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改變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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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聞言坐不住了，生怕兩人因此吵起來，把筆本放到一邊座位上，起身走到門邊，拿起一個熱水瓶，開始給各位領導續水。
於和平看了他一眼，老氣橫秋的對宋朝陽道：“書記，小睿可真是勤快呀。”
李睿聽得出他話裏的深意，似乎是暗恨自己往孫耀祖跟前獻殷勤，心中冷笑，也沒理他。
宋朝陽微微一笑，道：“年輕人，還是勤快點好。”
李睿在會場裏繞了一圈之後，氣氛有所緩和，但平靜的水麵之下，隱藏的可是驚濤駭浪。說不定，那股浪濤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爆發，就會令所有人都應接不暇。
宋朝陽喝了口水，麵帶和煦微笑，問道：“各位，對於今天這最後一個議題，還有什麽意見嗎？”孫耀祖微微湊過頭去，半開玩笑的說道：“朝陽，你也說說吧，你看，秘書長還有紫鵑部長還等著你表態呢。”
李睿暗暗好笑，知道孫耀祖這是急了，不然不會搶著問自己老板的看法，甚至不惜把老板最得力也是僅有的兩個支持者也給點明了。潛台詞其實就是：“你宋朝陽也不過是三個人，我老孫也是三個人，咱倆都敵不過於老狐狸啊。此事你我若不聯手，以後恐怕就會被老狐狸霸占朝綱，你我還怎麽發布政令呢？”
宋朝陽衝他點點頭，直截了當的說道：“此事我同意耀祖市長的提議，提名田偉剛為市南區常務副區長……”
此言一出，不等他說完，賈玉龍就已經笑出來，讚道：“書記，您做出了一個英明無比的決定。”
於和平冷淡的問道：“不知道宋書記是什麽理由支持田偉剛？”宋朝陽笑了笑，道：“我理由很簡單，霍誌鬆本身是市南區副區長，如果提拔他為常務副區長，那勢必會空出一個副區長的位置，我們就還要再開常委會討論這個副區長的人選。如此一來，就太繁瑣了，也會影響市南區政府的正常運轉，影響其辦公效率。而由田偉剛轉任就不會出現這個問題。”於和平不死心的問道：“可田偉剛離開市政府後，還會空出一個副秘書長的位置來啊，這同樣需要……”
賈玉龍嘿嘿冷笑，截口道：“老於，你也太不熟悉我們市政府的人員任命程序了吧？市政府副秘書長，由我們市政府常務會議即可任命，用不著再次召開市委常委會，也就用不著再次麻煩大家坐到一起花上幾個小時討論。剛才我為什麽要說書記的決定是英明的，就是因為他有效避免了頻繁召開臃腫無度的常委會。哈哈，我舉雙手讚同書記的英明決定。”
於和平一句話沒說完，被賈玉龍死死堵了回去，氣得臉色鐵青，對他怒目相視，憤憤地說：“我們不能因為避免召開過多的市委常委會，就倉促任命區級領導幹部呀。”賈玉龍笑道：“哪裏倉促任命了？我們坐下來，到現在，討論了怎麽也得有兩個小時了吧。宋書記直到最後一刻才表態，更不是倉促的表現，老於，你這話就說錯了吧。”於和平怒道：“賈常務，我不是指的時間上的倉促，而是說理由上的倉促。”賈玉龍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理由上我也不覺得倉促。就是因為兩個同誌都很優秀，宋書記一時間也難以作出決定，所以在經過縝密的思考之後，這才獨辟蹊徑，以這種方式作出了決定，這正是宋書記智慧如海的體現啊。我今天算是徹底服了宋書記，嗬嗬，實在是太英明太聰慧了。”
於和平到此已經想不出反駁之言了，氣得瞪了賈玉龍一眼，看看孫耀祖，又看到宋朝陽臉上。
鄭紫鵑莞爾一笑，道：“我剛才也無法決定是投霍誌鬆同誌的讚同票，還是投田偉剛同誌一票，心裏一直很為難。宋書記的點子給我打開了一扇天窗，我這才覺得派遣田偉剛同誌去市南區才是最合適的，可以最大限度維持市南區領導班子不變，也就保持了穩定和協。現今，穩定和協不是最重要的嗎？”
市委書記宋朝陽表態後，市委宣傳部部長鄭紫鵑一如既往的站出來表示支持，還給他戴了一頂“維護穩定和協”的高帽。
