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黃昏過後的黑暗
戰禍蔓延,往往是英雄輩出的年代,雲起龍驤,隻有能撐到最後一刻的強者,才算是真正的王者。
自女神之塔倒塌之後,曼特雷斯帝國與凱特雅帝國的開戰,是這三年來一連串戰禍的開端,往四方延燒整個雲夢大陸。
昔日帝國勢力的逐漸勢微,造成許多新的組織竄起、引爆更多的衝突,而這其中不管是爭霸大陸的皇圖壯誌,還是種族之間的歧視對立,紛亂的大陸版圖上不斷的交替插上王者的旗幟,而這代價就是無數的生命跟鮮血。
在這三年間,雲夢大陸西半版圖之上,隨著新勢力竄起,原本的夜狼與樓蘭兩大帝國,因為連年征戰失利,導致下方臣服各城紛紛獨自叛變,而其中更以新成立的西聯勢力最為龐大。
西聯是西方聯盟的簡稱,三年前亞瑟率領帝國鐵騎向曼特雷斯宣戰同時,一直守在魔界與人族交界——黑霧迷林外的禿鷹之堡,突然舉兵向東大舉進軍。
禿鷹之堡的軍隊雖是早前由七大帝國共同提供兵源所組成,然而在最高統帥洛雷巴斯.亞瑟的領導之下,這支帶著七國各異風格的雜牌軍在幾年之中不但早被整合、同化,更被洛雷巴斯.亞瑟訓練成一支不亞於其他帝國的勁旅。
這兼具著各國軍種的特性的禿鷹之軍,不但擁有克雷斯帝國的空中飛艇,在陸地上除了騎術精湛的剽悍槍騎之外,鐵甲戰車與魔導部隊所展現的強大戰力,更是在首役,便把雲夢大陸西陲邊界的樓蘭與夜狼兩大帝國的血狼八旗與鐵衛軍殺的大敗,讓世人從此不敢輕忽這來自西方的超強勁旅。
而夜狼與樓蘭聯軍在風野平原的大敗以及禿鷹之軍如箭頭一般直入雲夢大陸,影響所致,便是原本兩國境內對所屬各城的統治帝權再也不在。
一時之間各城城主為了守住自己領地紛紛叛變,有的更是直接臣服洛雷巴斯.亞瑟之下,而其餘的為了保命,則共同組成西方聯盟把軍力聯合起來,其中西聯之主正是當今最年輕的城主李察二世。
除了西聯之外,這三年中另一個特別的異象就是地方勢力的崛起,原本的九樓聯盟不說,除了已滅的朱門之外,其餘九門各分組兩大公會,公會成立目的除了自保,也是為了有足夠的籌碼跟各皇室談條件,以獲得更有利的資助。
而除了九樓十門之外,趁著四處戰亂,西方大陸之上快速竄起一支本該消失的賊團——沙漠之鼠。
此賊團的出現不但導致西方聯盟與樓蘭、夜狼之間商旅交易遭到搶奪,就算這三股勢力都曾先後派軍隊討伐,但碰上兩名手持上古神兵的兩大美女頭領,在缺乏強力的魔法作為後盾之下,也隻有硬生生的吃下大敗仗。
而除了沙漠之鼠外,新竄起的勢力中還有一股是給人喻為神跡的太陽神教,神教之主阿波羅終日臉掛白色麵罩、身穿一身白色長袍,舉手投足間不時外散的神聖光暈,不但可以治愈任何病症,就連瀕死之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一被阿波羅散發聖光的雙手輕撫,便能馬上活蹦亂跳。
所以太陽神教的竄起,被人說是建立在神跡之上,而教主阿波羅在所有人眼中更儼然就是神的化身。
太陽神教的主壇就在盧森帝國邊境北方不遠處,三年之中太陽神教教眾的暴增,曾讓盧森帝王感受到強大威脅,因而多次派出軍隊征討。
