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落魄的賀清
酒兒自覺從沒有虧待過雪寶,它怎麽就這麽饞,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吃的。
又一聲輕微的落地聲,雪寶從上麵跳了下來。
它將燒鴨往酒兒麵前推了推。
酒兒咬牙:“我是讓你去拿刀,不是拿燒鴨!”
酒兒艱難的挪動手,拽住一點網繩示意:“刀,能割開這個網的刀。”
雪寶歪著腦袋看她,這次它好像是真的懂了,跳上房梁又走了出去。
山中的夜間格外的冷,酒兒蜷縮在角落裏麵,直等到後半夜,雪寶才回來,這次它是真的叼著一把匕首回來了,想必是費了不少功夫。
酒兒欣喜地挪動身子,從網眼裏探出兩根手指握住它嘴裏的匕首。
完全割斷網還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
割開網後,酒兒沒急著逃出去,這裏人生地不熟,又是夜間,逃出這個屋子也找不到下山的路,幹脆等到天亮。
陸槿回到果鮃鎮發現酒兒擺在豆腐攤邊上的攤位又沒有人。
他尋去酒兒和顧大娘居住的房子,酒兒和雪寶都不在,隻有顧大娘一人在家中。
昨天晚上,他跟在酒兒身後,本是想在暗中陪著她,跟她多待一會,可是鎮外卻突然出現了異樣。
他將雪寶放下,讓它回到酒兒身邊,等酒兒帶著它回去後,他出了鎮子,尋到了那夥在鎮子外麵鬼祟的人。
他們一行人,身穿黑衣,在鎮子外的河邊佇立了一會,然後趕馬往定琅城而去。
陸槿和青山跟著他們一直到定琅城中,入城後,他們四下散開隱去。
跟蹤目標一下子就分散開來,陸槿他們最多也隻能跟住兩人,他跟住的那人在一處暗巷脫掉黑衣,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副尋常打扮,走入一間客棧內。
青山過來跟他匯合,所說的情況差不多,那黑衣人換了衣裳後,直接進入了一戶農戶家中。
這些黑衣人的情況很是可疑,陸槿讓青山繼續在城中盯著,自己回到了果鮃鎮,可等他回來後,卻發現酒兒不見了。
而且他還聽說果鮃鎮外的河道裏出現了大量的死魚,他不禁又想到了昨晚在河邊見到的那群黑衣人,河中的死魚是否跟他們有關?
他來到河邊,查看那些死魚的情況,也順便尋找酒兒,在河邊見到一個在撿死魚的老人家。
他走過去,問:“您這是在做什麽?”
老人家抬頭看他一眼,繼續撿魚:“撿回去曬魚幹啊。”
“您一直在這撿魚?可看見一位臉上有紫紅色胎記的女子?”陸槿問。
老人家頭都沒抬:“你說的是鎮上賣手帕的那個醜姑娘吧?”
陸槿點頭:“對,就是她。”
老人家搖頭:“不行咯,她今日早上被孴族抓了去了。”
“孴族抓了她?”陸槿有些吃驚。
老人家點頭:“她本來也在這裏撿魚,可是孴族的人突然出現,就將她抓了去。”
陸槿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孴族在海州向來不受州府管製,自行權利極大,而且因為它的特殊地位,一般人還不敢動它,如今酒兒竟然是被他們抓了去,她在他們手裏的危險程度可不亞於那晚偷渡時的危險。
隻是,他們為何要抓酒兒?
他們雖然不受管製,可也不是隨意滋惹生事的人,要不然皇上也不會這般容忍他們。
“她被抓去多久了?”陸槿問。
老人家撐著腰杆想了想:“總有兩個時辰了吧。”
酒兒被關在屋子裏凍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終於聽到門口有開鎖的動靜。
她急忙將雪寶藏起來,然後將那張網往自己身上套好。
門被打開,一個人用盤子端著食物走進來。
“吃飯了。”那人蹲下來,拿起饅頭喂她。
酒兒往後退了退,沒有吃,而是問她:“你們抓我來幹什麽?”
