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一章 到處都是風景(求月票)
塗印凡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得勢也好,受冷落也罷,有一點他做得很好,那就是從來不抱怨懷才不遇,遇人不淑。他堅信官場上所謂的關係,都是靠自己經營出來的。這種關係分為兩種,一種是與生俱來的天然資源;一種是後天的。是需要一個人處心積慮,費盡心思構織出來的。隻要你找準了切入點,這層關係帶給你的幫助是無法估量的。
因此,這些天,塗印凡圍繞著能接近王子君這個終極目的,私下裏做了不少工作。塗印凡堅定的認為,每一個體製中人在官場行走的過程,都是一個各具特色的修煉過程,最終能否成仙,既在於各人的悟性,也在於你所找到的方法。悟性不到,或者方法欠妥,就隻能在一棵歪脖樹上吊著等死了!他塗印凡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他必須得主動出擊,他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對於塗印凡這些天和王子君走得很近的情形,章秋眉看在眼中,心裏痛恨極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她當然不能放過!
她必須得把褚省長有恩於塗印凡向大家說清楚了,塗印凡隻覺得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但是,他還是竭力保持著鎮定自若,政治從來不同情弱者,所有的矛盾,都要靠自己的政治智慧解決了。
“謝謝章部長。”
章秋眉對塗印凡的表態暗自冷笑,想當個雙麵人?沒門兒!
不過也沒有繼續撩撥塗印凡,而是對劉永剛道:“劉市長,從褚省長來到貴賓廳到登機,留給我們的時間不會太長。大家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來送省長,但是不可能每人都能跟褚省長說話的。我的意思是,選個代表說話,其他人一律鼓掌。您看如何?”
劉永剛點了點頭,看看章秋眉這般興師動眾的張羅,給老領導這麽一個熱烈的歡送儀式,倒也不錯。
最起碼,可以給老領導一些心理安慰吧。
章秋眉把每一個細節都安排好了,比如法院的院長朱信漣等人,就被安排在前邊和褚省長握手的位置上來了。
安排好這一切,章秋眉覺得自己口幹舌躁的,褚省長是十點半的飛機,怎麽還沒來呢?
“十點一刻了,省長怎麽還沒過來?”不知道誰嘀咕了這麽一聲,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掛鍾。
此時,所有人的心裏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馬上就要登機了,褚省長現在在哪兒呢。
章秋眉皺了皺眉,剛準備說話,貴賓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臉平靜的佘小強走了進來。佘小強看著四周聚集的人,沉聲道:“剛才褚省長和葉書記通過電話話別了,現在已經登機了。”
飛機起飛,很快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前來給褚運峰送行的眾人,一個個目視著天空,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褚省長怎麽登的機?”章秋眉看著眼前的佘小強,眼裏充滿了怒火。
為了給褚運峰送行,她精心籌備這個儀式好多天了,沒想到,這些心思全都白費了!
“褚省長從普通登機口上飛機的。”佘小強仰望著天空,臉上有些落寞:“褚省長說,貴賓通道走得太多了,想走走普通通道找找感覺。”
“褚省長就是褚省長!”心裏感慨萬千的塗印凡,給站在自己身邊的劉永剛打聲招呼,轉身離開了。
章秋眉並沒有立刻走,她看著各自離去的眾人,隻覺得心裏像是擱置了一盆炭火。她風風火火的籌備了這麽久,褚省長看都沒看一眼就這麽走了,掛在貴賓室的條幅像擠眉弄眼的嘲笑她似的。
“爸,這麽多人大老遠的跑過來送您,您怎麽一個不見就走啦?”飛機上,坐在褚運峰身邊的女兒,不解的問道。
褚運峰的目光並沒有看飛機外麵的雲海,淡淡的說道:“爸爸已經退出這個舞台,還在這裏摻和什麽?再說了,一個不省心的女人自作聰明,看著讓人生厭。”
看著讓人討厭,所以就不看。這就是褚運峰的性格。
“那個女人再討厭,針對的也是姓王的。為什麽不讓那個混蛋難受一下呢?”說話的是李大姐,兒子的入獄讓她對王子君恨之入骨,作為一個家庭婦女,她能做的,就是痛恨他了。
褚運峰拍拍妻子的肩,李大姐馬上噤了聲。從結婚時就形成的敬畏心理,讓她不敢再作任何評判了。
從東宏市到京城,需要兩個多小時。飛機上的乘客在飛機進入正常飛行之後,就開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李大姐因為昨天晚上收拾東西收拾的太晚,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女兒關心的對褚運峰道:“爸,您也休息一會吧!”
