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鄧禮之死
雷少晨等幾個人麵色凝重地圍坐在一起,視線落在屏幕上的一張圖片上麵,死者是名男子,年紀大約五十歲上下,一張青紫的臉被胡茬子遮住了大半,上身**,青白的肉體上赫然寫著四個鮮紅的大字:我是凶手!從畫麵上來看,這字是用刀子或某種尖銳的工具勾畫上去的,勾破了皮膚,血跡沿著死者的身體流淌下來,既血肉模糊又觸目驚心,讓人慘不忍睹。
死者名叫鄧禮,正是梁家的管家。梁家宴會慘案發生之後,鄧禮離奇失蹤。他們遣派人手四處追查,可這鄧禮卻像憑空消失一樣,任憑他們怎麽追尋都一無所獲,沒有想到,今早一打開電視,翻開報紙,報道鋪天蓋地,大家紛紛在猜測前段時間的梁家慘案實為鄧禮所為,他現在這是畏罪自殺。
“畏罪自殺?”梁浩傑憤怒地將報紙扔到前麵的桌子上,雙手環胸,眼睛斜視著大屏幕上的照片,嘴角泛起冷意。
“皓傑,黑豹的事情,鄧禮知道多少?”龍翼眯起雙眼,狀似無意地問。
梁浩傑略帶沉思,似是在回憶,忽然,神色一變:“遭了。”
“怎麽回事?”其餘四人同時追問,擔心的神色齊齊綻露。
“在宴會之前,鄧禮曾經幫我整理過書房,恰巧那天我把黑豹的一些資料放在書房的桌子上,當時我進去的時候,剛巧看到他拿起那些資料,將它們疊放整齊,我想那些資料可能已經泄密了,馬上讓布萊恩他們調整計劃。”梁浩傑麵色凝重地說道。
雷少晨緊緊地盯著照片,渾身散發著陰沉的氣息,沉重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郝逸東看了雷少晨一眼,皺著眉,坦率地問出心裏的疑問:“少晨,怎麽?發現什麽疑點了嗎?”
“你們看,鄧禮所在的房子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出租屋,房間裏的家具以及擺設相當的簡單,可是,桌子的下方卻有一瓶香水,你們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香奈兒?鄧禮一個老男人怎麽會用女士香水?”張以墨一針見血地指出詭異之處。
幾個男人相視一笑,心裏有了幾分了然。香奈兒五號香水,這倒是一個很好的線索。A市的香奈兒專賣店不下十家,但慢慢追查下去,肯定能查到一些眉目。
分割線……
夏日的太陽高掛上空,陽光直射到地麵上,散發出悶熱的氣息,好在A市的道路兩旁種滿了綠油油的樟樹,枝繁葉茂,形成一把天然的遮陽傘。最熱鬧繁華的東風一路路段,沿路是風格獨特的各種品牌旗艦店,間或穿插一些頗有異域情調的咖啡廳或者是休憩的飲品店。走在涼爽的樟樹下麵,可以透過布置得精致唯美的櫥窗一覽店內的擺設,或者一窺咖啡廳裏麵悠閑地喝著下午茶的各色人們。
靜宜此刻正陪著趙安以及他的女友在東風路段逛街,趙安和女孩樂佳親密地走在前麵,她這盞電燈泡有些不適時宜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好幾次她都想借口離開,可每當她剛要開口時,樂佳總會不經意回過頭來拉著她拐進旁邊的精品時裝店,時不時問她意見,每當她眨巴著那一雙微漾秋水的眼睛望向靜宜時,她好不容易築起來的防禦城牆瞬間倒塌,隻能對她繳械投降。舍不得拒絕一個女孩的要求,這還是第一次呢。好不容易女孩拎著一堆衣服進去了試衣間,她和趙安這才有閑工夫坐下來休息一會。
靜宜推了推趙安的肩膀,眼神朝著試衣間瞄了一眼,略帶戲謔地調戲:“安安,你這女友真是年輕無極限啊!該不是未成年少女吧?”
趙安白了她一眼,伸出長長的手臂敲了敲她的頭:“笨蛋,我像是那種會調戲未成年少女的人嗎?雖然吧,我確實有那個魅力和實力。”說完還不忘自戀地用手支撐起下巴耍帥,惹得旁邊的服務員都禁不住捂著嘴巴偷著樂。
長得帥就已經羨煞旁人了,還經常不知廉恥地把這種得天獨厚的氣質展示出來,真讓人羨慕嫉妒恨!注意到旁邊的服務員望著他,他還非常迷人地朝著對方拋出好幾記媚眼,有些臉皮稍薄的,臉上立馬飛上兩抹紅暈,嬌羞地低頭繞手指,有些大膽的,幹脆直接來到他們的跟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等他們從店裏出來,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堆贈品,樂佳對於趙安的這種行為並不反感,甚至還非常感激地撲到他的懷裏情意綿綿地撒嬌:“親愛的,對於你犧牲色相換來的贈品,我會好好珍惜的,下次繼續好好加油哦!愛你!”
