上的,那是一個都沒有……

操作間非常大,四麵全是長案,靠牆是櫃子,但擺的不是文物,而是各式各樣的考古工具和光學儀器,一看就是館員們平時研究和修複文物的地兒。

箱子一件接一件的運了進來,東西也一件接一件的取了出來,擺在了長案上。

何安邦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瓏,少陽,意為春,指東方,典載:春分卯時,祭於朝日壇。

琥,少陰,意為秋,指西方,典載:秋分酉時,祭於夕月壇。

璜,老陰,意為冬,指北方,典載:冬至,大祀天於圜丘(天壇)。

全是皇帝用來於大典中祭禮四方與四季的重器,唯獨少了一塊代表南方的璧,或是琮。

也是巧,故宮和國博都有璧和琮,而且不止一塊。

但不巧的是,國博恰好缺瓏,故宮恰好缺璜,卻誰也不願意讓給誰。

所以說,又巧了,李定安這三件剛好能給兩家都湊齊活了。

可惜,不管是何安邦還是呂本之怎麽勸,李定安都是咬死不鬆口:不賣!

所以就隻能退而求其次,先租回來,該展覽展覽,該研究研究……

看完了三樣禮器,確定沒什麽問題,何安邦又仔仔細細的看著銀冊。足足一分鍾,他才滿意的舒一口氣,又露出一絲譏笑:

“我和你說過吧,陳總和你通電話的時候開著免提……當時許多人一聽‘端郡王’,都說九成九是假的,還提醒我和呂教授:千萬別被人騙了……

我又不是傻子,還能聽不出來:就這不專業、不負責任的態度,還國博,還故宮?因為當時沒見到東西,我和呂教授都沒吱聲……但現在,嗬嗬……誰敢再說是假的,我扣他臉上……”

想什麽好事呢,砸壞了誰賠?

李定安暗暗腹誹,又點點頭:“確實不怎麽符合禮製!”

也別說蓋雙璽的銀冊了,包括那幾件禮器也一樣。隻要是懂點曆史的人都會懷疑:XJ哪來的這東西?

也別說XJ了,除了京城,這樣的東西不管流落到哪,都不可思議……

懷疑就懷疑吧,反正李定安也沒打算賣,不管誰說這是假的,他都“啊對對對……”

轉著念頭,李定安瞅了瞅,拿起一塊玉牌,然後又回過頭。

雷明真站在一堆料器邊上,看的眼花瞭亂,心裏還想著:李強強說是讓他挑一件,但挑什麽好?

要不就鼻煙壺,聽說八旗子弟都喜歡這玩意……

正想的認真,聽到李定安在叫他:“阿珍,你來!”

他下意識的走了過來:“怎麽了?”

李定安把玉牌往他手裏一塞:“拿著,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確實挺辛苦,因為拍賣會不讓拍攝,所以李定安就沒開播。

但雷阿珍卻是一天都沒停,天天開播向粉絲報備李定安幹了什麽什麽,鑒定了什麽東西,又撿了什麽寶。

所以粉絲不但沒見少,還多了許多……

“慕”的一下,何安邦睜圓了眼睛:這樣的東西,李定安說送就送?

雷阿珍哪知道什麽是好東西,竟然還有些不舍:“我還想著挑件鼻煙壺……”

“不耽誤……那是玻璃(指鼻煙壺)玩意,反正不值什麽錢,喜歡就再挑一件……”

雷阿珍笑的呲出了牙:“那感情好……”

話沒說完,腦袋上就被他老子扇了一把掌:“不要臉的東西……”

“我怎麽就不要臉了?”

“滾一邊去……”

雷玉章其實也不怎麽識貨,但他會察顏觀色:看何安邦驚訝的表情就知道,這塊玉牌絕對不是普通物件。

他看了看李定安,又看了看何安邦。

“這是子岡牌,而且是清中期的‘乾隆工’,上品中的上品……”

何安邦歎了口氣,“看到沒有,下麵還刻著龍紋,擺明是禦賜之物,就更少見了,少些也要百八十萬……”

雷玉章吸了口涼氣,剛要推辭,李定安卻擺了擺手,“你別聽何館胡吹,上品歸上品,但也不算少見。比如國博和故宮裏就挺多,少些也有幾十上百件……不過這種的確實少見,因為不是明器……”

何安邦頓時就想罵點髒話:見過偷換概念的,沒見過這樣換的?

你怎麽不說國博和故宮裏還有好多青銅鼎,要不給你也弄一件?

一聽到“不是明器”,拒絕的話哪還能說的出口:這可是能當傳家寶的東西。

雷玉章瞪了一眼雷阿珍:“你傻樂嗬什麽,連句謝謝都不會說?”

“雷叔,我和阿珍真用不著說這個!”

李定安笑了笑,又指了指兩隻玉杯,一隻是雙耳玉觥,一隻是無耳蛟紋杯:“禦賜的酒器比較少見,同樣的,也沒入過土……何館和雷叔各挑一隻……”

一刹那,何安邦的五官就擰到了一塊,就像是見了鬼,神情驚恐至極:“李定安,你故意的是不是,還挑一件?我要真挑了,明天就得去紀委報道……”

上次給他送茅台老酒時就是這樣,李定安當然知道何安邦是什麽秉性,但該有的態度必須得表示出來。

他“哈哈”一笑,“想好了,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有多遠你給我拿多遠……”

“行……”李定安笑著,“那雷叔挑一件?”

