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474章 鞠個躬算什麽?

丁立成瞪著眼睛,裏麵充滿血絲。

臉已經不是紅,而是紫,像染了色,又像曬開了的茄子皮。

嘴唇哆哆嗦嗦:“李老師,誰幹的?”

“虧你還是專家,仔細看啊?”李定安指了指卷軸,“那麽多的牙印,還那麽清晰,你就沒看見?”

丁立成猛的轉過頭。

卷軸上坑坑凹凹,眼兒連著眼兒,洞兒挨著洞兒,還左一道,右一道,分明是什麽野獸留下的。

再看董源的畫:卷軸上布滿牙印,絹畫上滿是抓痕。

郭熙的《煙雨晴巒》也是,李建中的《西台帖》也是,晏殊的《檻菊秋煙》、黃庭堅的《自跋帖》,蘇軾的《贈魯直尺牘》全都是……

突然間,丁立成想到了院裏的一句傳言:李老師在蒙古受了傷,好像是被熊咬傷的……

“熊咬的?”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

“但是……這也太多了?”

廢話,你們專門挑裝殘畫的箱子看,能不多嗎?

“不一定全是!”李定安往旁邊指了指,“你就不會看看其它的?”

哦對……還有好多口箱子。

楊麗川重新打開了一口囊匣,丁立成連忙擠了進去,幾位字畫類專家也來幫忙。

一幅字軸被打開,平鋪到長案上,然後,懂行的那幾位齊齊的吸了一口冷氣。

“好家夥……米芾的《蜀素帖》?”

“真的在灣島故宮啊……這幅會不會是偽作?”

“前幾年和灣島交流匯展,你又不是沒研究過?好好看起筆,再看落筆……還有這落款,還有這幾方印章,是不是一模一樣?”

“好像……沒什麽區別?”

“東坡居士……哈哈,《嗬嗬》詩?”

“怎麽又是殘本?”

“《章經帖》不還在旁邊放著?上麵還有顏真卿、柳公權、張旭的題跋,不照樣是殘本?”

“照你這麽說,《蜀素帖》殘了也就殘了?”

“放屁,就憑蘇軾的題跋與章,這就是孤本……”

一群專家爭論不休,心裏就好像在滴血。

這些,可都是國寶,隨便給國內哪家博物館,不當做鎮館之寶?

但現在,卻被撕的跟抹布似的,誰不痛心,誰不憤怒?

然後,一群人又轉過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李定安,好像在說:李老師,你剛說的,不一定全是。

“能帶回來就不錯了。”李定安無奈的搖搖頭,“不然扔在哪,任風吹日曬,任野獸撕咬?”

對啊?

既便是殘本,也是國寶……要不是李定安,連殘本都看不到!

丁立成猛的反應過來,又打開了一口囊匣。

還是殘的?

蔡襄的《四賢一不肖》……

黃庭堅的《仿龍門十二品》……怎麽這麽長?

厲害了,範寬的《萬裏江山圖》……不但長,還有這麽多宋代皇帝的印?

嘶……王安石的《上時政疏》,蘇東坡的《醉翁亭記》?

翻出的名家真跡越來越多,無一例外,還是殘本,專家們的表情也越來越精彩。

呲著牙,咧著嘴,好像萬分痛苦,但冷不丁的就會轉過頭,衝著李定安傻笑一聲,就跟犯了神經質似的,看著格外的詭異。

李定安很理解他們的心情:研究了大半輩子,耗費了多少心血,突然看到他們夢寐以求,隻求能看一眼,隻求能摸一摸的珍寶被糟蹋成這個樣子,沒有破口罵娘,已經是相當鎮定,相當含蓄了。

反而來再說,殘本又怎麽了?

沒有殘本,他們連看一眼,摸一摸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感謝李老師……

這麽一想,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楊麗川和丁立成手腳麻利的往下翻,一幅接一幅的名家真跡被擺在了長案上。

還好,從第七箱開始,不再是殘本,雖然偶有破損,但隻是邊邊角角,畫作本身完好無損。

每擺一幅,字畫類專家就會圍上去,品評一番,再感歎幾聲,同時引得圍觀的專家一陣驚呼。

但漸漸的,感慨聲越來越少,驚呼聲也越來越小。

無它,專家全被震麻木了。

同時也知道,即便是研究,既便是保複,為什麽會建這麽大的操作間,以及配套了整整四座實驗室?

