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哥不是收破爛的 做不到隨叫隨到
自家老子,說到底不會眼睜掙地看著自己兒子被人欺負的, 不管他官居何品,這點舐犢之情都是無法割舍的。
對於前一段發生的事情,楊軍才絲毫沒有覺得自身有什麽錯,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趙中澤,都是劉傳法,都是王子君陷害他的結果。
他本人既沒有貪汙又沒有受賄,不比那些一頓飯吃頭牛,一屁股坐棟樓的貪官汙吏強多了?
什麽叫執政為民?那就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他楊軍才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什麽叫真正的執政為民?那絕對不是掛在口頭上或者是高高在上,指手畫腳,而是千方百計的把人民群眾領上致富的道路嘛。
在擔任蘆北縣的縣委〖書〗記期間,他楊軍才所做所想都充分體現了這個先進的執政理念,對人民群眾充滿了感情,不是惻隱之心,而是政治責任:不是策略安排,而是價值取向:不是權宜之計,而是根本要求。說到底,那就是一句話,發展經濟才是硬道理嘛。從這個角度來看,誰能說自己提出的三一五工程不是基於這個出發點呢?盡管自己的一腔熱血沒能給自己換來一個光明的未來,而是一個令人猝不及防的悲壯的結果。
但是,思前想後,楊軍才自認為自己還是很有魄力的,他有能力統攬全局,運籌帷幄,錯就錯在一時識人不明,讓一幫屬下給害慘了!錯就錯在趙中澤對自己的欺騙,錯在劉傳法的不負責任,錯在王子君這個東西太陰險狡詐了!
坐在陽台上,楊軍才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看著蘆北縣這片讓他生厭的天空,他激蕩的心情慢慢平複了下來。
王子君很快就要去坐冷板凳了,但是自己呢?對於自己以後的發展,楊軍才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會被退回去,而且極有可能會被記大過,回到原單位之後,銷聲匿跡幾年估計是少不了的。如果換在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無論如何,他都是接受不了的,但是現在,他總算能接受現實了”不管怎麽說,王子君這家夥不是也栽了個大跟頭嘛”
這就讓他憤懣的心得以平衡,心裏也好過多了!
王子君,你也好過不了!
狠狠的詛咒著這個名字”楊軍才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餓了。一直都在吃方便麵過活的楊〖書〗記,突然有種好好吃頓飯的感覺。當下來到衛生間,將自己好好地梳洗了一番,精神振奮了許多,走到廚房裏開始給自己煮麵條。
麵是清湯麵,楊大〖書〗記從碗櫥裏搜出來半包方便麵調料,一碗最簡單的麵條就做成了。此時的楊軍才大口大口的吃著,心裏無比的痛快,有王子君的落魄失意作伴,自己還有什麽可難過的?如果不是地板太硬,他簡直想撤著歡地嚎上它兩嗓子,甚至就地打個滾什麽的。
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你王子君不照樣沒得到麽?人嘛,很多時候不是自己想要怎樣,隻要你比我差,比我慘”那我心裏就舒服多了,圖的不就是一個平衡嘛。有了這一點,就足夠了!心裏這麽想著,一碗麵條很快就下肚了,楊軍才還是覺得饑腸轆轆,又抄起一包方便麵撕開,幹吃起來。吃著吃著,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離自己不遠的電話,一個念頭突然就產生了:這個時候,應該給這個家夥打個電話!
不管怎麽說,買賣不成情意在嘛,自己是失敗了,但是現在,估計那個家夥也好不到哪裏去吧?為什麽不往他受傷的心口上再撤把鹽呢?幸災樂禍的得意之下,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在楊大〖書〗記的手裏快速的拔動。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楊軍才突然心跳得有點厲害,早就醞釀好的話,並沒有像他預想中的那樣奔流而出,居然卡殼了!
“王縣長嗎?哦,不不不,應該是王處長了,王處長,我是楊軍才啊!”
“聽說王縣長到政研室當了處長,嘿嘿,真是羨煞我啦。哈哈哈,恭喜恭喜啊,希望老弟在政研室這個位置上大展宏圖,我相信等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王處長應該會爬得更高的,估計到時候,我楊軍才就得對王處長需仰視才見了!”楊軍才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挑釁,更帶著一絲嘲弄。
可是,正當他將組織好的嘲笑一股腦兒的倒給這個王八蛋的時候,卻聽電話那頭傳出來一個粗魯的聲卒:“你他娘的找誰呀?打錯電話了吧引稱吃飽撐的還是咋著,逮住公的叫姨父,逮住母的就叫娘啊?”