雖然說盧森帝國軍強在於戰鬥載具,然而論起單兵戰鬥又豈是一般教眾所能敵,可是盧森帝國每次的征討不但落得慘敗的下場,多次的戰鬥更是隻在一夕之間,便莫名其妙的覆滅,無一生還。
這出人意料的結果把太陽神教的聲勢推至巔峰,從此成為當今雲夢大陸繼兩院之後,最讓人不敢輕視的強大勢力。
至於北方由獸人所建立的諾亞帝國,在經過三年的生養,終於也按捺不住好戰的天性,開始往外四處征伐擴張領地。
而獸人的出兵,自此這三年之中原本的帝國均衡勢力被徹底打破,在日後的雲夢史書上被以黑暗的序章記載著。
當曆史上的黑暗時代來臨,在這戰亂之秋,帝國的崩裂,各方勢力相繼崛起,勢力的重組就像骨牌般在雲夢大陸掀起一連串的連鎖效應。
而當昔日寫下毀滅傳說的白發魔劍士逐漸為人所淡忘,取而代之成為人們口中話題的不隻是各據一方的王者,就連在西半大陸興風作浪的不可一世的強者,也是無數民眾心中的崇拜人物。
各方王者之中北雪狂獅窩特斯——當今諾亞帝國之主,國內擁有傲視雲夢的基因改造遺傳技術,麾下百萬獸人不但是力大無窮的強壯士兵,更是無視任何地形的萬獸之軍。
炎火血狼傲紅池——炎火之堡堡主,一身劍藝自西門無恨退隱消失之後,不但當世再難有對手,麾下清一色修道士的血炎之軍,更是一股不亞於其他各勢力的修道士軍團。
身為不敗神話的亞瑟之子西風之鳩洛雷巴斯.亞瑟,手下禿鷹之軍不但有著各國軍種的特長,在西方遊牧民族的加入之下,比起凱特雅帝國的鐵騎,禿鷹之軍的槍騎更成為當今各帝國所不敢正麵迎對的強大部隊。
沙漠之狐——李察二世當今西聯之首,一手流光快刀不但為自己搏得刀中第二的美名,更是繼怒無極之後,帶起用刀風氣的自戀美少年。
雖說西聯方成立之時,也不過是讓眾方智者評論成一堆小城所組成的烏合之眾,但是在李察二世的手腕之下,原本橫掃各城的禿鷹之軍,竟然莫名其妙的停止繼續進軍,反而意外的跟西聯簽下和平條約,從此有人說,當世論智應當是首推六韜,但論政治交際手腕,卻無人能敵李察二世。
而除此之外,沙漠之鼠賊團中有風之女神之號的蘇菲,以及炎之女武神之稱的蘇夢,更是近年來雲夢年輕男子爭相崇拜的新偶像。
而沙漠之鼠的急遽壯大,除了蘇菲與蘇夢本身的實力之外,更讓人感到發笑的,大多加入的人竟是因為仰慕蘇菲與蘇夢。
隻是,不論是獸人的好戰,或是人族彼此間爭奪勢力所引發的無盡戰火,真正最受各方所關切注目的焦點,卻是三年多來一直隱而未動的神秘魔族。
尤其是當禿鷹之堡東進,扼守人魔兩界的唯一關口再不設防,本該是魔族趁機進入雲夢的大好機會,卻不見魔族有任何動作。
魔族低調的行動讓人想也想不透,有人說魔族正在等待人族與獸人兩敗俱傷的大好機會。
也有人說其實魔族早已化整為零進入雲夢,這三年間的戰火蔓延正是魔族所一手策畫。
魔族真正意圖如何卻無人知道,但眾人深信一旦魔族要是進入雲夢,那早已混亂的局麵勢必更加混亂,而經曆三年戰火的各方勢力恐怕也再無力擋住魔族的大軍壓境。
遠在黑霧迷林黑暗的地境,萬年以來不曾有過絲毫的陽光射入,一望無盡的黑暗沼澤之上,雖被層層濃厚的毒霧所覆蓋,然而從毒霧之中透射出的一雙像兩顆小火球般的血紅大眼,卻猶如警告著擅闖者,裏頭暗藏著未知的極度危險。
