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七章 若想登雲闕,必要乘風起
葡萄架下,石桌之上,一盤切成段還帶著水珠的黃瓜,一盤撒了白糖的西紅柿,再加上兩個被張露佳炒的青翠欲滴的青菜,就成為了張老爺子招待王子君的飯菜。
“子君,你可是有段時間沒有到我這裏吃飯了,來,嚐嚐我種的黃瓜,絕對比市場之中賣的要好吃的多。”張老爺子爽朗依舊,但是那頭上的白發,卻是變得更加的稀疏起來。
在老爺子的熱情招待下,王子君一邊吃著菜,一邊笑著道:“張爺爺,我也想上您這裏來,就是實在是有點脫不開身,這一段時間,實在是有點太忙。”
張露佳坐在王子君的身邊,看著和老爺子的侃侃而談的王子君,心中不由得暗罵這小賊的臉皮,比之以往好似又厚了不少,差點被老爺子在廚房之中捉住。自己現在這心還有點跳的厲害,而他卻好似沒事人一般。
“子君,我那老哥哥給我打電話,說是過兩天就給小寶兒過百天,我給你說,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熱鬧熱鬧。”張老爺子說道這裏,突然有點感慨的道:“一轉眼啊,我們這些人都有不少當太爺爺的嘍。”
王子君從張老爺子的話語之中,感覺出了老爺子的傷感,他笑了笑道:“張爺爺,當太爺爺算的了什麽,我爺爺的想法是讓自己再生一格,以你的身體,恐怕到時候還要到江省再跑一趟。”
“哈哈哈”,王子君的話,無疑說到了張老爺子的心底裏,他一邊笑,一邊指著王子君道:你小子,這都是主持一方工作的市委書記了,說話還是這麽不靠譜。”
雖然對王子君的話並不太相信,但是張老爺子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在和王子君喝了一些酒之後,他就笑著對王子君道:“子君啊,阮震嶽你知道麽?”
沒有想到張老爺子突然提起阮震嶽,王子君愣了一下之後,這才輕聲的道:“打過幾次交到。”
“這個孩子很是不錯,你要跟他打好關係,對你沒有壞處。”張老爺子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笑容的道:“要想乘風而上,現在就是機會。”
王子君看著張老爺子的神色,心中頓時就想到了前些時候莫家聽到的話語,一些感觸,更是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乘風而上麽?
“爺爺,我現在就已經覺得自己有點弱不禁風了,要是風再大的話,弄不好上不出,還能夠將我這身骨頭給拆了呢?”王子君在沉吟了瞬間之後,就接著笑著道。
張老爺子的目光朝著王子君看了過來,此時他那好似一直都渾濁不堪的眼神,此時卻明亮了起來。不過這明亮隻是過了一會,就變得有些暗淡了起來。
“子君,有句話叫做隨大溜不挨揍,你知道麽?”
越加明白老爺子的心思的王子君,哪裏不明白老爺子在提點自己,雖然他此時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是他心頭還是有些感動的道:“我知道張爺爺。”
“嗯,知道就好,你別看自己現在順風順水的,但是等到你站在大多數人對麵的時候,就算是一些親近的人,也很少會幫你。”張老爺子淡淡的聲音之中,還是帶著一絲感觸,一絲傷懷。
王子君能夠明白張老爺子的意思,就算是親人,在傷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也不見得和自己站在同一條路上。
“爺爺,我明白,不過我的性子就是這樣。讓我隨著大流去跟著別人混,嘿嘿,說實話,還不如讓我回家種地去呢?”
“種地,你小子還有地麽?”張老爺子朝著王子君擺了擺手,又笑著道:“不過這樣也好,過的順心舒服也是一種享受。憑著你小子現在的位置,怎麽都能夠升到省部級,人生苦短,爭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對於老爺子這種看破世情的思想,王子君心中雖然不讚同,但是嘴中還是順著老爺子的思路說了下去。
在陪著老爺子喝了兩杯酒之後,張露佳就很是霸氣的將酒瓶子給收了起來,並用警告的語氣,在張老爺子和王子君麵前說了一遍醫生對於飲酒的警告。
沒有了酒,吃飯的速度自然就快了幾倍,張老爺子雖然很願意跟王子君聊天,但是到了那個年齡的人,精力也在不斷地衰落。在和王子君又閑聊了幾句之後,張老爺子就回自己的房間之中睡去了。
張露佳將碗和盤子收拾到廚房之後,就端著一盆洗好的葡萄走了過來。她看著正沉思的王子君,笑著道:“這葡萄可不是我爺爺種的,不過味道應該還可以。”
雖然張老爺子已經睡去了,但是有老人家在,王子君可不敢放肆,他一邊拿起葡萄輕輕地吃著,一邊和張露佳談著閑話。
在這閑話之中,王子君的身心就有一種巨大的放鬆,不知不覺之間,他就迷迷瞪瞪的睡著了。
當王子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夕陽已經照在了窗子的玻璃上。這一覺睡得王子君根本就不願意起來,他用些慵懶的躺在**,看著從窗外照射過來的陽光。
“露佳姐,今天晚上有什麽好吃的啊!”隨著門子被輕輕的推開,王子君隨口問道。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好吃的。”一本正緊的回答聲傳了過來,不過回答這個問題的不是張露佳,而是走進門的張東遠。王子君聽著張東遠的回答聲,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他沒有想到走進來的不是張露佳,而是張露佳的老爹。
幸好自己剛才沒有說錯話,不然的話樂子可就大了。想到自己上午的時候和張露佳差點沒有被張老爺子抓住的情形,王子君心中暗道莫不是老子命犯太歲,今天不適合出門。
“張叔叔。”王子君在遲疑了瞬間之後,就從**坐起來,沉聲的朝著張東遠打招呼道。
張東遠點了點頭,他看著有點慵懶的王子君,笑著道:“怎麽,在會上心裏不痛快跑老爺子這裏喝悶酒來了?”
