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當太陽的最後一抹餘暉隱去,暮色悄臨。
威利一行人坐在仙居度假村最奢華的一家酒店裏準備就餐,得到雷少晨的默許,靜宜自然也在行列之間,隻是她的座位在威利的對麵,離威利直線距離最遠的位置。大家坐下來後隨意地聊著,靜宜注意到威利的話並不多,雷少晨說一句他才搭一句,顯得懶散而漫不經心,還時不時抬起手上那隻名貴的鑽石金表看時間,看一次,眉頭緊蹙一些,似是有些焦慮。
靜宜暗暗地觀察著威利的一舉一動,細看之下,才發現威利長得甚是英俊,臉型輪廓深邃而立體,白皮膚,藍眼睛,鷹鉤鼻,下巴和臉頰上留著一層淡黃色的胡渣,搭配一頭短而自來卷的淡黃色頭發,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優雅的貴氣,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
正在她打量威利的時候,包間的大門被人推開,眾人的視線齊齊移向門口,威利“唰”地站起身,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腳步歡快地迎了上去,熱情地將對方抱住,親熱地行貼麵禮。威利轉身挪開身體,靜宜跟進來的男人視線交接,刹那間,她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巨響,震驚得呆在原位!車恩俊的視線隻是輕輕地掃過她,並沒有多作停留,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樣子變化了,他不一定認得出自己,隻是,震驚過後,她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觥籌交錯之間眾人都在諂媚地笑著,她卻隻能硬生生地扯著肌肉,愣是漾不開一抹自然的笑容。
忽然,車恩俊站起身,盯住她,目光灼灼地在她臉上遊弋:“Jane.Chen?”
“恩?”聽到有人在叫她,她條件反射地應了一句,眼睛迅速地掃了一圈,這才發現大家都在盯著她看,而車恩俊舉起酒杯對著她,她收起紛繁複雜的思緒,端起酒杯,嬌美一笑:“不好意思,車先生,我失禮了。”車恩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抿嘴一笑,再度舉了舉杯子:“Miss.Chen,很高興見到你,想不到你還是那麽年輕漂亮,幹杯!”
“幹杯。”靜宜優雅地舉起杯子,目視前方一飲而盡。
“漂亮!”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靜宜也沒有心思去追究,隻覺得車恩俊似乎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在沒有見到車恩俊之前,靜宜還想借機會跟威利攀談幾句,套個近乎,車恩俊的出現讓她的計劃和幻想全部破滅,她還能有什麽奢望?隻覺得現在如坐針氈,連多待一秒鍾都覺得壓抑。特別是車恩俊還時不時若有所思地朝著她看過來,惹得連威利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莫名的敵視。
吃完飯雷少晨安排大家去仙居度假村的KTV唱歌,一夥人浩浩蕩蕩地站在酒店門口,靜宜本來想找個借口離開,但是沒有想到此時威利竟然朝著她走了過來。
“Jane.Chen,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嗎?”
“當然,威利先生。”靜宜受寵若驚,臉上笑開了花,暗暗壓下先前的擔憂。
威利紳士地朝著她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靜宜禮貌而謙讓地回請,恭敬地表達內心的敬仰之情:“威利先生,我一直很喜歡你的作品,今天見到您,讓我感覺十分榮幸,希望日後有機會得到威利先生您的指點。”
“Jane,我們今天是出來玩樂,不談工作、不談設計,可以嗎?”靜宜連忙點頭稱是,同時打量起威利的著裝:上半身套著黑色緊身西裝、裏麵襯著白色襯衫,中間是一件淺灰色的馬甲,領結是簡潔的黑色款,褲子是九分收腳的款型,搭配了一雙時尚的尖頭皮鞋,再加上他健美的身形,整個人看起來英姿勃勃,卻又不是溫文爾雅,笑起來的時候,樣子迷人極了。靜宜內心不得不承認,威利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迷進去,不可自拔。
從酒店到KTV不過幾分鍾的路程,靜宜非常榮幸地跟威利並肩而行,兩個人海闊天空地聊著,從巴黎美麗迷人的藍色海岸到阿爾卑斯山的滑雪場、再到香榭麗舍大街,從埃菲爾鐵塔到凱旋門,從凡爾賽宮再到盧浮宮......彷佛將巴黎遊了一遍。
到達KTV,威利邀請靜宜坐在他的旁邊,而車恩俊則坐到了靜宜的右邊,夾在兩人的中間,靜宜顯得頗為難,主動提出跟車恩俊交換位置,不料遭來威利的拒絕。靜宜一下子抓不緊這車恩俊和威利之間的關係。本來她猜測,葉黎昕不辭而別,銷聲匿跡,一定循著車恩俊的腳步而去。她常常在想,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一定會有他們相視而坐,相依而眠的畫麵。可是後來,每一年,她都會收到好幾份匿名的包裹,有時候是一片楓葉,有時候是一把沙土,有時候是陶瓷模型,更多的則是照片,其中有一張夜景海洋照讓她印象最深:照片的*是一群藍色發光魚在藍色的海洋裏暢遊,前景是兩條放大的藍色光魚在親親。美,真的很美,她看了整整一個月,看得靈魂出竅,心靈澎湃。那麽唯美的角度,那麽唯美而耀眼的藍色,看一眼,可憶千年。
“Jane,我們喝一杯。”威利將酒杯遞給靜宜,靜宜淡笑地接過,兩個人舉杯同飲。幾杯酒下肚,靜宜微微有些酒意,柔和的米黃色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讓白皙的臉頰浮上緋紅,她妖嬈地笑著,半個身子已被威利攬入懷裏。
雷少晨看著她極盡嫵媚地笑著,視線幾度落在威利攬著她肩膀的那隻手,眸色漸漸變得漆黑幽深,透著冷意。他在極力地隱忍著,眼睛裏迸發著憤怒的火花,不僅僅是因為她對著陌生的男人盡顯妖媚,還因為她的狠心、處心積慮、欺騙。他找了她整整五年,五年來,他一直活在幻想的世界裏,身邊的人雖然什麽都不說,但背地裏都認為他自欺欺人。盡管如此,他仍然固執地相信她還活著,孩子出現的時候,他驚喜,彷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可DNA檢測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可是,失望,絕望都無法掩飾他內心對這個女人的渴望,隻要一靠近她,聞到她身上那股誘人的香氣,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親吻,甚至掠奪......
