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8章：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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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車上路後，宋朝陽語氣輕鬆的問道：“小睿，最近市裏有什麽新鮮事兒嗎？”

李睿聽後便越發肯定，他心情不錯，想了一下，回頭笑道：“書記，昨天下午在北二環外某大槐樹超市門口發生了件新鮮事，一個男子因車被一個女子的車擋住，要那女子挪車，結果就此發生衝突，那女子叫來一群幫手，那群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個男子的車給砸了個稀巴爛，砸完之後還要毆打那個男子，多虧那男子曝出身份，否則他今天就不能在您麵前講這個事了。”

宋朝陽正聽得津津有味呢，想問李睿，那男子是什麽身份？什麽樣的身份可以避免挨揍？冷不防他冒出最後一句，瞬間驚呆，半響後才回過神來，不敢相信的哂笑道：“不是吧小睿，那個男子就是你？”

李睿拿出手機，翻出昨天韓誌飛等人砸車時自己拍攝下來的短視頻，回身遞給宋朝陽。

宋朝陽接到手裏，很快將這段不到二十秒的視頻看完。

李睿解釋道：“那輛寶馬X5您應該見過，是省人大常委會主任高國泰的女兒高紫萱贈送給青曼和我代步用的，我平時基本不開，隻有周末私事才開上一兩次。”

宋朝陽看過視頻，臉色已經陰沉下來。李睿留意到他的表情，暗暗後悔，幹嗎要拿這事當新鮮事說給他聽。

宋朝陽略作思索，問道：“對方是什麽人？怎麽如此囂張霸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敢在街頭打砸私人車輛？”

李睿道：“對方叫韓誌飛，這個韓誌飛本身沒什麽所謂，但他二伯可是市裏頭大名鼎鼎的人物，市裏首富、建工集團老總、市政協代表韓水。”

宋朝陽臉色微變，道：“韓水？！好耳熟的名字。”

李睿點頭道：“對的，您還記得去年發生的市南區強拆致死事件嘛，差點釀成群體性聚集事件的那個，始作俑者就是韓水房產公司。那個案子最後由韓水房產公司的經理韓誌高與副經理嚴波背了鍋，其中的韓誌高，就是韓水的侄子，視頻裏的韓誌飛，也是韓水的侄子。”

宋朝陽沉思不語，過了忽兒，又把那段視頻點開，又看一遍，隨口問道：“你曝出身份後，韓誌飛便沒打你？”

李睿道：“當然沒那麽簡單，韓誌飛隻是個囂張凶橫的富二代，沒什麽見識，根本就不認識我，我是讓他和韓水問過我的背景後，我才免除了被打。事後韓誌飛還特意找我道歉，並提出給我修車之外，額外給我一百萬的賠償，還要請我晚上吃飯，說韓水也會出席，但我沒答應，因為我猜到這可能都是韓水打的算盤，如果我答應了，韓水很可能會順梯子上房，求我把他引薦給您。他的圖謀我很清楚，所以我堅決拒絕掉了。”

宋朝陽冷嗤一聲，道：“這個韓水可真大方啊，對你這個市委一秘，一口開出百萬價錢，那他要是想結識拉攏我這個市委書記，還不得給我一千萬甚至幾千萬？”

李睿道：“是啊，這個人表麵上看很大方，殊不知這樣反而暴露了他的野心。他要是不能夠得到數倍的回報，是不會做出如此巨大的人情投資的。”

宋朝陽搖搖頭，道：“這一點先不說，真正讓我擔心的，是他身上存在著黑惡因子，暴力無處不在，公司經營方麵，為求效率與利益，不惜派人強拆強打，甚至是殺害釘子戶；日常生活方麵，門人子弟與人一言不合便對其施暴，從他侄子的處事態度，就能看到他的本性之一斑。這樣的企業家與企業，其發展壯大的過程，就是黑道起家與對外施暴、侵害社會治安與人民群眾利益的過程！我們青陽雖然需要優秀的企業與企業家，但也絕對不要他這樣的。”

司機老周聽到這，插口道：“韓水早先就是黑老大，稍微有點年紀的青陽人都知道，後來搞建築與房地產發家，慢慢就洗白成企業家了，不過他幹事還是用老一套手段，譬如拆遷，又譬如和外來的房產商競爭，動不動就玩打的，據說他手底下養著職業的打手就有兩百多個，其中還有一二十個殺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去年建工集團和安徽一家來青陽發展的房產公司打架，直接調來了五百多個打手。”

宋朝陽問道：“我調來青陽之前？”