那人不答,執意喂她。
酒兒就是躲開:“你不告訴我,我不會吃的。”
那人冷笑:“你不吃也可以,餓的是你,反正就算你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也不會影響大禮。”
“什麽大禮?”酒兒抓到了她話中的關鍵信息。
那人自覺失言,癟了癟嘴又不說話了,掰住酒兒的下巴,強喂她東西。
酒兒將頭扭過去,突然掙脫網,對著她的麵門撒出一把迷藥,那人兩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她將她捆起來放在裏側牆角,然後帶著雪寶出門,將門又從外麵鎖上。
這裏是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抬頭四處看去,隻看見前後左右都是高聳的山峰,就如她昨晚被帶來時看到的一樣。
而且這裏的房屋建築跟定琅城的也很不一樣,酒兒可以確定,自己這是被帶到了孴族居住的哀山上了。
酒兒也辨不清方向,帶著雪寶小心尋出去的路,走了好久,還是沒繞出屋子,走到一處怪石林立的花園時,雪寶突然從她肩頭跳下,朝一邊跑去。
“雪寶。”酒兒攔都攔不住。
它這又是怎麽了,不會是又尋到了什麽好吃的了吧?
她小步追上去,雪寶跑得並不快,似是在有意等她,追到一處怪石堆裏時,剛才還在眼前的雪寶卻突然消失了。
“雪寶。”酒兒繞著怪石堆輕聲喊,尋找它們的縫隙,發現怪石中間有一處小洞,拳頭大小,雪寶一定是鑽到裏麵去了。
“雪寶,你在裏麵嗎?”酒兒趴在洞口喊,“快出來,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
酒兒努力往裏麵看,想看清裏麵的動靜,突然黑漆漆的洞穴裏傳出一個低啞的聲音。
“酒丫頭?”
酒兒猛的一怔。
這聲音怎麽這麽像賀老怪的,雪寶鑽到地下成精了?學著賀老怪說話了?
“雪寶?”酒兒試探著喊。
“酒丫頭,果真是你。”下麵又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賀老怪?”酒兒驚訝地問。
“嘿嘿,剛才看到這隻小白毛我還以為認錯了,果真是你,快下來救我。”賀清壓低聲音喊。
酒兒用手遮著洞口使勁往下麵看,下麵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賀老怪,你怎麽在下麵?”
賀清重重歎一口氣:“唉,一言難盡,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你快下來救我。”
酒兒:“我怎麽下去?這麽小的洞隻有雪寶能進去啊。”
“找門啊!”賀清喊。
“門在哪裏?”酒兒問。
“我怎麽知道,這地牢總有個門的嘛,要不然我怎麽被關進來的。”
酒兒:“……”
“你自己怎麽被關進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人都被關進去了,連個門都不知道在哪裏?”酒兒忍不住跟他鬥上一嘴。
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地方被關進來的,因為他是在失去意識後被他們抬進來的,要不然他們怎麽可能困得住他。
酒兒起身,想去周圍尋找地牢的入口,好解救賀老怪。
自從在槐山一別,已經四個多月了,酒兒還以為他回了槐山,仍然好生的待在藥廬裏麵,沒想到他被關在了這裏。
她心中不免八卦起來。
這裏是孴族居住的哀山,段婕是孴族的族長,是賀老怪的老情人,他不會是來找老情人未果,反而被她給關起來了吧。
他當時做得那麽過分,段婕一定恨極了他,想要好好懲罰他一下。
酒兒這樣想著轉身,突然眼角一道陰影晃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腦後就猛地一疼,然後眼前一黑,朝地上軟倒下去。
“哼,還挺機靈,竟然能逃脫。”那日在客棧內幫助過酒兒,又將她抓到哀山的女子駱蓁冷笑著說,“將她帶下去好生看管著,再讓她逃脫,定要拿你們是問。”
駱蓁看著酒兒被帶下去,然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來到一處屋中,屋裏坐著一個身著孴族服侍的中年女子,頭發灰白,並沒有用錦蘭布編發,而是用布盤在頭上。
“族長,那女子已經被抓回來了。”她稟告。
段婕看她一眼,點頭:“定要讓人看牢了,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能生出亂子。”
駱蓁答應一聲,猶豫了一下,又道:“族長,她果真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段婕看向她:“你懷疑大祭司的話?”