而被層層黑雲覆蓋的天空不時閃動靛藍的電光,電光一閃隱約可見無數黑色怪鳥,正一邊發出尖銳的鳴叫一邊在天空盤旋。
沼澤中央高高隆起的尖壁島嶼筆直的穿入雲層之中,島嶼最尖端寬廣平台之上,靜靜矗立著一座擁有萬年曆史的黑色古老城堡。
從黑色的古堡裏頭不時傳出一聲聲低沉的龍吼,城牆上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雙翼惡魔雕像,更是直接說明了這黑色古堡的存在之地。
古堡空曠的大廳裏頭,昔日華麗的裝潢早已布上一層厚厚的塵灰,密布的蜘蛛網、早已失修的窗台、桌椅,更讓知道的人直覺這古堡猶如城堡的名字一般貼切,而這座古堡正是存在於魔界、隻擁有魔族最高地位的魔界之主,方能住進的惡靈之堡。
今日古堡之內,魔族地位僅次於魔界之主的七大罪,共處陰暗的寬廣大廳之內,盡管如今魔界之主仍舊下落不明,然而這魔族七大罪卻仍是不敢越矩,乖乖的待在大廳下方,刻畫著一張巨形惡魔臉孔的地磚之上。
對擁有千年壽命的魔族而言,人族的三年不過是彈指之間的短暫歲月,然而外界情勢的變化對魔族七大罪而言,這短短的三年等待,卻成了這七大罪近千年來最漫長的煎熬。
七大罪之首的魔獸撒旦,靜靜蹲伏在靠近大廳上古老王位的下方,黑色強壯的魔獸之軀密布著難以細數的藍色傷口,隻見從藍色傷口處不斷滴落黑色粘稠的**,當每次傷口附近的肌肉蠕動準備再生之際,傷口處就竄射出藍色的光箭,把正在愈合的傷口再度燒開,而這些傷口正是三年前蘇芸所留著魔獸撒旦的永遠烙印。
大廳之內一陣陣陰風不時由窗口鑽入,冰寒的冷風之中摻雜著外頭毒霧所有的死亡沼氣。
每當外頭電閃瞬間,大廳中齊聚的魔族七大強者的影子被投射在刻畫著戰亂、殺戮的古壁之上,那就好像是七名破壞神即將降臨雲夢的恐怖預言。
四周猶如鬼嚎的風聲不停,古老失修的建築直給風吹的吱吱作響,大廳之下低沉的龍吼,有節奏的震動整座古堡,而七大罪彼此間的沉默也隻是短暫,趁著一聲龍吼剛落,魔族黑暗模仿師阿斯莫德看了看撒旦身上的傷口之後訝異說,“沒想到過了三年,強如你撒旦,竟也逼不出神聖光之焰,看來神界除了元素諸神以外,還有我魔族必須忌憚的人物存在。”
這三年來無時無刻都在忍受著聖焰灼身的撒旦,聽阿斯莫德一說起自己身上的傷口,當即不甘心的低吼抱怨說,“哼,沒想到那小ㄚ頭竟然會是雅典娜的分身,都怪當時忌憚那白發小子失控,因此害我留手,要不然隻要我全力施展,不等那ㄚ頭施展聖光之焰,我早一爪把她撕裂成兩半。”
隻是撒旦的抱怨並未引起眾魔的同情,當撒旦聲音一停,大廳內罪陰暗的角落邊,隨即傳出刺耳的難聽笑聲,接著調侃說?“哈,撒旦你雖身為我們七大罪之首,但你的能力到何地步,我利未安森可是清楚得很,那時的你真沒用盡全力嗎?相信別說是我,一旁的路西弗也看的一清二楚。”
在魔族的階層製度中,決定地位的高低往往取決於自身力量的強弱,今日撒旦貴為魔界之主之下的七大罪之首,變相來說,論實力也足以堪稱魔族第二,所以當自身能力竟遭受質疑,撒旦自覺遭受到的侮辱,比身上聖焰灼身痛苦更讓自己生氣好幾倍。
