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四章 不能對人直抒胸臆(求月票)
從王子君的辦公室裏出來,何見璋心情有點沉重。他努力的把這份沉重壓在心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何見璋在心裏默念了幾遍,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朝樓下走去。
何見璋本來可以坐電梯的,但是他很少去坐那高科技玩意兒。頭暈目眩不說,而且,說不定就在電梯間裏碰見誰了。政府大院裏的同誌們都忙,但是,何見璋總覺得,這忙至少有一半是做出來的,是說給領導聽做給領導看的。真要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估計密東的經濟建設,就隻能以超常規、跨越式發展來形容了!
不過,這些話他是不能說出來的,隻能藏在心裏。想到這裏,何見璋腦子裏又想起王子君的囑咐:“何省長,你是政府班子裏的老大哥,在這件事情上,你要多費點心,嚴省長那邊,你要和他好好談一談,省的他心裏有解不開的思想疙瘩喲!”
“好的省長,我會和嚴省長深入的談一談。”何見璋當時並沒有推脫,王子君剛剛將推薦秘書長的事情交給他,如果他在這件事情上推諉的話,那就顯得不合適了。
隻是,能不能說服嚴欽兵呢?何見璋心裏底氣不足。不過仔細想想,王省長在密東大勢已成,再加上青顓市公安局那邊出現的窩案,就算硬取豪奪,嚴欽兵也是束手無策。
至於岑勿剛,恐怕也不會在這件沒有太大勝算的事情上和王子君硬掰腕子。畢竟勝利的可能性不是太大,那麽還不如穩穩妥妥的和王省長保持步調一致,不如此,怎麽可以彰顯他岑勿剛凡事以密東大局為重的博大胸懷呢?
“何省長你好。”突然的招呼,打破了何見璋的思緒,他猛地一抬頭,就見農業廳的廳長欒郭均正滿臉帶笑的朝著他走過來。
欒郭均和何見璋關係還算不錯,當年在下麵市裏的時候,雖然沒有搭過班子,但是兩個人卻也合作過幾把。不過世事運轉,本來級別差不多的兩個人,現在已經拉開距離了。
看著欒郭均的熱情,何見璋也快步迎了上去道:“是欒廳長啊,走,去我辦公室喝杯茶去!”
欒郭均和何見璋來到辦公室,先是說了一些農業廳的事情,又聊了一些當年在縣裏並肩戰鬥的情形。何見璋是一個聰明人,聽著欒郭均這番敘舊,就意識到了,這個欒郭均不是跟自己偶遇,他應該是專門來找自己談事情的。
不過,他心裏還惦記著和嚴欽兵談話的事情,哪裏有心思在這兒跟欒郭均猜啞謎呢。當下就笑著道:“欒廳長啊,依舊咱倆人的交情,你有事可得跟我實話實說,別跟我兜圈子,我可陪不了你喲!”
“嗬嗬嗬,何省長,我就知道您是個念舊的人,我也不跟您掖掖藏藏了,張齊寶高就之後,不是正好空出來一個位置嗎,那個,我也想跟著領導服務兩天,學習學習,提高一下我自身的水平。您給我支個招兒,這事該從哪兒下手啊?”欒郭均有了何見璋的鋪墊,當下也不再掩飾,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何見璋愣了一下,他指著欒郭均道:“欒廳長,你在農業廳當你的土霸王不好嗎?我們關係不錯,我也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其實辦公廳是個侍候人的地方,秘書長表麵看上去無限風光,其實是個出大力、難討好的角色,再辛苦不過了,我不懂,你為什麽會想著跑到這裏來找不自在呢?”
“何省長,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就知道你沒把我當外人看。我也跟您交個底兒,其實我在農業廳也幹的津津有味,但是,這不是人往高處走嗎?臨近退休的時候,我唯一的政治訴求就是想弄個部級待遇,那個張齊寶當了兩年秘書長就晉了一格,我想,以我的水平,跟著王省長幹兩年,退的時候怎麽都會享受一個待遇吧?”