聽著這近乎咆哮一般的罵聲,楊軍才的心不由得一頓,隨即,一個念頭就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打錯電話了!這麽熟悉的電話號碼,怎麽就撥錯了呢?唉,真是的,都怪自己剛才太〖興〗奮了。想想自己運足了力道對王子君的一番冷嘲熱諷都說給一個陌生人了,楊軍才就有些惱火,這*足了勁重拳出擊,豈不是打在棉huā上了嘛!把電話重重的掛了之後,楊軍才窩火之下,又查看了一遍通話記錄,這才發現,他娘的,可不是最後一個號碼被拔錯了嘛。
他娘的!這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
惱火的拍了一下腦袋,樣軍才並不準備就此罷休,這該打的電話還是要打的。不班怎麽說,都得把自己對王處長的祝福傳達到位了!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了過來,聽到這突兀的敲門聲,楊軍才心裏就有些不耐煩,但是不耐煩也不行,他隻能將電話一放,來到門口將門打開。
“您好,請問您是楊軍才〖書〗記麽?”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看到楊軍才的時候,臉上掛著一哥燦爛的笑容。楊軍才看了來人一眼,疑惑著問道:“我就是楊軍才,你們有什麽事情麽?”
“楊〖書〗記您好我們是安易市紀委的,有些事情,想找您本人了解一下。”中年人說話之間,給楊軍才亮了一下他的工作證,而他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也都朝著楊軍才逼了過來。
紀委?真是官大衙役粗,幾個小跑腿的,居然嚇唬到我的門上來了!楊軍才心要冷笑一聲,對那中年人的工作證瞄了一眼,正色道:“什麽事情,你們說吧。”
“楊〖書〗記,感謝您支持紀委的工作。這樣為了把事情了解得更清楚透徹,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中年人依舊彬彬有禮衝楊軍才笑了笑,不卑不亢的說道。
楊軍才冷哼一聲,轉身朝著房間裏回去了:“我很忙沒時間和你們捉迷藏,到底是什麽事情,你們直截了當的說吧。”
跟著中年人身後的年輕工作人員臉色一變,正準備說話,卻被那中年人拉住了自己上前一步道:“楊〖書〗記,是這樣的。
蘆北縣財政局長反映你調集縣裏麵的資金,並向銀行借貸和人一起在南島搞房地產,是不是有這麽一件事情?”
“不錯,怎麽了?”楊軍才到現在還沒意識到是怎麽回事,在他看來,南島的形勢一片大好那些錢投進去就投進去了,算他一分也得不到,但是至少給縣財政增色不少。這種政績,任誰也是抹不掉的!
“別曉悟跑了。”中年人耐心的接著道:“別曉悟帶著剩下的錢跑的無影無蹤。”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呢?你們聽誰說的?”楊軍才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猛的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中年人,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是真的,楊〖書〗記,所以,請您跟我們走一趟。”中年人一揮手,幾個工作人員就朝著楊軍才圍了過去。失魂落魄之下的楊軍才,此時有點不知所措了。
而就在這時,他放在桌子之上的手機之中,卻傳來了一陣喂喂的聲音。這聲音楊軍才很是熟悉,可是此刻,聽著這聲音,他卻是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心情。
“楊〖書〗記,要不要接一下這個電話?”中年人朝著楊軍才看了一眼,很是客氣的問道。
無神的看了電話一眼,楊軍才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沉聲的說道:“走吧。”
就在楊軍才被帶走之時,安易市委常委樓之中,葛長禮正坐在程萬壽的辦公室裏,兩人在談論了幾句閑話之後,葛長禮就沉聲的說道:“程〖書〗記,這一次,您可要支持我啊!”
程萬壽朝著葛長禮笑了笑道:“老葛,別弄得神神秘秘的,依著咱們兩個的關係,有什麽事情你明說就是了。”“程〖書〗記,今天中午碰到王子君了,我隻是說了一句提議市委辦公廳的老何出任蘆北縣委〖書〗記,就被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夥搶白了一番,他娘的,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您不知道,那場合,真是把我的老臉都丟盡了!如果這次我的提議不能通過常委會的話,你說,我心裏這口窩囊氣該怎麽出嘛引”葛長禮雖然笑著說話,但是他眼中的一絲暴虐之色,卻是一閃而過。
程萬壽的臉色輕輕地一變,對於蘆北縣委〖書〗記,他同樣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正準備找葛長禮事前溝通一下呢,也好在常委會上多一份力量,沒想到,這葛長禮居然捷足先登了!
對於葛長禮剛才說的話他相信,但是他知道葛長禮這麽說的目的,並不是想要掙回那丟在地上的麵子,更主要的是針對他,讓他無話可說。
雖然對於葛長禮的狡詐有點厭惡,但是作為臨時的政治盟友,他還是決定忍一忍,畢竟有些事情,自己也要給葛長禮一些妥協的。
“老葛,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絕對會支持你的,不過最重要的還不在我這兒,你這個提名要想確保萬無一失,還是先做好鄭〖書〗記那裏的工作。”程萬壽迅速克製住內心裏的不滿,將一根煙扔給葛長禮,笑吟吟的說道。
程萬壽的意思,葛長禮聽懂了,他們兩人雖然一個是雷〖書〗記,一個是組織部長,但是要說在人事問題上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鄭東方這個市委〖書〗記。
“這個,程〖書〗記您放心,鄭〖書〗記那裏我負責敲定就是了!”葛長禮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愉快的說道:“王子君的調令,我聽說過幾天就下發了,對於這麽優秀的幹部,你說我們市委組織部是不是要組織一個歡送會呢?”