因為太多了,他們也委實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一下。

七八百幅,幾乎集中了從晚唐,到五代,再到兩宋,以及元初的所有名家的真跡。

再算算,估計才開了一半的箱子,這又是什麽概念?

楊麗川敢發誓,故宮裏都沒有這麽多……

哦不,她專研了半輩子的字畫,就沒見過這麽多的名家真跡……

楊麗川緊緊的盯著李定安,手指微微顫抖,眼睛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李定安被盯的心裏發毛:看楊所長的模樣,像是恨不得撲過來幹點什麽?

大姐,別激動,千萬別激動……

還真不是他胡思亂想,楊麗川真有一股衝動。

還好,理智壓過了理性。

她隻是躹了個躬,再什麽都沒說。

丁立成也反應了過來,頭一低,腰一勾。

動作不怎麽整齊,稍有點亂,但兩人的臉上都顯露著感激的神情。

倉庫裏安靜的可怕。

其餘的專家張著嘴,就覺得好誇張,更覺得不可思議。

但楊麗川和丁立成卻覺得理所當然。

雖然童院和呂院都沒有公開講過,但他們會聯想,李定安為什麽在內蒙受了那麽重的傷?

他為了這些畫,差點將命丟在那裏,躹個躬算什麽?

李定安依舊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成傑卻歎了一口氣。

真心話:他第一次看到視頻的時候,也想給李定安躹一個。

所以知道部裏領導組團去看李定安的時候,他沒有一丁點的詫異和好奇……

搖搖頭,成傑又拍了拍手掌:“可以了,下一間……”

專家們陸續退了出來,楊麗川戀戀不舍,留在最後,看了一眼又一眼。

李定安哭笑不得:“楊所,你放心,不研究出個結果,你想走都不可能!”

楊麗川點點頭,關了燈。

窗簾緩緩落下,守在門外的同誌又上了鎖。

成傑帶頭,又走向下一間。

有專家瞅了瞅,看到門頭上“陶瓷類”的牌匾,又往後招招手:“劉處長,顧主任……”

如果給故宮的陶瓷類專家排個號,第一當然是呂本之,第二就是劉新民。

而更早之前,則是林子良,然後是顧春風。

不過他在故宮沒待多久,任所長不到兩年,就調到了文物局。

然後退休,算是發揮餘熱,在鑒定委員會任副主任,一直到現在。

在場的這些陶瓷類裏專家裏,就數他和劉新民最頂尖,所以請他們第一個進,沒毛病。

劉新民等了等:“顧主任!”

“沒事,一起!”

開門,開燈……無數道光反射過來,顧春風下意識的眯住了眼睛。

和畫室不太一樣,這邊沒有箱子,而是一排排,一座座的透明立櫃。

裏麵擺滿了瓶瓶罐罐,盤盤盞盞……玻璃反著光,瓷器也反著光,格外的刺眼。

稍稍適應了一下,顧春風眼開了眼睛:定窯、哥窯、弟窯、青窯……厲害了,竟然還有官窯和均窯?

看細一瞅,心髒止不住的一跳:無一不是真品?

浸**了大半輩子,他自信不會看錯,但重點並非真與假。

而是,無一不是精品,無一不是珍藏……內府珍藏的珍藏!

但怎麽會這麽多?

環視一圈,大致估算一下:上千件都不止了。

既便有心理準備,既便覺得,畫都有一千多幅,還都是名家真跡,瓷器肯定少不到哪裏去。

但真心沒想過,能多到這種程度?

驚駭像是潮水,一浪蓋過一浪,不停的衝擊著心靈,但隨即,他猝然頓住,雙眼發直,眼睛裏冒出驚恐的光。

一抹抹青光映入眼中,綠不綠,藍不藍,似玉非玉而勝玉,如青翠華茲,潤如堆脂。

腦海中“嗡”的一下,心髒擂鼓似的跳:汝瓷。

還特麽這麽多?

這裏有多少,而市麵上流通的又有多少?

呼吸漸漸急促,顧春風悵若失神,慢慢的走了過去。

手指輕輕拂過,有如撫摸情人的肌膚,輕柔而又小心翼翼。眼睛裏冒出精光,透著無窮的渴望和貪欲。

為什麽碰到這些東西不是我?

