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五歲
太陰神雷爆發後，雷痕久久不散。
聚煉到極致的神雷隻是毀滅了所及的一切，本身依舊留存著力量。
靈城總部諸多掌教、長老都用各種方式逃過一劫，死傷並不多。
他們自身籠罩著濃鬱法力層，隔絕內外影響，僅僅是臉色有些蒼白。
但是，望著空氣中留痕的黑色神雷，他們心中湧現的殺意無法抑製。
一瞬間而已。
數百位築基修士蒸發，這是何等威能！
不隻是大陣發動太快，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也和黑色神雷的層次有關！
剛一接觸，他們就知曉，這種黑色神雷絕非普通二重靈法！
威能強出太多了！
速蝶竟然有此等殺手鐧，給他們來了一下狠的！
難怪有信心當這個出頭鳥！
速蝶，已有取死之道！
“諸位掌教，必須有所行動了，否則大陣再啟，士氣會被徹底打崩！”月神掌教的聲音從諸多掌教心中響起，神識掃過整個戰場。
他也要清點損失！
雖然絕大部分部下都被派出去圍攻四大花穀，可在場幾十個大勢力，每一個勢力分出三分之一至一半就足夠了，留下的修士不在少數。
月神教的勢力遍布天下，築基修士極多，此行就來了七百五十位築基修士。
由於正道聯盟以月神教為首，要承擔指揮與監督的責任，所以有三百位隨行圍攻四大花穀，另五十位進行探查各方動靜，防止有援軍支援速蝶。
剩下四百位，全部留守總部，搭建陣法，以免金丹真人突襲。
然而，金丹真人沒來，速蝶的陣法倒是先給他來了一波狠的。
四百位築基修士直接隕落八十位，其餘人也是人人帶傷！
若非有寶物瞬間成陣，分攤了傷害，怕是還要死更多！
月神教掌教喬之鍾看著死傷慘重的教徒，心中在滴血，殺意完全壓不住。
實際上，何止月神教。
在場幾十個勢力，損失慘重的不在少數，甚至有人倒黴到幾乎全滅！
風神宗長老清點完損失，臉色陰沉的稟告道：“宗主，有三十位築基修士隕落，十幾人重傷，怕是很難救回了。”
風神宗宗主，是一個青發男人，手握著三顆風珠，聞言動作一頓，默默點頭後，道：“本宗還從未見過黑色的雷法，速蝶當真給了我們一個驚喜，損失如此之大，若不從速蝶身上找補回來……”
提前進攻速蝶，本就損失慘重，沒想到又遭殃了！
就連他都因為恰好被鎖定，受了傷，對自身的實力影響不小！
風神宗如今已經處於險境，不能再有損失了。
一旦青黃不接，沒有後繼者，極有可能守不住家底，導致宗門衰敗下去！
“之後我會讓弟子們盡量避免直接戰鬥，但是……”三長老欲言又止。
就怕月神教不讓啊！
說的好聽，什麽正道聯盟，實際上在場的勢力哪個不是魔教？
月神教更是最大的魔教，為花月魔尊效力，現在不過是披了一層皮而已！
風神宗主搖頭：“不必擔心，月神教需要平等的削弱所有人，而非針對我們，如今我們已經沒有必要針對了。”
“……原來如此。”
三長老若有所思，這麽說，接下來就是讓損失不那麽重的勢力出力了？
目光落向月神教掌教，後者正在與長老說著什麽。
短暫一個呼吸後，喬之鍾完成了交流，走出來沉聲道：“諸位同道，此陣一擊便讓我們損失四百二十一位築基大修，簡直聞所未聞，速蝶恐怕蓄謀已久，早有挑戰尊者秩序的想法！”
“我等不能浪費時間，再給速蝶機會了，此戰必須將速蝶鏟除，否則我教會請出尊者，希望各位知曉此事的嚴重性！”
請尊者出手？
所有大勢力高層神色狂變。
修士壽命悠久，築基巔峰可活五百年，魔尊成名之時，他們大多已經出世，可是親眼見證魔尊一路屠殺，將萬花靈城殺的血流成河。
這些年魔尊看似閉關，可每次有結丹修士出現，魔尊必現，而且最可怕的是，魔尊所過之處，白骨鑄城，死傷無數。
