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巡查捉拿刺客
綺羅巷館驛內。
早早拿著煎好的藥往房中走,路上沒有被館驛的人發現,倒是差點被跟著她們一道來大京的韋依發現。
韋依是護送她們來大京的內侍大人,說是護送其實是監視,免得她們在大京鬧出亂子,丟了佘虞國的臉。
他平時對她們管束頗多,隻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覺得她們這不對那不對,這不合規矩那不合禮製,可是還好他大部分時候對她們是眼不見為淨的狀態,主動屏蔽了她們,不願意常出現在她們麵前。
但好巧不巧,她拿著藥回房時,撞見了他。
韋依叫住了她,問她在做什麽。
早早將手上的食盒提了提:“郡主餓了,我給她拿吃的。”
幸好她早有準備,將煎好的藥放在食盒裏麵,偽裝成湯食提著,還掩蓋了它的氣味。
韋依皺眉看一眼外麵的天色,也不知道他是對郡主這個時候要吃東西不滿,還是對天色不滿,然後不耐地揮手,讓她趕緊離開自己的視線。
早早得了解脫,趕緊回了房間,直到踏入房間,房門被關上,她才敢抬手抹汗。今日變天,又起了北風,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樓小蒙見了問:“被人發現了?”
早早一臉愁容:“回來的時候碰到了韋大人。”
“他發現了?”樓小蒙瞪大了眼睛。
早早搖頭。
樓小蒙舒了一口氣:“那你怕什麽。”
那韋依與她們頗不對付,就像她看他不順眼一樣,他也看她不順眼,但他又不得不奉命送她們來大京。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得力不討好的差事,沒有人願意才被強加到他頭上。
畢竟自己是個不受重視、自小在鄉野長大的郡主,不懂規矩,又粗俗難馴,沒有人會待見她。
男子陷入深度昏迷,很不好喂藥,樓小蒙和早早兩人費了不少勁才將一碗藥給他喂下去,然後又替他換肩上的藥,等弄完,兩人渾身虛脫。
此時,屋外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天黑透了。
她們給男子蓋上被子,然後來到外間。
昏迷的男子占了樓小蒙的床,她隻好占了早早在外間的軟塌,早早又不得不打地鋪將就。.
“郡主,他不會有事了吧?”早早不放心地問。
樓小蒙心中也虛,今日沒見到傳說中厲害到能起死回生的劉神醫,那個診病的女子說是劉神醫的徒弟,但看著挺年輕,也不知道醫術行不行。
“應該不會了,夜間驚醒點,多留意著裏間的動靜。”她道。
早早點頭,過了會又道:“萬一他醒來又要將我們挾持怎麽辦?”
樓小蒙一聽,眉頭皺了起來,摸了摸身上,對早早道:“去將我那把匕首拿來。”
早早走到櫃子前,從裏麵拿出一把鑲嵌著藍玉寶石的匕首,上麵雕刻繁複,很是精美。
樓小蒙將匕首拔出看了看,然後插入刀鞘內,將它放在手邊。以防萬一,先做好準備。
她們等著一直不見裏間有動靜,隻聽得屋外大雨如注的聲音,兩人都不知不覺睡著了。
突然,“咚”的一聲悶響將她們驚醒。
她們對望一眼,反應過來是裏間的動靜,於是趕緊起身往裏間跑去。
**的男子有了動靜,額頭上青筋暴露滿頭大汗,雙目緊閉著死死抓住被子。
這樣子怎麽看著越來越重了,莫不是真被早早說中了,醫館的那個女子當真在耍自己,隨意弄了一副藥糊弄她,反而讓他的毒更加嚴重了。
樓小蒙想去將他摁住,可突然,那男子猛地坐起,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她們兩頓時就傻了,樓小蒙先反應過來,趕緊讓早早去端水盆。
幸好屋外的風雨聲大,將屋內的動靜掩蓋了過去。
早早端著盆站在床前,雙手發顫:“郡主,怎麽辦?他是不是要死了?”
