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矯情的侯爺
酒兒扶住腰間的傷口,雖然有陸槿在下麵接住,可還是震得傷口裏麵痛。
她咬了咬唇:“沒事。”
陸槿的手覆到酒兒手上:“讓我看看。”
酒兒卻執拗地不放開:“沒傷到。”
酒兒從他懷裏爬起來。
陸槿眉頭皺了皺,站起身,彎腰摸索著撿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酒兒這時才注意到,陸槿衣服後麵全髒了,沾滿了泥水,剛才他們摔倒的地方是一處小積水潭。
回到王婆婆家裏,酒兒將今日的收獲從背簍裏拿出來,小小看見豆梨,高興地捧著就啃起來。
王婆婆見陸槿身上髒成了那樣,將她兒子生前穿的衣服拿出來,又忙活著給他燒水洗澡。
鄉下一切都簡單,洗澡的浴桶放在他們睡覺的房中,沒有屏風隔開。
酒兒將換洗的衣服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帶著陸槿將衣服浴桶一一摸過,告訴他方位,帶上門走了出去。
正在拔野雞毛的王婆婆見她走出來,笑著說:“小娘子跟相公剛成婚不久吧?”
酒兒被她說得臉又紅了紅,搖頭,走到她身邊幫她一起拔雞毛。
“還不好意思,”王婆婆取笑地說,“剛成婚就是這樣,臉皮薄,都不好意思看對方,等你們過個幾年,有了孩子了,成了老夫老妻,就沒什麽可害羞的了。”
“小娘子有福氣,嫁了個會疼人的相公,相公的衣服髒了,可小娘子的卻還是幹幹淨淨的,”王婆婆笑眯眯地說,“相公話雖然不多,但看得出來他很愛你。”
“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樣。”酒兒說。
既然說到這了,王婆婆就想多勸幾句:“你是不是生著相公的氣?”
雖然他們麵上並沒有僵著,但她看得出來,酒兒有時故意冷淡陸槿。
王婆婆歎息一聲:“夫妻嘛,吵吵鬧鬧總是難免的,互相讓一步,就好了,相公是個很不錯的人,他眼睛雖然現在看不見,可目光總是跟著你走,說明他心裏有你。”
酒兒看著手上不停的動作:“婆婆,可是眼睛也是會騙人的,有時候看到的並不是真的。”
王婆婆笑了笑:“眼睛會騙人,可是平時的相處細節不會騙人,平常生活見真情,心不心疼一個人不可能一直裝的。”
兩人正說話間,房中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酒兒趕緊洗手,走到房門口:“怎麽了?”
過了會,房中才傳來陸槿的聲音:“好像不小心把衣架打翻了。”
酒兒有些擔心:“換洗的衣服找到了嗎?”
陸槿:“應該找到了。”
酒兒無奈,他能說出這樣不肯定的話,那就說明沒有找到。
“我方便進去嗎?”她問。
過了會,陸槿才道:“可以了。”
酒兒推門進入房間,又趕緊將門關上。
屋內一片狼藉,衣架倒在地上,衣服撒了一地,而澡盆邊一地的水。
陸槿身上穿著褲子和一件半濕的麻灰色外衣,想必衣架倒在地上,衣服碰到了地上的水打濕了,他分不清裏衣還是外衣,就直接套在了身上。。
酒兒隻好又去找王婆婆要了一件幹爽的外衣,替他把穿在裏麵的外衣解下來:“穿錯了。”
“嗯。”陸槿低聲答應著,嘴角勾了勾。
酒兒微垂著頭專注地替他穿衣服,陸槿垂眸感受著她在自己身前的吐息,咽了咽口水,垂頭向那吐息靠近些。
這時身前的吐息突然消失,酒兒的手繞到他腰後,給他係腰帶。
“好了。”係好腰帶,酒兒給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現在的陸槿哪裏還有半點高高在上長寧侯的樣子,就是一個尋常的百姓,不過是長得俊朗的,氣度也更加出眾一些。
為了符合他現在的這身裝扮,酒兒將他的衣袖卷了起來,這下更接地氣了。
王婆婆用酒兒他們弄回來的食材做了野雞燉蘑菇,四人圍著爐子飽飽地吃了一頓,飯後再配上爽口的豆梨,別提多舒暢了。
吃完晚飯,酒兒去給陸槿煎藥,陸槿也跟著走出來,坐在院子裏陪著她。
小小將雪寶抱了出來,將它當貓一樣逗,雪寶也順著她,跟她在院子裏追逐嬉笑,童真的笑聲在山間回**。
王婆婆見外麵熱鬧,也搬了一張凳子坐在屋簷下,看著小小和雪寶鬧。
這樣寧靜祥和的夜晚真好。
後來小小玩累了,被王婆婆叫回了屋中,院子裏就剩下酒兒和陸槿兩人,誰也沒說話。
酒兒坐在爐子前,撐著下巴,看一眼不遠處微微抬頭欣賞夜空的陸槿,也跟著看向天空,今日沒有月色,星空卻很好,可是他又看不見,一直抬著脖子不累嗎?