所以當利未安森話才說完,撒旦憤而站起,隨著背上雙翼一張、身上魔焰再漲,憤怒的撒旦毫不客氣的怒斥吼道,“利未安森你的意思是我撒旦不及那ㄚ頭??∧鬩膊豢純茨忝牽?比找?皇俏頤竊繚諗?裰??鬧懿枷陸嶠紓?峙履羌父霾懷墒斕納癖?絞吭繅尋涯忝巧鋇麽蟀堋!?nbsp;一直以來保持沉默的路西弗當下連忙製止說?“撒旦、利未安森夠了,三年前之戰的結果早已說明一切,今日我們七大罪聚首目的,不是想討論這三年來,本該成功的魔化大計未見成效的原因嗎?”原來今日七大罪齊聚的目的,正是想討論三年過去,為何本該降臨雲夢的主人阿茲撒克,竟是不見任何動作,他們疑惑當日魔化大計是否出現了無可預知的變數,導致這百年大計功敗垂成。
撒旦雖然身為七大罪之首,但要是跟眼前這曾經和龍騎士打成平手的路西弗打了起來,就算一向自負的撒旦也自認沒有絕對的勝算,所以當路西弗開口阻止爭吵,撒旦隨即冷哼一聲再不答腔。
趁著爭吵一停,七大罪中最負巧智的魔族智者瑪門,很快針對路西弗方才提出的問題回應說,“路西弗,當日我們真的成功了嗎?大家心知肚明當日白發魔劍士連同神兵戰士硬闖女神之塔的一切,是特亞修的將計就計,以他的智慧、心計,恐怕我們七大罪加上人族智者六韜的智慧,也要遜上一籌。
“我在想會不會一開始我們把腦筋動在白發小子身上,要讓主人的意識控製上古魔道的力量,早就給特亞修洞悉,要不然當日為何白發小子硬闖險境,卻不見特亞修解除白發小子身上的神之枷鎖。”
聽完智者瑪門的分析之後,路西弗點了點頭繼續說?“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神之枷鎖的功用,我們都隻認定在於限製上古魔道的毀滅力量,然而我們千算萬算卻忽略了一點,既然神之枷鎖擁有能限製白發小子吸納釋放天地元素的異能,說不定神之枷鎖本身對我魔族力量也有決定性的抑製作用,要不然以主人無上的威能,縱使白發小子給禁錮在神界,我們也不可能直到現在還感受不到主人的任何力量波動。”
瑪門與路西弗兩人一番精辟討論過後,雖然真正的事實仍未經考證,但其餘五大罪對瑪門與路西弗的智慧卻也是百分百的信任,因此路西弗話才說完,身材巨大的別西卜憤而大叫道,“靠!原來我們處心積慮安排這一切,竟然落入他人算計之中,幹脆我們發動大軍直接踏平雲夢、殺上神界算了。”
“冷靜下來,別西卜!如今雲夢好不容易才被我們挑起掀起戰焰,要是我魔族在這時趁機大舉出動,恐怕會讓原本分裂的情勢又再度凝聚起來。”
七大罪之中論衝動就數象征暴食的別西卜,眼看別西卜一副氣憤不平就要往外衝出去的模樣,瑪門連忙出言阻止說著。
“等!等!到底要等多久,就算脆弱的人族團結起來又如何,在我別西卜的眼中還不就像是螞蟻一般的小蟲。”
別西卜接近嘶吼的怒叫,讓整座大廳微微震動。
別西卜的舉動看在瑪門眼中,他知道有著這樣想法的不隻是別西卜,其實就五族而言,最歧視其餘種族的就當屬自身魔族,而這一點就單從魔族好殺天性便可看出。
隻是瑪門也知要是過度抬舉其他各族實力來貶低自族,恐怕從此被冠上個叛族的罪名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就在瑪門感到兩難之際,好在一旁的路西弗開口說,“但是就算我們滅了人族、獸人族,別忘了還有龍族與一直隱而未出的妖精一族,還有居處天外神界的諸神,要是三族勢力團結起來,相信縱使我們魔族再強,也勢必再吞下當年黎明之戰的敗仗。”