一瞬間,顧春風突然就明白了,楊麗川和丁立成為什麽給李定安鞠躬。

他弄回來的,就是他弄回來的……即便不是,也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心中猛的升騰起一股怒火,瞬間就衝上了天靈蓋:李定安,你個傻逼……

他緊緊的盯著李定安,眼神又狠又厲。

這人有毛病吧?

李定安低下頭,聲音很低:“書記,這位是誰?”

成傑看了看:“顧春風,原來是故宮博物院瓷器研保所的副所長,後來調到了文物局。”

“怎麽感覺,他和我有仇?”

“別在意……這位就這樣,性格有點怪,有點喜怒無常……哦,對了……”

成傑突然想了起來,“林子良記得吧,這位算是他嶽父!”

李定安瞪大了眼睛:“啥?”

“是繼嶽父……不過林子良到故宮後,他就辭職了!”

見鬼了……就算是繼嶽父,不還是嶽父?

要說有仇……何止是仇:林子良怕是把自己活扒了皮,生吞了肉的心都有?

但不應該啊?

馮攸然他見過,齊英也見過,林思齊更是和他一個係,但從來沒發現,他們對自己流露出過什麽不岔、惱恨的眼神和表情?

再說了,那麽大的案子,案情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透露出去。

應該是錯覺……

轉念間,他再看過去,顧春風已經回過頭,和劉新民指著一樽青花大罐,探討著什麽。

等再回過頭,臉色已經平靜如初,看著李定安盯著他,還善意的笑了笑。

就是這一笑,李定安冷不丁的打了個突。

剛才還那麽狠,轉眼你又對著我笑……即便性格古怪,你這臉變的也太快了?

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完了一定要問一問張漢光……

轉著念頭,他走了過去。

依舊和之前一樣,讚歎聲不斷,感慨聲不絕。

不過沒有像之前那些畫,殘品那麽多。這裏殘器雖然也有,但隻是零星的幾件,所以抱怨和咒罵聲少了許多。

專家們挨著立櫃,一座一座的看了過去,又一件一件的鑒賞,一件一件的點評。

但近兩千件,哪能看的完?

依舊是成傑提醒,催了一遍又一遍,才將這些專家趕了出來。

等鎖了門,這些專家再看李定安,心境又有了不同。

他們終於理解,剛才的楊麗川和丁立成,為什麽是朝聖一樣的眼神。

同時也明白了,李定安要資曆沒資曆,要背景沒背景,為什麽能任組長,而且會有那麽多的領導為他撐腰,為他站台。

這些東西,全都是人家弄回來的……

……

又繼續往下看,這一次是金石銅器。

當看到鹵薄鍾,看到三聯*,看到如羊槽一般大的邊,朱處長眼珠子差點崩出來。

宋遼時期的銅錢、銀錠、金幣,同樣是宋遼時期的字畫和瓷器,他也就以為,既便有銅器,同樣隻會是宋遼時期。

沒錯,宋代的鹵薄鍾。

但剩下的那幾樣呢?

那要不是商周時期的青銅器,老朱敢把自個的眼珠子扣出來……

發達了……真發達了……

他喘著粗氣,盯著李定安,恨不得撲不去親兩口。

又來?

李定安一陣惡寒……

然後又是玉器,組長是首博的副館長,看到那些宋璽時,眼淚當即就落了下來。

剩下的專家,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驚的說不出話。

截止如今,出土的帝璽有多少?

有一方算一方,即便將那些真假難辯,爭議頗大的也算上,撐到頭也就三四十方。

但無一例外,全是清璽,清以前的一方都沒有。

而這裏,卻突然冒出來了二十多方,還是宋璽?

這等於什麽?

絕無僅有,世間唯一……打破了紀錄,打破了曆史……

光顧著激動,都沒顧上看,專家們再次被成傑趕了出來。

沒辦法,太誇張了,竟然有人哭?

他害怕再看下去,有人會抱著玉璽跪下來……

這是最後一間,地方不算大,但詭異的是,裏麵隻有一張長案,上麵隻擺著一件東西,還用防氧罩扣了起來。

再仔細看,不就是塊石頭麽?

但當知道這是什麽玩意時,所有人都臉色發白,激動的渾身發顫。

陳倉石鼓……這特麽怎麽可能?

當有人反應過來,再看李定安,突然就覺得,他身上閃著光。

鞠個躬算什麽?

李定安卻眯著眼睛:不對!

十八羅漢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