葛長禮嘴裏的歡送會,程萬壽哪裏會不明白呢?這哪裏是什麽歡送會,純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就是想在全市幹部麵前上演一場送瘟神的好戲嘛!
王子君本來要升任昏廳級縣委〖書〗記的這一去省政府可好,可是一般的處長而且是冷板凳的處長,和蘆北縣的縣委〖書〗記相比,簡直有著天差地別的。但是這歡送會,開得還真是名正言順的,畢竟是青幹班的學員,要走上更重要的崗位了,慶祝一番有何不妥呢?隻是對於當事人個中的滋味卻是百味雜陳,十分難受的。
這個老葛,看來也是蔫壞啊!心裏感慨了一句之後,程萬壽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覺得這個歡送會可以開,這至少體現了我們省在幹部使用上,逐步走向年輕化的趨勢,咱們市委就應該和省委保持高度一致我覺得這次的歡送會不但要開,而且還要開好了!”
“程〖書〗記高瞻遠矚,那這樣吧,等王子君同誌的調令下來之後我就讓人趕緊下通知,讓全市各縣區各單位的一把手都過來參加。”
葛長禮說話之間就得意的笑了起來。
就在兩人說的高興之時,程萬壽的秘書走了進來:“程〖書〗記,葛部長,剛才市委辦公室通知,說是今天晚上開常委會。”
“開常委會,什麽事情?”程萬壽作為市裏麵的三把手,一般情況下,開常委會究竟是什麽議題,他提前就會知道了,但是這次,卻是有點太反常了,怎麽沒聽到絲毫的風聲就開常委會了呢?這讓他有點詫異。
“我問了問下通知的人,他們也不知道,隻說是鄭〖書〗記的意思。”秘書很是小心的朝著程萬壽說道。
“好了,知道了,你去吧。
”程萬壽朝著秘書一揮手,沉聲的說道。
秘書走出辦公室之後,兩個人並沒有將要開的常委會放在心上,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楊軍才的身上,程萬壽有些可惜的說道:“軍才這次弄出的事情不小,好在,他本人並沒有參與進去,最多也就是負個領導責任,不過這一次掛職算是完了。”
“是呀,老領導把軍才放到咱們這裏,那就是對於咱們的信任,沒想到居然讓軍才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說,這讓我們倆拿什麽去見老領導啊!”葛長禮拿出一根煙扔給程萬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兩人雖然感慨,但是內裏的意思,卻是心照不宣,彼此都明白。他們最感慨的並不是楊軍才的黯然下台,而是楊軍才這麽好的一個橋粱,這友便利的一根紐帶,就這麽完完了!
就在兩個人唏噓不已之時,程萬壽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當他拿起手機喂了一聲之後,手機那頭傳來的消息,卻是讓他的臉色陡然就是一變。
“你說的是真的?”程萬壽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絲的驚慌。
葛長禮和程萬壽搭檔多年,對於程萬壽的定力還是有著深刻的認識的,看著大驚失色的程萬壽,立刻就意識到:肯定出大事了!可是,任憑他此刻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程萬壽被什麽意外給驚住了。
“怎麽了?到底是怎麽了?”在程萬壽放下手機的瞬間,葛長禮就有點迫不及待的問道。
“出事了,出大事了!”程萬壽謔的一下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了,嘴唇都有點哆嗦。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快說呀!”葛長禮看著程萬壽,沉聲的問道。
“軍才出事了!他……他居然用縣財政的錢和人一起投資,弄到南島搞房地產去了,現在南島的房地產賠慘了,他派過去的那個負責人將剩下的錢卷著逃跑了。”程萬壽說話的聲音,此時都有一點點顫抖了。
葛長禮隻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子懵了,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小爺臨走臨走,又弄了一攤臭屎堆的事情!沉吟了瞬間,就急切的問道:“多少錢,投了多少錢。”
“幾千萬哪!不但有蘆北縣財政的錢,還有縣裏麵幾家銀行的貸款。”程萬壽說到錢數的時候,臉色變得越加的難看,此時的程萬壽,越加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幾千萬,這可真不是一個小數目,要是追究起來的話,就算他楊家使出渾身解數,也難保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小爺了!程萬壽剛才還談笑風生的辦公室裏,此時變得猶如死一般的寂靜,兩個人麵麵相覷,默然對視著,誰也沒有先說話。
“程〖書〗記,是誰先傳出來的?”葛長禮緩緩的坐在沙發上,沉聲的問道。此時此刻,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解鈴還需係鈴人,盡最大的努力來彌補這件事情,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出這個捅出來此事的人。
程萬壽憋了好大一會兒,方才緩緩的吐出來三個字:“王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