可是,這個女人現在到底在作什麽?!她難道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勾引威利嗎?她這些年取得的成績,難道也是靠著男人一步步得到的嗎?是借著她那光滑白皙的身體,嫻熟熱情的勾引技巧得到的嗎?
雷少晨越想越怒,端起琉璃桌上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彷佛還不解氣,又從口袋裏掏出香煙,想要點燃,可按了好幾次打火機竟然都沒有點著,便憤怒地將打火機大力地摔向地麵。
“啪!”巨大的響聲讓眾人一陣錯愕,大家麵麵相覷,不明所以。靜宜從威利的身上抬起頭來,睨了他一眼,“嗬嗬”地嬌笑了幾聲,雙手趁機攀上威利的脖子,醉醺醺地說:“我想喝血腥瑪麗......”
“Jane,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威利低沉而性感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雷少晨驀地一悶,轉手將指縫間的香煙捏成兩截。
“嗬嗬......”靜宜抬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媚色十足地盯著威利看了幾眼,眨了眨眼,卻又忽然捧起他的臉,驚呼道:“你好迷人哦!”說完盈盈一笑,倒在他的懷裏,不醒人事。
雷少晨見機行事,讓華聲安排“夢海莊園”旅館的服務員過來,將靜宜背回去,靜宜離開後,一行人又吵吵鬧鬧地玩了好久才散場。
服務員將靜宜放到旅館的**便離開了,擦覺到房間沒人之後,她馬上坐起來,拿出手機撥給右景天,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來,是右景天懦懦的聲音:“Jane......”
“說!”靜宜冷凝著眸子,厲聲怒喝!在靜宜的逼問之下,右景天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原來吃晚餐之前,他想趁著空閑到附近走走,順便看看周圍的景色,不料在旅館附近碰到了華聲,不,正確地說是他們有預謀地候在那裏,等著他過去自投羅網。接著他們將他帶到一輛商務車,逼問他Jane.Chen的資料,一開始他還能堅持不說,可到最後當他們掏出好幾把鋥亮的西瓜刀,架在他脖子上,還將好幾把彈力十足的手槍抵著他的脊背。
“Jane,你可能想象,我的脊背都發涼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你別怪我!”右景天哀怨地在電話那頭哀嚎。
聽完右景天的解釋,靜宜這才明白為什麽剛剛雷少晨會那麽憤怒,他一定是怪自己隱藏事實的真相,還騙他謙謙和晨晨不是他的孩子,她記得,雷少晨最討厭別人欺騙他。想到謙謙和晨晨,靜宜的心驀地一緊:“景天,你說了謙謙和晨晨的事情嗎?”
“嗯......”右景天弱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靜宜呼吸一窒,握著電話的手抖了抖,但她很快便鎮定下來!跟右景天說了聲“我掛了”便匆匆抓起**的手提包跑出去。跑車風馳電掣般在高速路上飛奔,她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從包包裏掏出手機撥給陳義唐......電話響了兩下就被接了起來,靜宜急切地問:“爸,謙謙和晨晨還好嗎?”
“靜宜,你先冷靜地聽我說。”陳義唐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他還沒有來得及敘說,靜宜就著急地打斷了他的話:“爸,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陳義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們失蹤了!”
“爸!”靜宜的心猛然一沉,似是有人在懸崖邊上推了她一把,她隻感覺到身體不斷地下墜.......
