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鸞行

第16章 赦免

正說著呢,外頭忙就有內侍奔忙進來,歡喜道:“娘娘,陛下攆駕快到關雎宮了。”

聞言玉嬪心中一驚,隨後不敢遲疑忙起身恭賀:“陛下到底記掛貴妃姐姐,妹妹等望塵莫及。”

往日也就罷了,今日可是那鄉下公主入京露麵的第一日。

雖說她不願承認,可到底身份不同,又養在皇後膝下,陛下合該去探望,未曾想貴妃兩句話就將陛下請過來了。

她越想越驚訝,也不敢逗留耽誤了帝妃二人細話,忙在永豐帝到前告辭離去了。

夜露深重,關雎宮早早熄滅了燭火。

夜半時分,景貴妃的貼身女官成雙被人從睡夢中叫醒。

“成雙姑娘,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才來求您,求您讓我見一見娘娘,隻見一麵便可。”

成雙正不耐煩美夢被驚擾,聞言更是大怒,好不容易才將聲音壓低了,嗬斥道:

“娘娘眼下才睡著了,陛下也在裏頭呢,柳司言,你該曉得無故吵嚷主子是什麽罪名?”

罵完了她又似是念及昔日情誼一般,稍微緩了語氣,勸誡道:“我知曉你為什麽而來,可春晴千不該萬不該惹了定北王府的人。那可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啊,連陛下都要給幾分薄麵的,何況你我?貴妃娘娘隻是下令杖殺春晴,沒叫你也跟著連坐已然是天恩了,你現在來求情可不就是自尋死路嗎?你快快走吧,念在往日尚宮局與關雎宮的情麵上,我隻當今日你沒來過。”

柳司言也是謹慎的人,若非走投無路了,又怎會這般狼狽前來求人。

她忙將一個價值不菲的玉鐲子推了過去,若非常年養出來的心性繃著,眼下已經哭出聲來了,“成雙姑娘,我親人都不在了,唯有春晴這一個嫡親的侄女,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啊,求您體諒,求您體諒啊。我隻見貴妃娘娘一麵便可,日後上刀山下油鍋,奴婢聽從貴妃娘娘驅遣!”

這話叫成雙微有動容,卻也是無計可施,默默將玉鐲子推了回去,“柳司言,真不是我不通情達理,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娘娘也是竭力才將你保下來了,娘娘說了,待三日後行刑過後,會叫人妥善叫春晴姑娘入殮,也算是全了一場體麵。”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柳司言知曉貴妃這裏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她眸光刹那間黯淡下來,活像被人抽了魂一般失魂落魄。

成雙見她遲遲不肯離去,幾番計較之下對她道:“娘娘已然盡力了,不過我想,咱們皇宮裏頭不是正來了一位尊貴的人物嗎?她又和春晴之事脫不了幹係,柳司言,不如去她那裏走走?興許她出麵求情的話,能有轉機呢。”

柳司言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哪裏不知曉成雙這出的是餿主意。

那長公主雖然身份尊貴,可到底不受寵愛,否則今夜陛下就該去椒房宮了。

這樣的一位公主,又不諳宮中規則,哪裏又能幫上她的忙呢?

可她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走到了椒房宮側門前。

看著高高的宮牆,素來自覺運籌帷幄的她第一次產生了絕望之感。

她不敢驚動皇後,可一向與景貴妃為伍的她,又如何能繞過這道宮門,去見到有可能助她之人?

夜風微拂,手中提著的宮燈,已經快要燃盡,燭光微弱得連腳都看不清。

她垂首,正要轉身時,卻見前頭一盞燭光由遠而近……

*

“你說什麽?春晴被太後免了死罪?”翌日午後,聽聞底下人稟報的謝皇後震驚不已。

彼時唐翹正伏在桌案上習字,便也聽了一耳朵。

素琴頷首:“是,原本春晴本該今日處刑的,隻是太後前日身子不適,請了宮外廣濟寺的法師來後,便說是後宮近日不能見亡魂,否則便要衝撞。太後便下了旨,叫打了板子後送去定北王府任其處置。”

可說到底,定北王府到了這個地步,又怎麽好再殺了春晴?

終究是留下了一條命。

“陛下孝心,不忍太後受罪,卻也不願委屈了定北王府。為彌補定北王府,陛下給了大恩,特恩冊封定北王府二房的長子霍昶為長寧郡王。”

唐翹握筆之手微駐。

“郡王?”皇後沉吟,“當真是大恩了。”

素琴點頭,又說起春晴的那位姑母來:“奴婢聽值夜的宮人說,三日前的夜裏,柳司言去關雎宮無果後,還曾到椒房宮外徘徊,隻是一直沒進來,最終去了慈安宮。”素琴猜想:“許是柳司言說了什麽話,叫太後回心轉意了。”

皇後輕笑,“我倒從未曉得,一個尚宮局的司言,竟有這等本事。讓太後為救一個侍女,這樣大費周章。”

素琴想了想,“奴婢聽聞,似乎是與那位雲遊四海的醫師聖手慈真大師有關係。”

“慈真大師?”一提到這個名號,皇後豁然開朗,“也是,太後如今什麽都不缺,唯一能叫她不順心的,也隻有一直無法治愈的眼疾了。若真與慈真大師有關,倒是說得通了。”

正說著呢,外頭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柳司言拜見。

她是尚宮局的人,來自是為了自身差事。

“皇後娘娘千歲,長公主金安,奴婢特來呈送長公主冊封禮上流程單子,其中有些許細微之處,還容奴婢為殿下解惑。”

皇後認真打量了此人幾眼,這才看向唐翹,“芝芝,你且先去清凝殿,聽一聽司言的教誨。”

唐翹擱筆起身:“女兒去去就回。”

清凝殿離椒房宮正殿稍有些距離,路上她興起想吃些果子了,就命艾艾先去準備。

待到了無人之處,柳司言便直直矮身朝唐翹行了跪禮。

“奴婢柳氏輕迎叩謝長公主大恩!”

唐翹嗓音清冷,“柳春晴已經送去定北王府了嗎?”

柳司言忙不迭道:“是,今日一早便由尚宮局的人押送去了。”說到此處,她又拜了一拜,“殿下仁厚,才叫春晴保得一命。奴婢知曉,此前春晴定有得罪殿下之處,殿下不但不嫌還救回春晴一命,奴婢實在無以為報!奴婢願為殿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隻是眼下定北王府雖然礙於宮中請麵不敢對春晴動手,奴婢怕來日……”

她眸光並無波動:“你好好將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我便不會讓她死了。”

柳司言雖不清楚初來京城的長公主為何有此倚仗,可經過這幾日的事情,她已然對唐翹深信不疑了。

最起碼,在所有人都沒法子救她侄女兒的時候,是長公主出了主意,並且真的保下了侄女兒的命來!

她隻需要自己侄女兒能活著,其他的事情,她不敢多探究。

於是重重叩頭保證:“請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做到,必不負殿下所托!”

唐翹微微垂眸,“起來罷。”

柳司言這才敢站起身來。

“對了殿下,奴婢聽聞慈真大師最不喜與皇室人接觸,他如何願意入宮為太後醫治眼疾呢?而且如今慈真大師還在京外雲遊,行蹤飄忽得緊,殿下可需要奴婢在太後跟前拖一拖時間?”

“不必。”她抬眼,深邃的眸子直直對上柳司言略有些忐忑的視線,“就是一月後。”

柳司言下意識垂下頭,不敢直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