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練琴
餐桌對麵而坐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陳默悶聲低頭吃著飯，腦子裏麵亂糟糟的。邵錦成也是如此吃著飯，但是他一心在控製自己又激**起來的情緒，他並沒有意識到陳默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思。
在邵錦成的心裏，陳默就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她自然不懂這些事，也當然不會看出些什麽，就算自己表白，隻要不百分百直白，她都未必會聽得懂。
陳默也知道，隻要自己裝作不知道，邵錦成就不會發覺的。
不過，她還是怎麽想都想不通，怎麽會這樣呢。想來，從初中開始，他就開始收女同學的情書了，高中必然也不少，因為無論從外貌，還是家世上來說，他都是優秀的突出的那個。
就像之前高一的時候，自己的同學莫勝男還當麵給他表白過。
再加上，工作之後，雖然工作之後他職場的事，陳默並不知道得十分清楚，但是想也知道，從初中開始的桃花，肯定是有增無減的。
所以，為啥？這哥站在桃花林，卻偏偏對一直當他妹妹的自己產生這種感情了？
陳默的疑問，曾經也是邵錦成的疑問，但是誰知道答案呢？沒人知道，邵錦成想了好久了，除了自己是變態，還去精神衛生醫院看了病，其他的原因他是再也沒想出來一個了。
這一頓飯，剩下的時間，兩個人都食不知味，陳默咬著元宵，連裏麵花生與芝麻的香味都感受不到了。這是她重生這麽久，沉迷於各種美食十六年之後，她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滑鐵盧。
兩個人都是不浪費食物的，所以即便這樣，也是吃了不少。
等吃完這頓飯，陳默也算是徹底冷靜下來了，邵錦成的神色也恢複了正常。
她起身收拾碗筷，邵錦成從她手裏接過碗。
“去吧，我來收拾。”
陳默此刻意識到，邵錦成在她家裏，真的是幹了這輩子目前為止所有的活了，在前海西街8號他怎麽可能刷碗收拾廚房呢。
“二哥，我來吧。”
“不用你，你做飯已經很累了。”
“我還行，呆了一天了，也就做點飯，我還覺得做飯挺有意思的。”
“不累的話，就去練琴。我已經好久沒聽見你練琴了，再懶下去，我看你那個手指縫都重新長出蹼來了。”
“噗。”陳默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二哥，你損人的功力見長啊，什麽鬼啊，手指長出蹼？”
“嗯哼，你再不勤奮練琴，那你手指再不分分茬，也不就又長出來了。”
“好吧好吧，我去練，那辛苦二哥收拾了。”
“去吧。”
陳默回到自己的房子，聽著邵錦成進進出出從客廳往廚房送碗盤的聲音，抬起鋼琴的蓋子，深呼吸了一下。
下一瞬間，音符從她的指尖流淌出來，這首梁祝邵爺爺喜歡聽，她練習了無數次，閉著眼睛也不會彈錯一個音符。
兩個人，一個在自己房間練琴，一個在廚房洗碗。
邵錦成挽起襯衫袖子，彎腰洗碗，這種活確實隻有在她身邊他才會幹，但是洗碗的動作並不生疏，並且有微微潔癖的他，一隻一隻認真地洗得幹幹淨淨。
一邊洗碗，耳邊聽見的是梁祝熟悉的旋律，他輕輕跟著哼。
收拾好了廚房之後，邵錦成洗手擦手，默默又換了一個曲子。
他靜靜聽了一會兒，隨後回到客廳。
坐在沙發上，躺著脖子閉上眼睛，任憑她彈奏的旋律往自己的腦子裏麵鑽。
自從陳永峰與陳默搬到暢春園來住後，隻要邵錦成過來，他就要時時刻刻跟陳默膩在一起，因為不像以前每天都可以見到默默了，所以邵錦成就算不說話，也要看著她。
但是，今天，此刻。
兩個人，兩個房間，一直流淌不停的鋼琴曲。
曲子就像是兩個人的心思，各自漂浮不定地飄舞。
前前後後，過了四十分鍾。
這一曲結束後，下一首曲子沒有再響起。陳默捏著自己的手，她坐在鋼琴前，房間內已經很是昏暗了，她最後兩首差不多已是在盲彈。
許久後，陳默輕輕蓋上琴鍵，邵錦成一直沒有過來，他真的不正常。
她出了房間，客廳那邊竟然也沒有開燈，整個院子都是暗暗的，靜悄悄的，隻有門口的大壯見她出來趕緊起身，大尾巴又搖起來了。
她很肯定，邵錦成還沒有。
陳默清了清嗓子，對著客廳喊了一聲，“二哥？”
客廳的黑暗中，本來閉著眼睛的邵錦成，因為這一身二哥，全身一顫。
張開眼睛，才發現天色竟然已經如此黑了。
他起身，走到牆邊。
外麵的陳默聽見輕輕的啪的一聲，客廳的窗戶映出黃色的光，邵錦成的身影與窗欞，同時映在地上。
陳默看著地上的影子出神，剛相識時，他是竹馬少年，曾幾何時，竟然也都這般高大了，時間真真的是都被偷了。
“默默，進來吧。”
“哦，好。”
陳默進去之後，邵錦成神色與平時已經沒有什麽不同。
“聽你練琴，聽睡著了。小妮子你這算是進步還是沒進步。”
陳默努努嘴，“如果我彈的是催眠曲，那肯定是進步了，很可惜不是，二哥你就換著花樣地損我吧。”
“不是損你，真的睡著了。”
陳默點點頭，若是正常，他肯定刷了碗就去她的房間看著她彈，就算睡著，也是坐在她的身後睡。
“我去挑地瓜，二哥要幾個？”
“一個就行，給永峰帶兩個吧，飯局都是吃不飽的，估計晚上這頓，他也沒什麽時間吃飯了。”
“好。”
“算了，我陪你去吧，外麵黑了。”
他接過她手裏的手電，一起去倉房那邊，她蹲下來，在箱子裏挑選個頭形狀都適合的地瓜，適合烤的拿來烤，剩下的可以煮稀飯，也可以在做燉菜的時候，當成土豆來用，地瓜用來燉排骨，用來燉豆角，也都是好吃的。
很快，客廳就充滿了烤地瓜香甜的味道。兩個人一人占據一個沙發，烤著爐火等待的瓜與陳永峰。
氛圍已經恢複正常了，等地瓜終於流出蜜油的時候，陳永峰的車聲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