趁著趙安不注意,她還踮起腳尖順勢地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響亮而又坦然。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意外,她會一直認為樂佳這樣的女孩子簡單,膚淺,漂亮的腦袋裏隻裝著物質,不懂人情世故。世事大抵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許多麵,有些人對於這些世故嫻熟於心,什麽樣的場麵,見著什麽樣的人,該說什麽話,作什麽表情,那一顰一笑,一動一靜,皆是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演練才表現出來的,或傻,或精,或癡,或傲,那不過都是劇情所需。
事後她回憶起那件意外,心裏一直驚訝於她的淡然與熟練,該經過什麽樣的生活,才會讓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女孩生出那般的曆練與手腕?又是怎樣了然於心才會在瞬間即可把人看得透透徹徹?隻是,那天的事情,發生的確實很突然,誰又會料到他們在回程時竟然會與一輛商務車相撞?更讓人意外的是,車主竟然是陳米奇,與她同行的還有胡玲瓏。
安安開車向來有些瘋,是他突然插道才導致悲劇的發生,對方的車子頗有損毀。當兩個女人搖下車窗時,他們能清楚地看到她們身體上的血跡斑斑,鮮血洶湧流淌......她和安安被這伸出車窗的臉嚇壞了,愣在當場,甚至於身子微微顫抖......連急救電話都忘記按,是樂佳,她不驚不慌地拿出手機撥給急救,接著撥給交警,然後上去詢問兩人的傷情,指導她們移動自己的身體,發覺並無大礙她又急忙跑到附近的藥店買紗布繃帶,在眾人的幫助下給她們包紮止血。等急救醫生過來,場麵已然控製。直到陳美麗趕到醫院交完手術費用,他們倆的心才微微安定下來,但整個人像是經過了一場大病,虛弱無力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眼神茫然,任憑心激烈無措地跳動。
有的人生而不同,注定不能成為親密的關係,命運卻有雙巨大的手,讓他們有交集。也許,彼此想要遠離的人,命運會換一種方式來成全他們之間微妙的感情。如果不是這一場意外,不是這一場車禍,她又怎麽會有機會像現在這樣,洗手作羹,作出味道極佳的雞湯,看著麵前的女子端著那一碗冒著溫熱香濃的雞湯,虛弱卻依然堅持小口小口地喝著,臉色勉強卻又淡淡之中有著幸福的安然。
“喝不下就別喝了。”她始終不忍心看著胡玲瓏那般討好的姿態,憋在肚子裏的話在還沒有發黴前,從她柔軟的唇揉了出來,語氣雖然有些淡,卻也溫煦。
胡玲瓏淡淡地笑了笑:“雞湯很好喝,我想把它喝完。”簡單的幾句話,眼角已是微微濕潤。
她就那樣坐在床沿看著她靜靜地喝著雞湯,嘴邊的那番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看著胡玲瓏那受寵若驚的神色,她的心裏卻是百轉千回,裏麵糅雜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感情。以前不知道她還活著,一切都隻是深深的念想,在她的思想裏,媽媽,是一個神聖的詞語,是疼愛,是付出,是溫柔,是包容,是天地間所有關係中最讓她渴望的感情;有多少個受了委屈的夜晚,她對著夜空默默流淚,口裏無意識,卻又一遍遍地呼喊著那通俗而有獨一無二的詞語:媽媽。可是,當她意識到真相不過是另外的模樣,心裏那根緊繃的弦刹那崩斷,委屈,難過,背叛,許多負麵的情緒一下子在心間洶湧澎湃,原來那個她想念了二十多年的人,並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生育她,給予她生命,卻沒有養育她,陪伴她,教導她。該是多狠心的人,才會這樣絕情絕義?隻是心裏還是抱了一些小小的希翼,所以,心裏有所不甘,才會想要知道,當年,為什麽要拋棄她和父親?
胡玲瓏又何曾看不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把雞湯喝完,將碗遞給她,在靜宜接的那一瞬間,她緩緩地開口:“謝謝你,靜宜,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這一切都是義唐的功勞......當年,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希望你會原諒,但是,要選擇好好地生活,不要帶著仇恨,也不要帶著埋怨,陳晴阿姨,她人很好。”
她驚訝地望著胡玲瓏,口裏覺得艱澀無比,腦海裏嗡嗡地響著,她很想撲到她的懷裏,大聲喊一聲媽媽,很想像別的母女一樣輕鬆地撒嬌貧嘴,想要求她回到他們的身邊,開始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可是胡玲瓏那樣煽情的話語,卻也是帶著利刃的鋒利,一言一語之間,已表達得很清楚,讓她想要作的那些舉動就像小孩子那般幼稚。而她已然不是小孩子,不會一哭鬧,就會有父母對她百般嗬護,給她七彩斑斕的糖果,或是精致漂亮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