看著張東遠的神情,王子君笑了笑道:“不是,就是覺得有些時間沒有見張爺爺了,特地來看看,沒有想到這酒一喝就有點想要睡覺。”
張東遠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在沉吟了一下之後,突然道:“今天這個會感覺怎麽樣?”
王子君看著張東遠有點嚴肅的臉,稍微沉吟了一下,就沉聲的說道:“經濟發展是重心。”
“你說的不錯,現在的大環境,就是要以經濟建設作為重心,作為一方的領導幹部,如果在經濟建設上沒有什麽建樹的話,就算是上麵有人想要將你提起來,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張東遠說到這裏,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道:“羅南市的情況,你準備好了從哪裏入手了麽?”
“要想讓羅南市的經濟發展起來,我覺得最少要有一條通順的道路,不然的話,就算是羅南市有再多的發展優勢,也起不了作用。”王子君說到這裏,目光就看向了張東遠,雖然張東遠現在已經不再是交通廳副廳長的,但是作為常務副省長,他對於交通廳的影響力依舊很大。
張東遠擺了擺手:“從羅南市到山垣市的高速投資太大,現在要想將這條公路修成,除非要聚集全省的財政投入,我覺得一峰書記和石省長不會支持這種方法的。”
王子君明白張東遠說的是實情,高速公路本來投資就高,從山垣市到羅南市一路上更是山嶺起伏,要想將這條高速修成,投入確實不少。
在這全省都在擴大對經濟建設的投入之時,讓胡一峰和石堅昀拿出這麽一大筆錢來修從羅南市到山垣市的高速公路,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可是羅南市要想發展起來,光靠鐵路是不成的,沒有高速公路,始終是製約著羅南市經濟發展的一個瓶頸。
對於羅南市的經濟發展,王子君不是沒有設想過,但是一切的發展,那都是要建立在便利的交通上的。如果交通跟不上,又有哪個企業願意投資到這種運輸成本明顯高於其他地方的羅南市呢。
“張叔叔,這條高速我們羅南市不修不行,您覺得我們要是非要修這條路的話,省裏麵能夠撥多少錢?”王子君鄭重的看著張東遠,沉聲的問道。
張東遠對於王子君的這個問題並沒有太多的考慮,但是作為抓財政的常務副省長,他還是在一分鍾之後,給了王子君一個大概的數字道:“最多兩成。”
省裏最多支持兩成,那麽剩下的八成,都要落在羅南市的肩上。作為羅南市的市委書記,王子君現在很是清楚羅南市的情況,如果以羅南市現在的財政收入來投入的話,別說兩年建成,就是十年也不要想。
王子君沉吟了好一會,這才沉聲的道:“省裏麵既然拿不出來那麽多的錢,是不是可以給政策。”
張東遠本來以為王子君已經放棄了這種想法,作為山省老牌的交通廳長,張東遠對於全省的交通情況可以說了如指掌,就在準備指點王子君一二,讓他換條方向考慮。雖然這樣讓羅南市的交通依舊快捷不了,但是卻也比現在強上不少。
更關鍵的是,這麽做不但可以省下很多的錢,更可以減少王子君在這道路建設之中要冒的風險。卻沒有想到,王子君竟然問是不是可以給政策。
“你想要什麽政策?”張東遠沉吟了一下,沉聲的朝著王子君問道。
“我想要關於高速建設的主導權利。”王子君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沉聲的說道。
山省的高速建設,一直都是省交通廳負責,交通廳下轄的山省高速建設集團公司,就是高速建設的住到單位。現在王子君一張嘴,竟然要將這見權利納入他們羅南市的手中。
看著王子君的臉,張東遠沒有說話,本來他還覺得王子君的話語有些的狂妄,但是此時此刻,他又覺得在這個年輕人堅定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信心。
如果省裏麵隻投資百分之二十,就能夠得到一條從山垣市到羅南市的高速公路,那無論是胡一峰還是石堅昀,都願意樂見其成。畢竟這也算是他們兩人的政績,更會為山省兩地協調發展鑄就巨大的基礎。
“你如果真的想走這一步,應該多找一些支持者。”張東遠說到這裏,有些輕快的道:“畢竟那條路受益的不是那麽羅南市自己。”
在張老爺子那裏吃了一頓晚飯之後,王子君就不能厚著臉皮繼續在張老爺子那裏呆著了。在謝絕了張東遠的挽留之後,王子君就駕車朝著羅南市駐山垣市的辦事處飛馳而去。