把何安邦都嚇成了這樣,可見這東西的珍貴,但要說不要……怎麽可能?

禦賜……沒入過土……絕對是百年一遇。

雷玉章猶豫了好久,才指了指蛟紋杯:“這一隻,大概值多少錢?”

一聽就知道他想幹什麽,李定安笑著搖頭:“這隻便宜一點,大概兩三百萬,但你要提錢,那就算了……上次阿珍陪我去買房,雷叔的朋友一優惠就是五六百萬,難道不用還人情?我不也照樣沒提錢”

何安邦下意識的點著頭:怪不得李定安這麽豪氣……真要算,反正誰也不虧……

雷玉章想了想,拿起了玉杯:“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人情來往就是如此,無非是有情後補……

也就剛剛收好玉杯,外麵又傳來一陣動靜,往後一看,足足十數位正往這邊走來,其中就有呂本之,陳靜姝……

嗯,權英也在,她不是回滬上了嗎?

看到李定安,這女人還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人群烏烏央央的進了操作間,何安邦簡單的做了一下介紹。

聽到他說“但凡國博和故宮的研究員,無一不佩服李老師的鑒賞能力”這句時,“唰”的一下,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

真的假的?

看這模樣,也就二十出頭吧……

李定安隻是笑著握手。

然後何安邦又說,除了不能賣的那幾件,要是看中什麽,今天就能買回去,眾人頓時就來了興趣。

東西雖然不多,但確實是比較有意思的東西,比如蒙古瓷,比如石鼓。

“這是……麒麟玉鼓?”

“對!”

“是不是隻有貝子以上,才有資格在正門口擺這東西?”

“差遠了,貝勒才能擺囚牛,貝子隻能擺負屭,郡王和親王才能擺麒麟。”

“但這東西也太大了吧,當年怎麽運到烏茲別克的?”

“不知道,反正看著挺真……底下那五爪龍紋看到沒有,龍頭是不是偏的?這叫行龍紋,專門代表郡王,如果龍頭是正的,就代表親王……”

“那能值多少錢?”

“不好說……如果碰到建房或是修祖宅的富豪,一兩百萬輕輕鬆鬆……”

李定安暗暗點頭:專業的就是專業的,都不用他再浪費口舌。

而同時,雷玉章的眼睛就亮了:為什麽非要等到翻修祖宅,難道平時買回去就不能擺了?

這東西他要定了……

一群人對著石鼓評頭論足,呂本之又來到李定安身邊。他先看了看三件禮器和銀冊,心裏頓時就有了七八把握。

想了想,他又說:“定安你不要多想……我請了吳教授和京大專門研究清史的一位教授,讓他們也過來看一眼,應該馬上就到……”

李定安怎麽可能會多想?

國博和故宮雖然隻是租借,但這幾樣可是要對外展覽以及上電視的,更會拍成相關的紀錄片留檔,甚至有可能傳播到海外。

要是出了問題,絕對屬於國際性的大笑話,所以,怎麽謹慎,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呂教授,我理解!”

回了一句,他又朝著陳靜姝點了點頭。

同樣的,陳靜姝也是淺淺一笑,微微點頭。

兩人都沒有不自然,畢竟已經隔了好多天了……

然後,他又看了看權英:“你怎麽又來了京城?”

“當然是取你答應我的東西?”

“想通了?”

“廢話……靜姝說:我要再不來,估計玉杯都沒得挑……所以,我現在就要……”

“隨你!”

李定安往案子上一指。

權英順眼一看:酒杯少了一隻,旁邊卻扔著幾張拆封過的泡沫塑料,一看就是剛剛才被人拿走。

陳靜姝果然沒說錯,今天要不來,真就連玉杯都沒得挑……

暗暗思忖,她又犯了難:都挺好看,那挑哪一隻合適。

權英想了想:“哪一隻便宜?”

“這個!”李定安指了指雙耳玉觥,“友情價,三百萬?”

旁邊正好有幾個圍觀的人,無一不是瞪大雙眼:三百萬?

還是友情價?

但讓他們更不可思議的是,權英竟然點了一下頭,意思這確實是友情價。

她又指了指另一隻,也就是單耳玉斝:“這個呢?”

“這個要稍貴一點!”李定安想了想,“你如果要,嗯,六百萬……”

權英抬起了頭,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巴著:這叫稍貴一點?

直接翻了一倍好不好?

但對於李定安的人品和專業能力,她還是極為信服的,說值這麽多,就肯定有值這麽多的道理。

正要問,旁邊有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吸了口涼氣:“什麽樣的東西值六百萬?”

說話間,他又湊了過來,先是一愣,又盯著玉斝仔仔細細的瞅了好幾眼,最後,看看李定安,又看看權英,再看看李定安,再看看權英。

那眼神,像極了看騙子和智障:一隻玉杯而已,就算是皇帝用過的,也不可能值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