李睿看在眼裏，對這位鄭姐的好感又深了一層，心裏也覺得好笑，在自己老板沒表態之前，她跟秘書長都是裝聾作啞、不置可否，一俟老板有了態度，利馬站出來表示支持，雖然稍嫌有些拍馬溜須的嫌疑，但對這兩位弱勢常委來說，無疑是最正確最明智的選擇。要知道，自己老板能來青陽當市委書記，那可是省委領導的意思，支持老板的一切意見，其實也就是遵從省委領導的安排，往小裏說是聽話、服從，往大裏說就是政治覺悟高。
於和平聽了鄭紫鵑的一番話，扭頭看向她，李睿也不知道他表情是什麽樣的，估計不會太高興，至於他心裏在想什麽，那更是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了。
杜民生緊跟著鄭紫鵑的話，點頭道：“鄭部長說得很對，確實是這樣。市南區如今從上到下都有些混亂，必須維持現有局麵穩定。提拔霍誌鬆為常務，勢必引起連鎖反應，所帶來的影響不容樂觀，而且我看市南區短時間內也無法自行消化這些影響。因此，我也同意田偉剛接任市南區常務副區長的位置，其他同誌仍舊各司其職，確保治下安定團結。”
孫耀祖聽他說完，衝他連連點頭，不知道是在表示感激還是別的什麽，枯瘦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秘書長也支持偉剛，好，很好啊。那朝陽啊，既然如此，就是偉剛了吧。”
李睿見他當著眾常委的麵，毫不避諱直接稱呼愛將的昵稱，知道他已經激動到了極點，事實上也是，要不是自己老板最終伸出援手，田偉剛可就被秦誌鬆PK掉了，這對他這個一心一意要給自己愛將找個好歸宿的政府市長來說，絕對是打臉啊。堂堂市長被市委副書記打臉壓迫，這要傳出去他以後怎麽見人？
宋朝陽沒有直接拍板，還是考慮了於和平的麵子問題，語氣溫和的問他道：“和平書記，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若是大家難以保持一種意見，便隻好投票決定了。”於和平垂著頭想了想，道：“好吧，既然宋書記的理由很令人信服，那我就改變下看法，支持田偉剛。”
李睿心中冷笑，知道這老狐狸嘴裏說的是“宋書記的理由很令人信服”，事實上卻是反諷一把，說宋朝陽的理由很不令人信服。對他而言，這已經是所能做出的最大反抗了。真要投票決定的話，不消說，自然是老板與孫耀祖兩方聯手的勢力最強，到時候他反而會更沒臉，所以他很明智的現在就低頭改過。
於和平轉變態度後，宋朝陽也沒問其餘幾個支持霍誌鬆的常委的意見。他不問是對的，現場局麵已經很明顯了，於和平就是那三個人的頭目，隻要逼得他改變態度，其他三人不想改也已經無濟於事。宋朝陽若是再一一詢問他們的意見，反而顯得婆婆媽媽、有失市委書記的威嚴。
於是，這次常委會最終通過，由市政府副秘書長田偉剛出任市南區常務副區長。田偉剛隻需再走一個市南區人大常委會的過場，就會被正式任命為市南區常務副區長了。
會議結束後，孫耀祖跟宋朝陽回到辦公室做客，待了有半個多鍾頭。最後宋朝陽送他出來的時候，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看起來談得不錯。
送走孫耀祖後，宋朝陽臉上笑容全部消失，反而換上一副凝重憂慮的神情，對李睿招招手，叫他進了裏屋。
宋朝陽似乎有意考校李睿的智商，問道：“小睿，知道我為什麽發愁嗎？”李睿暗歎口氣，點頭道：“知道一些。”宋朝陽笑道：“那你說說看。”說完招呼他坐到沙發上說。李睿半邊屁股坐在沙發邊上，道：“這次常委會，您跟孫市長聯手，才最終獲得了勝利，但也僅僅是險勝。於副書記已經亮出了他的大隊人馬，無論對您還是對孫市長，都是巨大的壓迫。更糟糕的是，不僅肖書記是他的人，就連呂部長也是他的人。紀委與組織部都在他手裏，這可實在不好辦了。”
他還有句話，礙於宋朝陽的麵子，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如果以後每次召開常委會，都需要您跟孫市長聯手才能拿到決策權，可想而知會有多麽狼狽。要是此事再傳出去，以後市裏大大小小的領導幹部們，誰還把您放在心上看在眼裏？”
宋朝陽聞言兩道眉毛幾乎擠到了一起，沉思片刻，道：“想不到這麽一次決定人事任命的小小常委會，他竟然亮出了大隊人馬。這裏麵，似乎有些向我示威的味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