“難道我們就要這樣一直等下去嗎?我阿斯莫德渴望著暢飲人族鮮紅的熱血已經很久了。”
阿斯莫德沙啞的聲音埋怨的響起,討論至今,七大罪中除了未表態的撒旦之外,其餘六魔除了路西弗與瑪門外,都希望殺入雲夢。
這時一直未表態的撒旦,看了看大廳內分成兩派各持己見的六大罪,雖然主戰的四大罪已經超越半數,但撒旦卻毅然的說,“阿斯莫德再忍耐一下吧!隻要等到曼特雷斯滅亡的那一天到來,屆時就是我魔族踏平雲夢的日子。”
七大罪之首撒旦的表明立場,讓其餘六大罪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任誰也不相信一向好戰、酷殺的撒旦,此時竟也會讚成等待時機的到來。
路西弗與瑪門彼此對望了一眼,雙方互相交換了眼神之後,瑪門隨即像想起什麽似的出言說,“說到曼特雷斯,就讓我想到人族六韜,他的智慧全然出乎我意料之外,恐怕過不了幾年他便能參透惡魔之書,屆時我再也控製不了他。”
對智者瑪門所擔心之事,撒旦眼中露出嘲弄之意,一個揮手作態要瑪門別擔心外,出奇輕鬆的語氣更是得意的解釋說,“瑪門別擔心,就算他脫離我們的掌控又如何,當他參透惡魔之書的那一天到來,隻是讓我魔族多增添一名智者,惡魔之書背後的蘊藏力量將會徹底改變他的想法與作風。”
“但是惡魔之書……”麵對撒旦嘲弄眼神,瑪門正想再提出見解之時,路西弗搶先一步阻止說?“撒旦所說也是沒錯,瑪門你就別再分心,專心的為我魔族入主雲夢之事好好計畫吧!”在四處燃起戰火的雲夢大陸,遠在西北方一處隱僻鮮少人煙的遙遠山地,經過了長達三年的時光,幾乎早已經被人遺忘這曾是通往修道院的神秘入口——天空之門。
如今雜亂生長的野草,覆蓋了原本的平地,改變了四周原有的景象,微風徐徐輕舞草浪,一陣陣吱吱的蟲叫聲不斷在草野之間回蕩,看似表麵的荒涼卻象征生機的盎然,在這如今四處戰火延燒的雲夢大陸之中,這地界若要堪稱是最平靜的一塊淨土倒也沒人會否認。
當啷!當啷!突然間一連串詭異的鎖鏈拖動聲不知從何傳出,不斷在天地間回響,詭異的聲音讓人心生恐懼。
伴隨鎖鏈傳來的一聲聲沉重喘息聲,更是壓過了四周呼嘯風聲,也讓蟲鳴聲為之一止。
此時天空原來的藍天白雲被遠方急湧來的黑雲所籠罩,當天空刺眼的太陽跟著被黑雲所吞噬,大片陰影快速覆蓋原本明亮的青翠大地,野原之上比人高的野草給不知來自何處的強大勁風壓得往兩側躺去。
而當兩條鏽黑的粗大鎖鏈接著從空無一物的空間猛然穿出,地上所有野草連根抽起,在半空中自焚化作烏有,同一時間,整整封閉三年多的天空之門,竟也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由內強行打開。
當啷!當啷!天空之門的開啟,讓人輕易可以發現鎖鏈聲正是從門內由遠至近逐漸傳來。
而當天空之門內一雙沉重的腳步拖著鎖鏈緩緩走出,披亂的白色長發之下,消瘦慘白的臉上竟有著一雙毫無感情的雙眼,而此時一直緊閉的嘴角在走出天空之門後微微張開,從幹裂的嘴唇之中低聲嘶吼著,竟是不斷重複的一個字——殺!殺!殺!走出天空之門的白發少年如同脫出牢籠的猛獸一般,一頭白色的長發不斷給強風吹起,身上緊纏的鎖鏈此時如蛇一般詭異的往四周胡亂擺動,腳下之地更在這白發少年突然仰天怒吼之際,開始泛黑、龜裂,化作一片死地。