駱蓁急忙否認:“蓁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那女子看起來實在普通,並無什麽過人之處。”
“你是如何找到的她?”段婕問。
駱蓁:“我按照大祭司的吩咐,事先趕到了定琅城,果鮃鎮河邊出現異象後我立刻帶人趕了過去,在河邊發現了她。”
“其實頭一日我在定琅城中見過她,卻沒想到,她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這次果鮃鎮的異象被大祭司預言測中,他還預言出,能解如今種種亂世異象之人也會隨著這次異象的出現而出現。
駱蓁不敢質疑大祭司的話,不僅是他在族中長久的威望,還因為他數次預言中了未來的事情,所以對於酒兒,她沒有懷疑大祭司的話,隻是心中有疑慮,懷疑是不是自己抓錯了人。
段婕目光微垂:“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試一試。”
酒兒再次醒來隻覺得後脖頸痛得頭都抬不起來。
她又被捆了起來,塞進了那間屋子,這次他們更加小心了,門口守了兩個人。
雪寶也跟著回到了屋子裏麵,見她醒來了,這次學乖了,主動叼著一把匕首到她麵前。
它倒是學聰明了,但酒兒還是不得不訓一訓它。
酒兒有些不滿地瞪它一眼:“雪寶,以後你行事能不能小心一些,也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你發現了賀老怪,我知道你是想帶路,告訴我賀老怪在哪裏,可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呀。”
“你從那個小洞裏麵鑽了進去,可我身子比你大這麽多,鑽不進去啊,隻能在外麵幹著急,還引來了其他人,以後再要遇見這種情況,麻煩你找個門行不?”
雪寶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有聽懂,跳到她懷裏一陣哼哼唧唧。
酒兒看著門上映出的兩個人的身影,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
不能再像剛才一樣莽撞行事了,自己對這裏完全不熟,出去也找不到出路,逃出去被他們發現後照樣會被抓回來,還會被她們變本加厲的更加惡毒的對待。
而且賀老怪也被關在這裏,她要想辦法見到賀老怪,問清楚情況,將他救出來和他一起逃出去。
抓自己來的女子當時說是借自己一用,要自己幫忙,那定是拿自己有用處,不會輕易害了自己,這點就是自己現在最大的籌碼。
心中有了主意,酒兒在屋中一陣呼喊,將門口的兩個人叫了進來。
“麻煩兩位幫我傳個話,我要見將我帶來的那名女子,或者見你們的族長段婕。”酒兒對他們道。
那兩人互看一眼,沒有答話退出去又將門帶上。
沒過一會,他們推門進來將她帶了出去,在院子裏七繞八拐地走了好一會,來到一間屋子。
坐在屋子中間的是一名中年婦人,將她抓回來的女子站在一邊。
那中年婦人必定就是孴族的族長,賀老怪的老情人段婕了。
酒兒忍不住打量她。
她的頭發灰白,但臉上卻沒有一絲褶皺,看起來完全不像賀老怪他們那一輩的人。
駱蓁見酒兒這般無禮,直勾勾地看著段婕,有些惱了:“見到族長竟然這般無禮。”
段婕抬手製止了她。
“你要見我們?”段婕也打量她一眼,問。
酒兒收回審視的目光:“我聽聞孴族雖然深居山中,鮮少與外人往來,可卻並非荒蠻部落,做事向來有理有據。我並沒有得罪你們,跟孴族無冤無仇,你們為何將我抓來?”
段婕聽了她的話輕笑,想不到這小丫頭的嘴巴還挺厲害,先給他們戴一頂高帽子,再質問他們,好讓他們下不來台。
“那隻是你聽聞,我們孴族何時承認過要依理依據辦事?”段婕道。
酒兒被她堵得有些啞口,這人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啊,別人誇讚她,她怎麽還不接受呢,非要自我貶低。
酒兒繼續:“可您既然能穩坐族長之位,定不是不講理之人,要不然如何服眾?”
段婕勾唇一笑:“我能坐穩這個位置,憑的可不是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