欒郭均說的很灑脫,而這種灑脫,讓何見璋感到難以拒絕。
雲利廣從下麵地市調研回來,夜幕已經降臨了。進入澄密之後,看看窗外慢慢輝煌起來的萬家燈火,心中各種念頭不斷地閃動。
作為副省長之一,雲利廣最初是緊跟岑勿剛的步伐的。但是現在,他做了一個官場老油條難以理解的舉動,半道兒上改弦易轍了:他現在在工作上積極配合王省長。再加上他為人比較靈活,能大能小,所以,這樣的動作並沒有引起人們的反感。
雖然有更進一步的想法,但是雲利廣無數次的告誡自己知足常樂。至少確保自己職責範圍內的工作不捅簍子,這是最基本的原則。
這一年出了不少的事情,冬季來臨,就在雲利廣以為密東的官場動蕩總算進入平穩時期的時候,卻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省長要調整各個副職的分工了。雲利廣在下麵政府中擔任過一把手,他記得自己上任沒多久,就調整過副職之間的分工。
雖然那次調整的結果並不是多愉快的,但是至少有一點作用是貫穿了始終:這麽一項工作,就是他權利的一種彰顯。王子君來到密東之後,一直沒有什麽大動作,雲利廣原以為王子君這個省長幹的大氣,抓大放小,在這一塊並不斤斤計較,殊不知,他隻是孕育恰當的時機呢。
對於自己分管的工作,雲利廣還是比較滿意的。盡管這種重新分工,並不是他樂意看到的,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如果王子君硬要來這麽一場改革,就是岑勿剛,恐怕也阻止不了的。畢竟這是王子君權利範圍之內的事情,輪不到岑勿剛來指手畫腳。
“小達,你和賈揚聯係一下,看看王省長下班了沒有?”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秘書看了一眼,雲利廣沉聲的吩咐道。
能被選來當秘書的人,在研究領導的心思上,絕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失之毫厘,謬之千裏,對待領導交辦的事情,有哪個敢小視呢?
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小達就把賈揚的電話打通了。
“省長還沒有下班,那賈揚,你幫我給省長請示一下,就說我有事情需要向他匯報一下。”雲利廣的話語中,充滿了溫和。
賈揚答應一聲道:“好的雲省長,我這就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雲利廣的心中多出了一絲的期盼,他想要和王子君好好的談一談,相信在一些事情上,王省長應該會給自己幾分麵子的。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不等秘書接通電話,雲利廣就迫不及待的將電話拿了過來。隻是,這次打電話的,並不是他期待中的賈揚的聲音。
“是利廣省長嗎?我是顧則炎,你現在回來了嗎?我在湖東酒店準備了一條魚,請你過來嚐嚐。”顧則炎在電話之中,充滿了親近。
雲利廣沉吟了一下,不置可否道:“顧省長,我正往澄密市趕著呢,我看看能不能趕到,要是趕不到的話,你們就不用等我啦!”