老周道：“不是，是您調來以後，韓水開始收斂是在強拆死人事件以後，一直到現在，還沒鬧什麽大陣仗，不過上不得台麵的小事應該繼續幹著呢，譬如小睿這事，他要是不說，您也不知道，頂多是在民間傳傳，傳幾天也就散了。”

宋朝陽皺眉問道：“那民間對韓水的怨憤大嗎？”

老周聽了這個問題暫時未答，先在眼前的十字路口左拐，拐入紅旗路後，這才回道：“現在這社會，老百姓們都是隻顧自個兒，誰管別人怎麽樣啊。韓水害了那麽多公司和個人，也隻有被他害過的人才恨他，其他百姓也就是看個熱鬧，真輪到頭上了才有怨憤。”

趕到辦公室裏後，宋朝陽吩咐李睿：“給我查查韓水的詳細資料與背景，看看他的建工集團旗下有幾家公司，一共雇傭了多少員工，每年產值有多少，納稅又是多少，在區裏市裏都勾結著哪些官員……調查得越詳細越好。”

李睿多嘴問了一句：“老板，您不是要動他吧？”

宋朝陽道：“會不會動他，要看他的表現。市裏是缺大企業大老板，但也寧缺毋濫。”

李睿沒想到，自己無意間講的一件“新鮮事”，會導致老板宋朝陽直接對韓水產生了“興趣”，自己可並沒有請他出手報複韓水家族的心思啊，但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隻能順著他的心意來，話說回來，韓水絕對不是一個好東西，宋朝陽因此想要收拾他，倒也天經地義，但問題是，韓水如同紮根於青陽土地上的一棵巨樹，根深葉茂，勢力龐大，非常的不好對付，哪怕宋朝陽這個市委書記親自出手，想要將他伐倒，也不是一件易事，更要考慮到，一旦砍伐這棵大樹，很可能引發強烈地震。

“算了，老板也沒說一定要對付韓水，而且就算要對付他，也不一定要和他死磕，我又何必胡思亂想？還是按老板的吩咐，先找到他需要的資料再說吧。”

宋朝陽所想要的那些資料，大部分都很容易找到，就寫在建工集團網站的“集團概況”一欄裏，李睿上網找到建工集團網站，一看就知道了。

建工集團旗下目前擁有十二個下屬分公司，十個直屬公司，八個子公司以及六十多個工程項目部，其中主要的四個直屬公司分別是：韓水房地產公司，韓水建築（施工）集團，建工市政工程公司，建工金融集團。集團擁有總資產六十億元，最高年創產值三十億元，年上繳國家稅金四億元。銀行信用等級為AAA級，融資能力達到二十億元。

值得重點一提的是，建工集團擁有各級員工一萬兩千餘名，其中本科學曆以上者就有五千多人。換句話說，宋朝陽真要收拾了韓水，很可能連帶引發一萬多人的失業下崗，這在任何一座城市，都足以釀出軒然大波，甚至會生成一場政治災難。也因此，宋朝陽表現得相當慎重，隻是先讓李睿調查韓水的資料背景，而暫時沒有其它打算。

李睿把這些資料打印出來，準備等宋朝陽不忙的時候，拿進去給他看，不過任務並不算就此完成了。宋朝陽還想了解一下，與韓水勾結著的政府官員都有哪些，而這也是韓水勢力背景中最重要的一環。這一點可並不容易了解到，想來外人知之甚少，就算有人知道也未必真實詳盡。有句老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好是能找到建工集團內部人士或者韓水家族子弟，細細了解探問一回。

李睿用心回想，自己認識的朋友裏麵有沒有建工集團的，結果不到三秒就得出了結果，一個都沒有！至於韓水家族子弟，自己倒是認識其中的韓誌飛，但初初認識，而且彼此間存有嫌隙，怎好直接跟他打聽這些情況？況且，他也未必知道，啊……對了，自己倒是可以當個臥底，臥到韓水身邊，通過他了解到他的官場人脈，正好他想和自己結交，自己就趁機和他交個朋友，謀取他的信任，最後一定可以成事……

他正胡思亂想呢，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是謝杜仲打來的，忙接聽了。

“哥，你上班呐？你給孫老師打個電話，讓她派趙姐到市委大院門口接我們一下，我和我姐今天暫時不回，繼續給她診療。”

李睿聽得差點沒笑出來，小聲道：“你還真不走了？為了宋秀秀？”謝杜仲忸怩的道：“家裏暫時不忙，我和我姐就在青陽多待兩天，我姐打算用氣功給孫老師治療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