“靜宜!靜宜!你怎麽了?你怎麽了?”陳義唐在電話裏聽到一聲巨響,接著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雜音,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截取他的心,他握著電話的手陡然垂落,手機“哐啷”一聲掉到地上。哭得紅腫的陳晴聽到聲音,從旁邊走過來,慌亂地問“怎麽啦?”陳義唐聽到陳晴的話語猛然驚醒過來,慌亂地對著陳晴喊道:“快,快,打110,靜宜可能出交通事故了......”陳晴抖著手撿起地上的手機,顫抖著按下110......
雷少晨回到“夢海莊園”,便有探子告訴他那個女人的行蹤。他在心裏微微感歎龍翼的聰睿,如若不是通過監視,他哪裏曾料到這女人在KTV裏的醉意竟是裝出來的......服務員前腳才離,她後腳就逃出了旅館,好,很好,跟他玩躲貓貓,哼,他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聲,這麽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人玩得過他呢!她剛剛之所以匆匆離開,恐怕是收到謙謙和晨晨失蹤的消息了吧?這個女人,竟然敢將他的孩子隱匿五年,膽子可肥大了!還有喬曉曉那個女人,竟然敢在DNA上麵作手腳,害他差點相信了這作假的結果!等著吧,敢玩弄他雷少晨,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的一雙眼睛像鷹一樣銳利地望著不遠處的海麵,灼灼有光,閃著精銳與陰狠!
“鈴鈴鈴......”他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看了一眼,按下接聽:“什麽事?”
“什麽?我馬上過去!”他的神色恍然一驚,俊臉刹那暗沉得要殺人!掛掉電話之後連桌上的車鑰匙都來不及拿,就跑了出去。幸好華聲接到龍翼的電話,已經在樓下備好了車,待雷少晨上車之後,車子很快駛了出去。
醫院內急救室內。
急救室的紅色燈一直亮著,雷少晨和陳義唐兩個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急救室的大門,陳晴則坐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淚。沒多久,兩個孩子也被帶到了醫院,陳義唐這才知道原來是雷少晨委派人搶走了兩個孩子,滿腔怒火瞬間爆發,朝著雷少晨的胸口就是一錘:“你這個笨蛋,如果不是你劫持了謙謙和晨晨,靜宜就不會出事!都是你,都是你,如果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謙謙和晨晨一聽媽媽是因為這個男人而躺進醫院的急救室,心裏一急,快速地跑到雷少晨的身邊,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還我媽媽”一邊用力地揍著雷少晨的腰部。雷少晨任由他們的小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卻渾然不覺得疼。他真的沒有想到,劫持謙謙和晨晨會讓她發生車禍,他隻不過是想借著謙謙和晨晨來逼她就範而已!他真的不知道後果會這樣嚴重,他真的不知道......忽然,他雙腿一軟,雙膝跪在了地上,兩行清淚從臉上垂落......
謙謙和晨晨打累了,撲進陳晴的懷裏嗚咽,三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門終於開了,醫生一臉疲憊地從裏麵走了出來,頹靡不振的雷少晨急切地站起身,卻因為跪了太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猛地撲到醫生的跟前,緊緊地抓住醫生的手問:“醫生,她,她怎麽樣?一定沒事對不對,對不對?”
醫生摘下口罩,看了雷少晨一眼說:“病人頭部受到重擊,再加上長時間缺氧,腦部受到的傷害較重,你們要作好心裏準備,病人可能......”醫生的腦海裏又浮現那張年輕美麗的臉,輕輕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才接著說:“病人的大腦可能會失控......”
雷少晨的臉色一沉:“你這是什麽意思?”
“病人清醒過來之後,可能會出現短暫性失憶,也有可能會精神分裂,你們請作好準備。”醫生說完便徑直離開,留下雷少晨和陳義唐愣在當場,久久回不過神來......
第二天一早,龍誌飛接到謙謙的電話才知道靜宜出了車禍,他一下飛機就匆匆忙忙地往醫院趕,卻沒有想到會在醫院看到雷少晨,對於雷少晨與靜宜的事情,他心裏是清楚的,當年回到美國沒有多久,他們就結婚了,他曾經因為這件事低靡消沉過一段時間,可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全麵接手家族事業,忙碌的工作讓他漸漸忘記了感情的傷疤......卻沒有想到在事隔三年之後,會再次碰上她。起初,他並沒有認出她,畢竟她的外貌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要不是她主動解釋因為一場事故迫不得已整容,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記憶裏那個溫柔如水的小女孩變得如此眩目耀眼。如果說以前的她是小家碧玉,溫婉煦人,那麽整容之後的她,則顯得更加豔麗奪目,美得讓人離不開眼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被她的美麗和氣質所吸引,她又並不拒絕他的靠近,兩個人一來二往親密如情人,隻是,爺爺在得知她的身世和*之後,斷然拒絕這一樁婚事。他們的關係戛然而止,停頓在婚姻前麵,裹足不前。他們一如既往地相處,卻不再提結婚的事情。不過,他的心裏早就認定,她才是他此生唯一的新娘,盡管家族不認可,但是他卻從不曾放棄努力,爭取得到家族的祝福,獲得長輩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