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王謝非友
“你以為逸王需要朕送衣裳啊?昭華可沒少給他帶厚實又上等的皮草。”說起這個他又忍不住牙疼,“就是老四那個皮糙肉厚的,寶儀也給他帶了不少。”
說著他就撇嘴,“倒是一個賽一個地愛惜哥哥,隻怕朕這裏才是捎帶的。”
“聽父皇這話,三哥和兒臣可冤枉得慌。”
逸王和唐持兄弟倆緩步入內,齊齊朝他拱手行禮,一個溫潤,一個和善,皆氣度非凡,竟隱隱都有賢王之態。
永豐帝冷哼,“你們有何可冤的?”
“二位妹妹此次離京,多半還是為了父皇萬壽的緣故。”逸王唐清眼角含笑,俊逸出塵,“芝芝和寶儀雖各自給我們捎了好東西,可哪裏比得上對父皇的孝心。”
“正是,”唐持難得幫腔唐清:“寶儀可與兒子說了,已特地為父皇備了禮。”
“對了,”他想到什麽,忽而笑道:“兒臣聽說昭華可也為父皇準備了厚禮,乃是傳說中的銀絲美人麵,據說有長生之功效。”
“銀絲美人麵?”唐褚倒是有過耳聞,可這東西畢竟虛無縹緲,從前也不是沒出過這樣詐騙之事。“這孩子,怕是被騙了。”
永豐帝眸光依次掃過兩個兒子,眼裏對子女和睦情形的滿意是看得出來的。
“行了,朕還不知道你們來是為著什麽嘛。”
他招招手,“常禮,叫那姐妹倆起來吧。”
於是才跪著了一刻鍾多一些的唐翹和唐沁被解了跪罰。
看著挨著站在一起的四個兒女,永豐帝說不欣慰是假的。
隻是他才休息這一會子,便又有大臣前來。
是禦史台的,他更不好不見。
於是隻能囑咐最年長的唐清,“聿之臥病許久了,一直閉門不見客,近來天氣轉涼,你代朕前去探望一二。”他又強調了一句,“務必要詢問慈真大師,他的病究竟何時能完好。”
唐翹眸光微微閃動。
霍轍自那日過後就沒了蹤跡,也不知眼下回了不曾?
“想什麽呢?出了趟京城回來跟丟了魂似的。”出了紫宸殿來,唐清看她,眸光微暗:“別不是湖州杭州也出了一個衛階之姿的少年郎?”
唐翹回神,“也?”
“芝芝這一回去湖州,可遇上了王束?”
她頷首。
唐清目光就危險了許多,“此人雖麵目可善,人品卻堪憂。王謝乃是世交,你日後免不了與他見麵,”他正色囑咐:“少與他說話。”
唐翹哭笑不得,傾世王郎,竟被自家哥哥這樣嫌棄。
若是叫京中的貴女們知曉,怕不是要氣得跳起來劃花三哥的臉?
隻是她不解,王束也就比她早不了幾日回京,三哥估計還沒見過幾麵,怎麽就這樣不喜了?
此前三哥可是對王束推崇有加的。
“三哥,王束怎麽得罪你了?”她好奇不已。
唐清避而不答,“先別問這個,你先把你是怎樣悄悄出宮的事情細細說與哥哥我聽。”他嘴角帶著笑,可怎麽看都是在生氣的,“好叫我景仰景仰,我們芝芝是如何繞過重重關卡一路跑去湖州的。”
唐翹有些心虛,“哥,時日不早了,你不是還有父皇交代的事情要做嗎。不如咱們改日再聊?”
一路隻顧著和婉柔遊山玩水了,忘記怎麽編那些話了。
真是敗筆。
“就今日。”要不是兩人還身在宮城之中,她覺得三哥會像提小雞子一樣拎著她的後脖頸,“你同我一起去定北王府,咱們兄妹馬車上聊。”
完蛋。
沒來得及編好話的她隻能真假參半的說與自家三哥聽。
可唐清的注意力隻在一個點上:“皇後沒攔著你?”
“攔了。”她點頭如搗蒜。
“芝芝,你說謊的時候眼神都在飄。”
“啊,有嗎?”她驚詫。
唐清冷哼,“沒有。”
但是她後麵這句話將自己給詐出來了。
他就知道,謝氏一族的人從來不安好心。
王氏也好不到哪兒去。
唐翹扶額。
“三哥我錯了。”
唐清勾唇,“知道錯了,就得受罰。”
“行,怎麽都行。”
“第一,除了謝婉柔之外,再添一個伴讀。”
馬上就要上國子監,兩個伴讀是必不可少的。
唐翹倒沒想到兄長先有了打算。
“第二,以後見到王束,給我繞道走。”
“不是哥,你怎麽老跟王束杠上?”她簡直匪夷所思。
王束上書那奏折乃是密折,哪怕是三哥和唐持,都不可能看到的。
三哥極少討厭誰,這回實在沒道理得很。
“長得太風流,不討喜。”
這話聽著就假。
唐清就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
“霍轍也長得俊俏風流,怎麽三哥還叫我跟他學投壺?”
“叫你學東西,又沒讓你看人。”
行罷。
定北王府同上回她來時一般,偌大的府邸,雖隻住著一個主子,各處卻無不盡心精致。
稍有不同的是,如今王府中隨處可見的小廝都是一副不大能笑得起來的喪氣模樣。
“聿之這一回,當真是受苦了。”唐清不由慨歎。
他的身子由慈真大師調理著已經漸漸有些好轉的趨勢,可霍轍那身子骨,卻是連活下來都難。
這一次還又病倒下去,人還安然都是謝天謝地的了。
到了裏頭,慈真大師正好在,隻是沒叫他們進內室去見人。
“世子的病,不能見風。”
唐翹便知曉,霍轍興許是還沒趕回來。
唐清也並未為難,隻是細細詢問霍轍的病情,隔著帷幔探問“霍轍”。
因臥病太久,“霍轍”聲音都是沙啞的。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踱步而來。
“怎麽才一月不見,霍世子連嗓音都變了。”
說話的是唐持,旁邊跟著二公主唐沁。
“霍轍”道:“久病成傷,不過小事罷了。”
“這怎麽能是小事。霍世子病中更要多保養才是。”唐持一臉關切地說著,“這是一株百年參熬的藥膳,霍世子病著喝些這個如何?”
最後這句是問慈真大師的。
“自然很是養身。”
唐持頷首,“木樨,你親去喂霍世子喝藥。”
唐翹瞳孔微縮。
她記得唐沁曾給自家兄長薦過一位幕僚,乃是位女子,最擅摸骨之術。
隻怕霍轍“臥病”京城這一個月裏,不止唐持,就連父皇也產生了懷疑。
“咳咳,怎能勞煩四皇子身邊人。”
“這怎能說是麻煩。”唐持很是關心道:“父皇同定北王一樣,盼望著世子早些傷愈。我等與父皇之心亦同。”
說著就要叫木樨再上前。
可未及她靠上前去,那簾子便從裏頭掀開了。
霍轍的貼身侍衛歸佑從裏頭出來,那簾子晃動間,裏頭床榻之上人的模樣,盡收眾人眼底。
當真是霍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