說是怒吼,卻讓人聽來從心中感到悲傷,當白發少年再度低垂著頭,正想在往前走之際,忽然背後天空之門內傳來冷漠的女子聲音。
“奧丁你真的要離開修道院,你該知道以你現在這樣的狀況貿然進入雲夢大陸,隻是增加不必要的殺戮。”
說話的人雖然一貫的冷漠口氣,但說話內容卻是充滿著關心之情,隨著聲音傳出,緊接著走出天空之門的赫然是緊追而出、一身紫衣一臉冰冷的月舞天。
奧丁原本踏出去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緩緩的轉過身來,原本毫無感情的雙眼竟然開始轉為通紅,而這不隻是憤怒的眼神,更是如今腦中湧現殺意的前兆。
看著奧丁如今的眼神,就算已經看著奧丁這模樣整整三年的月舞天,還是打從心底暗呼出一口氣,因為這不但不屬於人該有的眼神,更是讓人打從心底感到莫名恐懼的惡魔眼神。
隻是就算明知阻止下去可能會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惡戰,但月舞天仍是繼續說,“我知道你急著要去找當年背叛你的人算帳,但為何不等到讓我修道院幫你解開身上的枷鎖之後再行動,相信你自己清楚,憑現在的你要去對付那些人跟魔,隻是白白枉送性命,再說你既然都能熬過這三年,為何不再多等一段時日?”暫時脫離體內惡靈控製的奧丁,一如這三年來保持沉默並沒有回答月舞天的問題,隨著右手扯著鎖鏈緩緩舉起,暴盛的紅色氣焰牽扯著火鏈往四周竄動,高舉的右掌之上快速浮現出一顆如小太陽般的火球。
再度麵對奧丁這一手不需念咒舉手拈來的強大火焰魔法,就算是擁有月之痕的月舞天,心中也不禁提起萬分戒備,微退一步冷冷說,“你這是在表示你已經失去耐性,或是你對我修道院已經失去信心?”熾熱的火球持續在奧丁掌上五尺之上焚燒發熱,一波波的熱浪更以奧丁為中心往四周擴散,月舞天麵對這一波波熱浪襲來,表情雖依舊是一貫的冰冷,但卻也不敢輕忽眼前這讓人感到窒息難受的熱浪,連忙輕輕平舉右手在身前架起一麵透明氣罩,直把這一波波襲來熱浪往四周隔開。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相信任何人,但當日蘇芸對我也有救命之恩,隻要事情證實跟他有關,那麽月之痕會再寫上新的神兵殺手之名。”
不知是否因為月舞天有著與奧丁同樣敵人的緣故,本該拋出去的火球,竟在奧丁一雙血紅的殺眼緊緊盯著月舞天冰冷的臉上好一會兒後,隨著眼中濃烈殺意一退,周身浮空竄動的鎖鏈一一重重落下,當右掌上的火球也隨之消失於無形,奧丁一個轉身便不再理會月舞天,繼續拖著鎖鏈就要離去。
“別走!”眼看奧丁就要離開,月舞天嬌喝一聲就要上前攔阻,隻是前腳剛踏出,就被一條急抽而來的冰之鎖鏈快速擋下。
冰之鎖鏈擋下月舞天後快速抽回,移動之間,更在經過之處架起一道道冰牆把路封住,月舞天見狀快手抽出月之痕,揮出數道銀光劈碎冰牆之後,正想飛身追上,卻已經遲了一步,放眼望去前方早已經沒有奧丁的蹤跡。