不知道多少赫赫威名的家族，被魔尊殘忍吞噬，成為了曆史。
甚至月神教也有幾次因為魔尊複蘇死傷慘重！
魔尊一視同仁，月神教隻是侍奉的仆從，並不會有什麽優待！
“魔尊一旦現身，造成的破壞太大了，她可不會在意旁人的生死，指不定誰就會遭殃，主動權必須把握在我們手中！”
“前線戰況如何？有無進展？沒有，那就加大攻勢，剛剛動用了陣法，速蝶不可能在短時間再來一次，在此之前獲得優勢！”
“報，四大花穀大陣出現缺口，擊殺速蝶數十人，他們目前守備空虛……”
“不好，最新情況表明速蝶主力已返回，打斷了我方攻勢！”
“速度太快了，築基修士的速度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進行支援！難道他們全程開啟本命器，燃燒生命力？”
聞言，諸多掌教嘴角一抽。
他們基本都知道，速蝶的本命器和時間有關，而且最初狀態不需要燃燒生命力，是相當完美的本命器，全程著裝恐怕都沒問題。
不過無論是什麽原因，他們都不能在這裏幹等了。
想和速蝶抗衡，必須有頂級修士出手！
“一個方向至少由五方勢力圍攻，盡早切斷他們的靈脈，防止雷陣再啟！”
“諸位道友，有沒有興趣賭一把，看看誰先破陣！”
“我隻有一個字！殺！”
諸位掌教用神識交流結盟，很短的時間內就規劃好了地盤。
平湖、盛景、吞靈、嘯月，每一個花穀都有著不同屬性的陣法，他們可以針對性分配宗門，乃至於單獨的築基巔峰修士，營造屬性壓製。
作為進攻方，這是他們少有的優勢。
……
平湖花穀。
蘇旭帶著落月來到城牆之上，俯瞰整個戰場。
大量修士結陣，悍不畏死的殺向平湖花穀，強行消磨平湖花穀大陣的力量。
戰場之上，基本隻有築基修士，各種法術亂飛，有人禦劍，有人憑空穿梭，也有人遁地而行，各顯手段，殺傷敵人。
速蝶需要以一敵十，壓力極大。
但速蝶強大的單體實力還是強行撐住了局勢，無論敵方投入多少兵力，速蝶總有人能頂上，平衡戰局，甚至還略占優勢。
“家主，不一口氣擊敗他們嗎？”
落月作為血脈最高的王，可以清晰感知到家族還有很多餘力。
為什麽不直接取勝？這樣僵持不是會白白消耗族人的性命嗎？
“眼前這些敵人隻是明麵上的，一口氣擊敗，不代表結束，隻會招來更多，家族需要真正的血戰磨礪出強者，以應對後續的敵人。”
蘇旭淡淡道。
“死去的呢？”
落月問。“被魔尊隨手屠殺的勢力數不勝數，他們從不會問這個問題。”
蘇旭微微一笑，弱者從來沒有發言權，速蝶氏族，哪怕築基修士也稱不上核心家族成員，隻有築基後期乃至於巔峰的修士，才有一定話語權。
而這些話語權如果麵對他們家主一係，亦然會被血脈之力壓製。
作為家主候選人，沒有必要在意這些普通族人，為家族奉獻的說法，也是用來約束底層人的，而非他們這些高層。
“……”
落月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疑問解除，便開始用心觀察起戰場來。
修行者的戰場，是血肉橫飛嗎？
不！
修士的招式破壞力驚人，一旦擊殺對方，多半隻會剩下些灰燼。
在落月的視角裏，他隻能看到一道道光不斷閃爍。
咆哮聲，爆炸聲，轟然顯現的火焰、狂風、雷霆。
一切都顯得那麽超脫常識。
這就是修士的大戰，凡人無法觀戰，練氣修士亦然不行。
速度太快了，隻能看到各種招式在碰撞，極為絢爛。
速蝶氏族有潛力的族人大多都會配上時蝶武裝，速度更是比尋常修士還要快無數倍，大量修士進行圍殺也難以成功，反而自身一旦出現問題，就會被瞬間反殺，容錯率低的可怕。
“我和你拚了！”
“竟然還有底牌！靈根升華！”
時不時就有氣息驚人的符籙啟動，或是庇護，或是進攻，手段齊出。