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已經得到了王子君要在辦事處住的消息,所以除了有特殊事情的人員之外,大部分的員工都在值班。王子君隻是朝著辦事處的幾個領導幹部笑著談了幾句話,就在董智濱的陪同下,進了給自己安排的房間。
董智濱在王子君洗了一把臉之後,這才沉聲的道:“王書記,李市長今天晚上再請省發改委的領導吃飯,在臨去的時候他也跟您聯係,沒有聯係上您。”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此時他的腦子之中,依舊想著告訴公路的事情,這條高速公路對於東埔市來說很是重要。雖然有了鐵路,但是便利的公路交通,依舊是一個城市發展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智濱,你通知一下市交通局,讓他們將咱們近年來關於從羅南市到山垣市的道路建設資料準備一下,我有用。”王子君在沉吟了瞬間之後,向董智濱說道。
董智濱答應一聲,就將王子君的吩咐快速的記在本子上。同時在他的心中,也開始猜測王子君讓交通局準備這些材料的真實意義。
在山省呆了一天,王子君和李貴年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來了羅南市,這一次本來兩人都覺得出門早一點能夠早點趕回羅南市辦公室,卻沒有想到在半路上,一輛拉煤的大貨車竟然在大道中間壞了。
它這一壞不要緊,一時間整條路都成了一條長龍,別說王子君等人,就算是一些從道路上經過的小型農用車都過不去。開始的時候,人們還能夠保持冷靜,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被堵著的人開始大罵了起來。
不過無論怎麽嘛罵,隻要是這輛大貨車不被退走,他們根本就走不了,王子君在車上沉吟了一會之後,就從車上走下來道:“李市長,這條路該修修了,不然光憑著這種地理環境,要想講人家企業引到咱們羅南市,那根本就不可能。”
李貴年的目光,此時正落在兩個爭吵的人身上,這兩個人都因為心急,這才一句話不對付,就幹上了。在聽到王子君的話語之後,李貴年苦笑一聲道:“王書記,要想修這條路,省裏不下決心根本就修不成。”
王子君看著李貴年的神色,沉聲的道:“全省十九個地市,要想讓省裏麵專門想起我們,還不知道要到什麽猴年馬月呢,而光憑著現在這種情況,咱們兩個可要回回在發言席發言了。”
“哎。”李貴年歎了一口氣,這條路他也想過修,但是把預算造出來之後,他連提的勇氣都沒有:“王書記,修路要錢,光憑咱們市的財政,難啊!”
“雖然難,但是還是要修,雖然抿孤鐵路建成之後,能夠堅決我們羅南市交通上麵的一部分問題,但是沒有一條通暢的高速公路,羅南市就等於再靠一條腿走路。”
王子君說道這裏,正準備和李貴年說下去的時候,就聽有人大聲的喊道:“哎呀,這不是王書記麽?沒有想到這麽巧會遇到您。”
隨著這熱情的聲音,一個身影快速的從後麵走了過來,王子君扭頭一看,來人原來是在飛機上遇到的那位動漫公司的老總蕭廣年。蕭廣年雖然知道王子君是一個官員,但是他對於王子君的級別卻並不很是了解。
王子君在蕭廣年向自己走來前,笑著和李貴年道:“在飛機上認識的一個朋友,卻沒有想到今天堵車的時候還能夠遇到。”就在他和李貴年說話的時候,蕭廣年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王書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本來以為咱們同坐一架飛機就是緣分了,卻沒有想到,咱們竟然還能夠在堵車的時候遇上。”蕭廣年這個人依舊是那副樣子,一握住王子君的手,就很是自來熟的說道。
這個時候遇到蕭廣年,王子君也感到有些高興,他握了握蕭廣年的手,也笑著道:“還真是緣分,蕭總,你怎麽也在這裏啊?”
“和客戶談一單生意,嘿,這路一堵,他娘的今天算是談不成了。“蕭廣年一邊說,臉上更是留露出了一絲懊惱的神色道。
王子君並沒有追問蕭廣年談什麽生意,而是將李貴年向蕭廣年簡紹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說李貴年的身份,隻是說是子君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