褚運峰點了點頭,放下茶杯的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女兒看著有些蒼老的父親,心裏泛起一陣心酸。在南江,父親看上去雖然很平和,但是,她知道父親的心情從來沒有平靜過!
哥哥一直是父親的驕傲,也是自己的榜樣,但是她從來沒想過哥哥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恍恍惚惚的思緒中,女兒開始有了睡意。就在她準備躺在椅子上睡會的時候,就聽到父親夢囈:“他已經去考察了,我怎麽能讓他看不起呢。”
王子君坐在烏蒲市的賓館內,不無感慨:“這老頭,還是那麽驕傲啊!”
這種驕傲,不是一般的驕傲,而是一種藏在骨子裏的東西。褚運峰雖然從高峰走向了低穀,但是沒有變的,卻是他本人的驕傲。
褚運峰的離開,對於南江來說,就是一個隱藏在巨大海麵上的波濤。雖然衝擊著不知道多少人的心,但是這波濤,總是有平靜的時候。
南江省的政壇因為李承淵接替了褚運峰暫時平靜了下來,但是空缺出來的常委位置,卻是一直牽動著所有人的心思。能有一爭之力的人,都考慮著自己的打算,而那些沒有爭奪能力的人,此時想的卻是更多。
畢竟常委一職,在任何地方都稱得上是一棵大樹。隻要能夠傍到任何一棵,都能少奮鬥幾十年呢。
因此,除了不少人開始在上麵活動之外,更多的人關注的是南江本地領導的反應。行動起來的人大多也都得到了消息,那就是上級為了維護南江的穩定,在班子的配備上,南江省委的意見將變得很重要。
南江省委剩下的幾個常委之中,最讓人矚目的,自然是省委書記葉承民。而代省長李承淵的分量就輕了不少。但是他的位置擺在那裏,再輕也是南江的第二號人物。
除了這兩位之外,作為組織部長的王子君,也成為了大多數人追逐的對象。王子君現在在南江的地位,可以說讓很多人豔羨不已。
“王部長,省長正在談事情,您先喝杯茶。”李承淵的秘書趙誠運,一邊恭敬的請王子君坐下,一麵迅速的給他倒了杯茶水。
趙誠運給李承淵當秘書的時間不太長,但是他也算是經曆了前些時候的政治風雲。做秘書,跟對人了,很容易風生水起,跟錯了人,就會在你身上打下主子的烙印,一輩子受它影響,後退或者前進。
因此,領導和秘書的關係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趙誠運在褚言輝事情爆發之後,就已經做好了黯然離去的準備,卻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李省長不但沒有隨著褚省長黯然而去,反而更進一步。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作為李承淵的秘書,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不知道多少恭維和示好,已經通過各種的渠道紛至遝來了。
但是麵對王子君,他可不敢得意忘形。身為李承淵的秘書,他比別人知道的多一些。很多人都對李承淵之所以成為代省長,這裏麵王子君說了話的事情嗤之以鼻,但是作為李承淵的秘書,他在這方麵卻清楚的很。
這事情,並不是傳言。
王子君看趙誠運要向李承淵匯報,就笑著擺手道:“我來的時候沒有向省長申請,算得上是不速之客,等一等吧。”
趙誠運還想說什麽,但是看著王子君不容置疑的態度,隻好坐下來。而這些閑言,讓趙誠運放鬆不已。就在他和王子君談到東宏市的足球隊已經被東宏廠冠名的時候,就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了起來。趙誠運一直都在關注著李承淵那邊的動作,此時聽到這聲音,趕忙站了起來。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佘小強露出臉道:“誠運,我先過去啦,咱們改天再……”
本來準備說改天再聊的佘小強,嘴巴睜大了不小,他沒有想到在這裏竟然遇到了王子君。不過他畢竟是和褚運峰見過了世麵,因此,愣過之後,隨即就恢複了從容,笑著招呼道:“王部長好。”
王子君看著佘小強,擺了擺手道:“小強,最近怎麽樣?”
作為褚運峰的秘書,佘小強以往自然是風光不已,甚至可以說,他的風光已經超過了屈振興。但是隨著褚運峰的黯然離開,他的身份就變得尷尬起來。
沒有了領導的秘書,自然是悲哀的,特別是他現在安排還沒有下來,很多人開始和他保持距離。
“謝謝王部長關心,我現在還可以。”佘小強恭敬的站在王子君麵前,輕聲的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他能理解佘小強目前的心理曆程,伸出手拍拍佘小強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強,一個地方呆久了,就沒有了風景。你在機關呆的時間太長了,不如下去鍛煉一下,也許是另外一種人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