在這場戰爭中，家族修士無疑還是占據了大量優勢，他們掌握秘術，修行高階靈法，就連天賦往往也強的多，在這種戰場上生存幾率遠大於普通築基修士。
有些修士甚至不知如何燃燒修為，更別提靈根升華、靈根融合等秘術了。
落月看的津津有味，他的靈眼很強，雖然看不太清，可通過神識之力，依舊能夠透視本質，學到很多東西。
法力如何運轉，戰鬥如何高效的進行，何時出手自己處於安全時間……
這些都被光陰大覺金瞳記錄，刻入身體，化為落月成長的養分。
“走吧，戰鬥還會持續很久，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修行才是你的當務之急。”
……
“填充法力90%！”
“填充法力100%！”
“太陰神雷載體準備……準備完畢！”
“各節點啟動陣法，調整力量交匯點，完成廣域級術式鎖定！”
“——鎖定完成！”
“發動！”
速蝶所有陣法節點皆由時蝶武裝修士擔任。
他們並不一定擁有陣法天賦，但通過時蝶武裝，能獲得數十倍的操控時間。
算上第三代萬鈞天星提供的驚人計算力，宗門陣法十息內發動已經成為可能！
萬花靈城對陣法的認識還停留在需要無數修士共同調度人腦計算的層麵，已經被一口氣甩開十萬八千裏了，就像曾經的萬花靈城開發出本命器，浩日宗開發出三環本命器一樣，時代的變革，能夠輕鬆碾碎舊時代。
“啊啊啊！”
“竟然還能發動陣法！”
“快祭出法寶！不要吝嗇宗門底蘊！”
廣域級術式雖然不如天象級術式，可是小範圍清場依舊輕鬆，直接讓大片大片修士隕落。
“損失慘重啊，速蝶的陣法竟然中型靈地都可以發動，威脅太大了！”
“繼續再戰，速蝶該不會再度發動吧？”
直接把諸多勢力打疼了，他們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進攻，暫緩了攻勢。
不過月神教一聲令下，所有勢力還是繼續進攻了。
理由也很簡單。
靈氣有限，這種規模的攻擊不可能多次發動，否則早就把他們盡數殲滅了。
與此同時，月神教等諸多勢力也將自家陣法布置完全，通過靈石和修士，能夠暫時發揮強大力量，抗衡速蝶的陣法，倒是無須擔心再度被轟炸了。
這當真讓世人吃驚，速蝶竟然和正道聯盟僵持下來了，以一己之抗衡天下，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輿論環境因此轉變。
“速蝶還是有種啊，竟敢獨自反抗月神教，我本以為隻是試探一二，如果有問題，立刻就會縮回去，現在想縮回去都不行了，必須分出一個勝負……”
“是正道聯盟铩羽而歸，還是速蝶族滅？”
“想也不用想，速蝶必滅，一族的資源，如何與全天下相比？此時能支撐，不過是消耗過去的底蘊罷了！”
“的確，勝算太低了，隻要無人能證明那位出了問題，那麽整個天下的風向就不會變，敢膽冒頭，必遭圍攻。”
“這是一群垃圾，爭相恐後當狗……”
“此言差矣，人生在世，顧慮太多了，就算你有一腔熱血，難道不顧及宗門和族人的安危麽？速蝶無非是想搏一搏，當下一個天下第一，都是為了利益罷了！”
“此言差矣，速蝶隻是為世子取名落月，可從未表態過對抗花月尊者，嗬嗬，事情才剛剛開始，我們這些人可不要妄議結局！”
“這一點倒是詭異，莫非速蝶是想取代月神教？而非尊者？不過也說不通了，雖然落月可以理解為取代月神教，可這個名字尊者的態度可未知，萬一不高興，啪……家族消失術！”
“且看後續！”
……
半年轉瞬。
五歲的落月睜開眼，眼瞳中前世記憶紛飛，盡數回歸。
片刻後，他閉上眼，握了握拳，嘴角上揚。
“這才是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