眼看奧丁不在,月舞天咬了咬嘴唇,輕跺了下腳,收起月之痕後,頭也不回就大聲喊:“可惡,傳令下去,動員修道院所有的人,一定要把奧丁的行蹤給本聖女掌握住!”在雲夢大陸西北方靠近天空之門的偏遠地境上,有著一座貧瘠的小鎮,這名叫普羅的小鎮裏頭人口不過幾十人,由於地處偏遠,別說最鄰近的夜狼帝國也不願管轄,就算是一般商旅也不肯來到這小鎮做買賣。
貧困的普羅鎮裏一如往常的簡單作息,幾個老頭優閑的斜坐在屋外的躺椅之上享受午後的時光,唯一的喧鬧聲音是來自街上一群玩樂的小孩。
“唉,鎮裏的年輕人都到大城裏頭去了,真搞不懂這些年輕人在想什麽,現在四處都是戰亂,窩在這鎮裏平靜的過活有什麽不好的。”
一名老人忍不住開口抱怨。
話題一開,另一名老人接著說:“可不是嗎?曼特雷斯帝國跟凱特雅帝國一打就是三年,戰火波及更導致我們下麵的樓蘭及夜狼兩大帝國分裂,現在還弄出個什麽西聯的出來,上天保佑,希望他們可別打到我們這邊來。”
“放心啦!隻要他們不把腦筋動到血炎之堡上,我們這小小的普羅鎮他們根本不會放在眼中。”
“爺爺!爺爺!”就在老人們互相歎氣抱怨之時,忽然一名小孩吃驚的大叫起來。
“小四你在叫什麽啦?”“爺爺你看北方的天空,太陽都不見???nbsp;“不就是太陽被雲擋住,這有何好大驚小怪的。”
對小孩子大驚小怪的模樣,老人臉上顯得有點好笑,隻是當這老人順著小孩所指之處望去,不但臉色隨即慘白,就連話也說不出來:“這……”這時遠方北麵的天空被一團廣大的黑雲掩住,仔細一看,這團黑雲竟猶如一張猙獰大笑的惡魔鬼臉,讓人看了打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意直竄了上來。
隨著黑雲越來越近,鎮口北邊地平線上竟然湧起百丈高的沙暴,沙暴之下隱約可見有一名白發狂舞、身上緊纏著鎖鏈的男子緩緩走近。
距離雖遠,但此時沉重的鎖鏈拖動聲卻清清楚楚的傳入耳中,一時之間普羅鎮鎮民給這詭異的景象給嚇得紛紛坐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惡魔!惡魔來了!”失聲的大叫,是無助之下,宣泄心底最深恐懼的唯一方法。
但嘴裏叫歸叫,這小鎮鎮民每人別說雙腳早已發軟提不起力量逃跑,麵對眼前百丈高的沙暴如海嘯一般直淹而來,就算是真有力氣逃跑,也難以逃過這近似神的毀滅力量。
當奧丁緩緩的走進普羅鎮,已經嚇倒的鎮民根本看不清楚奧丁的長相,唯一臨死前深深烙入腦中的最後影像,是一雙充滿血絲卻不是人所該擁有的惡魔雙眼。
沙暴過後,這小小的普羅鎮,不到半天光景就這麽消失在雲夢的版圖之上。
持續呼嘯的風聲之中沒有夾雜絲毫的慘叫,沙暴在吞沒普羅鎮後隨之平息。
當一切回歸平靜之後,空氣之中隱約可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聲聲持續回蕩在沙漠之中的鎖鏈拖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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