“哈哈,利廣省長,所謂好飯不怕晚,你一定要過來,我們可是等著你呢!”顧則炎的話語中,熱情而老道。
放下電話,雲利廣一皺眉。他能夠猜得出來顧則炎這個時候叫他過去是要幹什麽?對於這個邀請,他不能的想要拒絕,但是,又覺得自己拒不出場,似乎又把人給得罪了。
畢竟顧則炎也是副省長中的常委,隨著張本進的離去,他再次處在了第三的位置。
這次王省長調整分工,雲利廣也分析過,針對的應該主要是嚴欽兵和顧則炎。自己要是跟著他們攪和到一起,被王省長知道的話……
就在雲利廣心中猶豫的時候,他手中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這次雲利廣輕輕地寫了一口氣,然後目光先落在了來電顯示上。
這打電話過來的,也就是一個雲利廣不得不重視的人,但是這個人卻並不是王子君,而是副省長雷嫣紅。
作為副省長之中唯一的女子,雷嫣紅的位置就有點特殊,她分管科教文衛,所以在一群副職之中就顯得有點弱勢,但是這個女人也不一般,雖然不攙和大的事情,但是誰也不能將手伸到她主管的範圍內。
要不然,那這女人絕對不會介意給你來個下不了台。
“利廣省長,忙什麽呢?”雷嫣紅柔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聽著這聲音,雲利廣不由得升起了一個十幾年前的笑話,那時候他不是副省長,雷嫣紅也隻是廳裏麵的一個副廳長,省裏流行一句話,有人說雷省長的長相對不起聲音。
對於這個說法,可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都覺得這個娘們兒的聲音好聽,可是長相實在不敢恭維。
“雷省長你好,我正在往澄密市趕的路上,又遇到堵車啦!”雲利廣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道。
“哎喲,雲省長,你這下去檢查工作,也太廉潔自律了吧?連晚飯都沒吃就直接往省裏趕哪?”雷嫣紅咯咯一笑,饒有興趣的和雲利廣調侃。
聽著雷嫣紅猶如少女般的笑聲,雲利廣心說這個女人一定知道大家說她的聲音比人長得好,所以特意保持這種聲音。不過心中雖然有點胡思亂想,但是表麵上,雲利廣卻是隨口的答道:“地方的同誌倒是盛情留客了,這不是明天還有一個會議嘛。”
“那還有多長時間到啦,你雲大省長總得要吃飯,要不讓我請你一頓,這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雷嫣紅請自己是客氣還是有心的,雲利廣心中念頭閃動,嘴中笑著道:“能夠吃雷省長您一頓飯,我當然願意,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到澄密市。”
“嗬嗬,什麽時候到,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雷嫣紅笑了笑道。
“不敢,雷省長,我怕太晚了您家裏的那位給我配個藥丸,一粒藥丸下去,我再一命嗚呼了!那可是萬分遺憾喲,我可是惹不起你們家那位。”雲利廣說到最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這家夥,就知道瞎胡鬧!”對於雲利廣小小的調侃,雷嫣紅不但沒有生氣,相反還給了雲利廣一陣清脆的笑聲。但是憑著這笑聲,雲利廣絕對不會認為雷嫣紅是對自己有什麽想法。關鍵是他也沒有這種想法。
“好了,雲省長,問你一個事情,你剛才接到電話了嗎?”雷嫣紅收起笑容之後,沉聲的朝著雲利廣說道。
雷嫣紅說的很含糊,電話這種東西,雲利廣一天不知道接多少,但是聰明人說話,卻根本就不用解釋。雷嫣紅一開口,他就知道這個雷嫣紅究竟說的是什麽。
他沉吟了瞬間,最終還是道:“嗯,已經接到了,你也接到了?”
“是呀,我現在還沒有決定究竟是去還是不去。”雷嫣紅朝著雲利廣笑了笑,輕聲的說道。
雲利廣沉吟了瞬間,也輕聲的道:“我也沒有決定。”
電話之中,一陣沉默。不過雲利廣並不認為雷嫣紅已經掛斷了電話。他知道雷嫣紅是在等他的答案,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怎麽能信口開河,胡亂表態呢?雷嫣紅和自己,又沒有多麽親密的關係。
更何況,就算關係再怎麽親密,隻要倆人還存在著競爭關係,彼此之間,是無法做到直抒胸臆的。
在足足沉吟了有三十多秒,雷嫣紅終於道:“那你覺得咱們去還是不去?”
其實雷嫣紅的這句話,也是雲利廣想要問的,但是麵對一個女人,他實在是做不到自己先問,畢竟他是一個男人。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女同誌能夠多沾點光。
“你覺得去有意義,那就去,要是覺得去了沒有什麽意義,反而會適得其反,那就不要去。”雲利廣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給什麽肯定答案,但是他的推手,卻也有點東西。
他覺得自己這點回答已經夠了,畢竟自己不是雷嫣紅的老公,能夠給他這麽一個答案,已經是很給雷嫣紅麵子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