陸槿突然說話:“我好像能看見了。”
酒兒吃驚,這藥都還在煎,一口都沒喝呢,眼睛就好了?東烏人的毒這麽弱的?
她走過去:“侯爺,你真的能看見了?”
陸槿沒有看向她,還是抬頭看著半空,目光癡癡的。
“嗯,我能看見了。”陸槿笑著答應。
酒兒看著他的神情有些不對,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沒有一點反應。
陸槿尋著酒兒手晃動的動靜,握住她的手放在膝蓋上:“你快看,好多大顆的星星在天上打轉。”
酒兒尋著他的目光看去,墨藍色的夜空下,是有很多星星,但都是細小的,而且星光閃爍,並沒有打轉啊。
“還有好多個月亮。”陸槿又道,“你一定很喜歡。”
酒兒:“……”
他這是出現幻覺了,怕不是蘑菇中毒了吧。
她趕緊抽出手往王婆婆和小小的屋子跑去。
屋子內,小小正嘻嘻哈哈地在**對著空氣撲騰,嘴裏不住地喊著好多雪寶;王奶奶坐在桌邊,焦急地對著油燈在一個勁地穿針縫補,而她手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他們全都蘑菇中毒了。
她趕緊將陸槿扶回房中,又輪番給他們催吐、煎藥。
煎好藥後先喂了王婆婆和小小,扶她們在**躺好,又來到房中喂陸槿。
但陸槿即使現在中毒神誌不清,也很是警惕,聞著那股味道下意識的就躲開。
酒兒喊住他:“侯爺,快將這藥喝了。”
陸槿聽到是她的聲音,眉頭皺了皺,放下了些戒備。
“侯爺,這是酒兒親自給你熬的,放心,沒有毒。”
陸槿遲疑了下,最後張開嘴接藥。
喝完藥,酒兒扶他睡下。
陸槿的眼神還是癡癡的,盯著床頂。
“酒兒,”他伸手抓住酒兒,“快過來,我們一起看星空。”
酒兒甚是無語地看一眼床頂,安撫他:“侯爺你好好看就行。”
但陸槿不依,一把將她拉倒在**,一手穿過她頸後,將她拉進懷裏。
他滿意地笑了笑,臉頰在她額頭上蹭了蹭。
帶著她看了會“星空”,陸槿突然轉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吻。
酒兒渾身一震,趕緊抬手捂住他的嘴,阻擋還要落下的吻。
他都幻覺了些什麽東西啊,怎麽突然開始親人了?不是在看星空嗎?
