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鸞行

第44章 暗護

夜幕四合,定北王府正門口,一位鶴發老者被恭敬請入了內堂。

“世子放心,長公主的手傷已經大好,至今也未發覺有中毒的跡象。”

此人一身樸素僧袍,手邊提著從不離身的藥箱。

“有勞大師了。”霍轍拱手而向,而他口中所呼,自是醫術絕天下的佛醫聖手慈真大師。

“說起來也是有趣,你們二人,都與我提起過對方。”慈真大師談笑間很是輕鬆,這是與人多年相交時才有的模樣,他禁不住好奇,“若說世子和長公主真的毫無瓜葛,老朽實在難以相信。”

霍轍眸光幽深,道:“她還欠著我許多東西,自然不能叫她先死在宮裏了。”

“隻是如此?”大師笑著,目有疑色。

“不然還能如何?”他抖了抖袖子,端起一酒樽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片子,我與她能有什麽瓜葛?何況……”

他咬了咬後槽牙,“他求大師醫治的名單裏,可並無我的名諱。”

連太後的名字都有,居然還沒有他。

什麽女人!

“世子既然如此說,那我也就放心了。”慈真眼裏帶著笑意,隻當看不見他莫名其妙的生氣,“既與世子無關,那我可要拐過來做徒弟了。”

“這就是你要她給你打下手的緣故?”霍轍右手肘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手腕輕晃,一副紈絝子弟模樣,語氣略帶嘲諷,“大師也不怕她醫術不佳,將我給紮死了。”

“醫師一行,極看重天分。長公主是難得的好苗子,若有人細細帶著,她日後在醫學上的造詣,興許比我好。於世子的傷,不也有好處嗎?”

“她可是皇族的,大師之前不是最厭惡皇室人?”霍轍挑眉。

“人心最有偏的時候,何況……”慈真大師微歎著笑道:“五年前我離邕入東瀛,如今再歸來,大邕陛下仍以禮相待,不計前嫌,這月餘來,入宮為皇後診脈,更見了幾回大邕陛下,倒與傳聞中不同。”

“都說北燕帝善待子民寬仁厚德,大邕陛下悖逆違祖迎回先帝朝罪臣。可如今看來,到底傳聞隻是傳聞罷了。”

他可還切身記得,當年他離開北燕時,險些被追捕致死。

北燕的君王,是位極不容人的主。

霍轍見他頗有轉變多年偏頗的意思,不禁嘖嘖冷笑,“她以恩挾報叫你為皇後診脈,又還不動聲色叫你見了陛下,從此以後,大邕平白多了一個醫術超群的聖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可別小看每一個領域最前端的那幾個人,那是足以牽動一個領域人心所向的存在。

有了佛醫聖手常駐京師,不知要引得多少人效忠。

“長公主與我,是互惠互利。何況我早也決定留於京師,談何算計又哪裏說是以恩情相要挾。隻可惜皇後這兩日突然鬱塞在心,身子急轉而下,長公主如此憂心皇後,怕是要難受許久了。”說起唐翹來,他又忍不住看向對麵那少年,“倒是世子對上長公主來,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若說他討厭長公主罷,在梁州時又救了人家,如今入了京又還要時時關切著她的安危,可要說喜歡罷,何必又在每每提及之時極盡損毀貶低。

霍轍眸光暗著,沒說話,兀自抬了抬酒樽,可惜還未喝上一口,就被攔下了。

“世子如今,可喝不得酒。”慈真大師不管他什麽反應,將酒樽從他手裏奪了,“王爺托我照顧你的身子,貧僧可不想辜負重托。”

霍轍甩了甩袖子,也沒堅持要喝,目光瞥向殿門口進來的人。

歸佑矮身下去,“屬下奉命查探世子交代之事,特來回稟。”

見他有要事要說,慈真大師也不是沒有眼力,當下便起身,又囑咐了他幾句用藥的事宜,由寄留送了出去。

歸佑才好開口,“這幾次欲偷襲暗傷長公主之人,的確是景氏一族的人所為,他們許是也怕惹上金吾衛的人,因此每次總是意欲製造混亂和意外。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人參與了此事。”

“可有查出眉目?”

“那些人清楚知曉長公主出行的時間與路線,隻是每每景氏一族的人出來後,他們便隱匿了,屬下已經著人追查了,最快明早便能有結果。”

除了景貴妃,還有誰想要唐翹的命?

霍轍蹙眉,“越快越好。”

“是。”歸佑抬首,“隻是殿下,明日就是冊封禮了,千牛3衛和金吾衛的人都會跟著,若是再跟……隻怕要暴露了。”

“明日你不必管,你繼續查那另一撥人的來頭,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唐翹小小年紀就身中劇毒,後來雖然解了,卻再無一個好筋骨。

他倒是要看看,誰這樣居心叵測,連皇家長公主都敢暗害。

“你說這幾次沒能得手,是因為有人護著那死丫頭?”關雎宮內,景貴妃一臉驚疑,“可是皇後的人?”

一個內侍裝扮的人回話:“屬下不知,尚未能查明那些人的來處。”

“那丫頭才從渝州而來,滿京城除了謝氏,誰還有心思護她?”景貴妃覺得也沒什麽查探的必要了。

她素手緩緩腹上小腹,眼裏盡是恨意。“明日就是冊封大典了,本宮失了孩子,皇後卻生生要多一個比逸王身份還要尊貴的長公主來。”

她咬牙切齒,氣得不行。

眸光掃向底下那人,“刑部代理尚書的那位侍郎汪究,可查出是誰的人了嗎?何日才能拉攏過來?”

刑部尚書名存實亡,日後定是汪究掌管刑部,她苦心經營多年,必不能讓刑部落於旁人之手。

那內侍蹙眉,“那汪究極不好接近,素日隻與太常寺的六品小官有所來往。”

“他一個刑部官員,眼下又快接任三品尚書之位,怎會沒有人脈圈子,獨獨隻與太常寺的小官來往相交?”貴妃眸光漸漸暗淡了下去,琢磨著:“太常寺卿可是楊家人啊。”

內侍想了想,道:“雖說現任秦國公夫人乃是太常卿之女,謝楊兩姓是姻親之族,可太常寺的官員眾多,也未必都是楊家的心腹。許是也與秦國公府扯不上關係。”

“可萬一呢?”景貴妃不由想起宜安伯落魄的原因來,“周阜安失勢,究其原因,便是他兒子喝醉酒冒犯到了那小丫頭身上,然後這汪究就順利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