陸槿有些不悅,眉擰了擰。
酒兒:“侯爺,今晚的星空好漂亮,我現在隻想好好看星空。”
陸槿直直地看著她,就好像真的能看到她一樣,可他的瞳孔卻是散的,並未聚焦。
最後陸槿依了她,隻是抱著她“看星空”。
這一晚上,酒兒輪流在兩個房間查看他們的情況,到後半夜他們停歇下來後,她才睡下。
第二日,昨晚中毒的三人都醒來了,照常生活,酒兒還睡得正香。
王婆婆帶著小小去了地裏摘菜,陸槿坐在房中喝茶,昨晚中毒後的事情,他隱約記得一些,記得他抱住酒兒不放,酒兒也依了他。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突然,屋外遠處有馬蹄聲響,然後馬蹄聲一頓,停在了院子外麵。
陸槿耳朵一動,頭往門外抬了抬。
他喝茶的動作未停,靜靜地聽著四周的動靜。
陪著酒兒睡在**的雪寶也聽到了動靜,從酒兒懷裏伸長脖子打望。
四周突然間就格外的安靜,陸槿靜靜等待著,突然將茶水往身後一潑,杯盞同時扔向另一個方向。
杯盞砸到一名黑衣人身上發出咚的一聲,將他人擊退數步,而身後被他潑了茶水的那人抹了抹臉上茶水,揮刀砍向他。
陸槿起身將凳子踢向那人,同時抓起桌上的另一隻杯子砸向另一麵,剛才被杯子砸中此時又要衝過來的人。
他手中雖然沒有武器,可一時將兩個攜帶武器的黑衣人逼的無法近身。
“死瞎子,還挺厲害。”其中一人喊。
陸槿頭微微一動,尋著那個聲音過去,躲過他劈砍過來的一刀,閃到他身邊扣住他的手腕,控製住他手裏的刀,擋住另一黑衣人砍過來的攻擊。
兩刀在空中相擊,發出鏗鏘的聲音。
**的酒兒被打鬥聲吵到了,不滿地嘟囔著翻一個身,可昨晚實在是累著了,竟然沒有將她吵醒。
**的聲音讓陸槿眉頭微蹙。
兩名黑衣人也注意到了酒兒的變化,加快攻勢,想要將陸槿盡快製服好將酒兒帶走。
酒兒擅長用毒,而且尋常的毒藥對她無用,如果她醒著還不好對付,在她睡著的時候最好下手。
原本膽小的雪寶,見陸槿被兩人夾擊,從**蹦到房梁上,然後跳下來,落到一人的後頸上,張嘴咬住那人的脖子。
“小畜生。”那人吃痛大喊,抓起雪寶。
可雪寶咬得死死的,在那黑衣人的用力拉扯下,竟然生生地撕下他脖子上的一塊肉。
那人暴怒,將雪寶狠狠摔在地上,雪寶發出痛苦的哼唧,吐出口裏的血肉。
剛才的一番打鬥,已經將酒兒完全吵醒了,她睜開眼睛就看到雪寶被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縮。
“雪寶!”酒兒大喊著掀開被子。
剛才被雪寶咬傷的那人已經紅了眼睛,不管不顧地揮刀朝雪寶砍去,酒兒見狀,衝過去抱住雪寶。
剛將另一個黑衣人製服的陸槿聽見這邊的動靜,隻聽得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響朝酒兒聲音的方向砍去。
他心中一緊,已經來不及思考,衝過去抓住那個要砍向酒兒的聲音。
掌心傳來一瞬冰涼,然後是利刃劃破皮膚割進血肉的刺痛,但砍向酒兒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到酒兒眼角,刺得酒兒心顫。
“侯爺!”酒兒看著眼前陸槿握著刀刃不斷流出鮮血的手,失聲喊。
陸槿神色一凜,手上用力,竟然將刀掙脫開黑衣人的手,他飛踹一腳將黑衣人踢出房間,然後甩出手中的刀。
刀正中黑衣人的胸膛。
酒兒將雪寶放在地上,趕緊握住陸槿的手:“侯爺,你的手……”
陸槿笑了笑:“沒事,小傷而已。”
酒兒眼睛都紅了,他掌心的刀口都已經見骨,還說是小傷。
她趕緊替陸槿止血包紮傷口,期間陸槿隻是靜靜地坐著,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處理好陸槿的傷口,酒兒又檢查雪寶,好在雪寶沒事,沒摔著,隻是被那人抓在手上抓痛了。
沒想到東烏人如此緊追不舍,竟然這麽快就尋到了他們。
必須在王婆婆和小小回來前處理掉這兩個黑衣人,她們要是見到了,定會被嚇到的。
好在陸槿隻是傷了一隻手,還能幫忙,要不然酒兒真不知道怎麽弄。
等王婆婆帶著小小回來,見到陸槿的手上被包紮著,問怎麽回事。
酒兒便說是他今日拿刀不小心劃傷的。
陸槿眼睛本就看不見,現在又傷了手,行動越發的不方便,酒兒對他照顧的也就更加仔細了,畢竟他是為了救自己和雪寶才受的傷。
她替陸槿煎好治眼睛的藥,將藥端到他麵前。
可是他的一隻手傷了,不能端在手裏,放在桌上的話,拿著的勺子卻總是碰不到藥碗,舀不住藥。
酒兒隻好端起來喂他,每次喂到嘴裏前還吹吹,生怕陸槿燙著。
躲在暗處的青山見到忍不住搖頭,以前侯爺喝藥哪用過什麽勺子,都是端起碗直接一口悶,現在怎麽就這般矯情了?
不用完好的右手端起來直接喝,倒用起勺子了,用勺子喝不了藥,還定要酒兒姑娘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