樓小蒙擰著眉,扶著男子的背,神情嚴肅。
突然那男子抬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然後緊閉的雙眸睜開,瞪著猩紅的眼睛看向她,他臉部肌肉不斷**,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樓小蒙被他的樣子嚇到,想要甩開他的桎梏,可甩不開,沒辦法,她騰出另一隻手,一手刀劈在他的後頸上。
男子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郡主,你沒事吧?”早早擔憂地問。
樓小蒙揉著自己的手搖頭:“這人是瘋了。”
她推了推那男子,一搖晃之下,男子嘴角流出黑血。
“他真的死了。”早早驚叫。
樓小蒙探了探男子的鼻息,沒死,但呼吸比服藥前還要微弱,看來自己今日真的是被人耍了。
他們將屋內的狼藉收拾了一下,早早端著滿盆的血水,打算到後院借著大雨的衝刷倒掉,可剛下到樓下,有一群身穿蓑衣的人從館驛外的大雨裏衝了進來,帶著寒冷的濕意。
他們在門口站立,取下遮雨的兜帽,竟然是大京的官兵。
早早心中一慌,趕緊往後院拐去。
可這時,門口的人突然叫住她:“站住。”聲音陰冷,光聽著就讓人發寒。
早早停下了腳步,不敢回頭,可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你是何人?”聲音已經到了她身後。
“佘虞國侍女早早。”早早不得不轉身。
好在這裏正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處,今日天氣不好,大家又都回了房間,大廳中點的燈少,光線很昏暗,盆中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裏?”身前的男子壓迫感十足,讓早早抬不起頭。
“我……我去後院倒水。”早早小聲道。
那人突然冷笑:“這盆中裝的是水?我怎麽聞著有血腥之氣。”
他說著抬手掀翻水盆,一盆血水都潑灑到地上和早早身上,然後水盆落地,發出刺耳的哐當聲。
這聲音太過恐怖,早早嚇得雙腿發軟差點跪倒下去,心中暗道糟了,被發現了。
那人看著早早的狼狽和地上的一片狼藉,眼中譏諷的笑意更甚,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竟然被自己一眼就看出來了。
“大膽番邦奴才,竟然敢在大京作亂,隨意撒謊,簡直就是放肆。”他抬手就要朝早早臉上打去。
早早嚇得身子發顫,閉上眼睛,準備承受懲罰。
這時,樓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我看放肆是你!”
那人動作一頓,尋聲望去。
早早如臨大赦,抬起淚眼喊:“郡主。”
樓小蒙踱步下樓,走到她身前,將她擋在身後,然後對行凶之人道:“我身邊的侍女出來倒一盆水,不知怎麽惹怒到將軍了?要如此嚇唬她?”
那人將手搭在腰間掛著的劍柄上,直視樓小蒙,並未將她放在眼裏。
佘虞不過是大京西北處的一個彈丸小國,國力衰弱貧窮,就算是他們國王來了也不過如此,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郡主。
“近日有刺客出入綺羅巷,我等奉命巡查捉拿刺客,剛才見這侍女形跡可疑,便將她叫住詢問。”他趾高氣揚道。
“如何可疑?”樓小蒙問。
他指著地上的血水:“深夜端著滿盆的血水,這不可疑?不知是館驛中何人受傷,會出現這麽多血?”
樓小蒙撩起些衣袖,露出她被白紗巾包裹的左手,白紗巾上還滲著殷紅的血。
早早見到她的手眼睛一震,剛才她離開房間的時候,她的手明明是好的。
那人見狀眉頭一凜。
樓小蒙:“我不慎割傷了受,這水是我清理傷口的。”
“郡主的手因何而傷?”他問。
“將軍這是在審問我?”樓小蒙反問他。
那人稍稍抱拳:“不敢,隻是郡主乃金貴之軀,受傷並非小事,且受傷為何不找大夫,要自行處理?”
樓小蒙耐著性子解釋:“不過是今日在街上見有人在做木雕,覺著好玩,我便也想學,不小心傷了手。畢竟是小傷,如果傳出去必定會驚動唐大人,今夜風雨交加天氣惡劣,沒必要驚動他。”
她見那人不信,道:“將軍是連我手上的傷也懷疑?”
她說著扯掉紗巾,露出掌心一道猙獰的傷口:“將軍若是還不信大可將我抓了去。”
那人用渾濁的眼睛看著她,竟然是當真動了這個念頭。
樓小蒙怒極反笑:“我初入大京,不知道大京竟然是這般對待外邦客人的,真是開了眼界。”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將,我喚你一聲將軍就真當自己是將軍了,見本郡主毫無禮數,還竟敢如此叫囂,我佘虞國再不濟也是堂堂西朗獨立一國,我也是一國之郡主,入得大京來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副將如此欺辱。”
“大京不太平,你沒本事抓不到刺客,卻來尋我下人不快,肆意辱罵。她就算是奴才,也是我佘虞的奴才,還輪不到你來訓斥!”
“我佘虞雖不比大京,但也不並非軟包,任人欺負的。”
樓小蒙憑著一股衝勁一口氣說完,手心冒汗,她怕自己一旦停下來就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而男人的臉被她說得一陣紅一陣青,手緊緊握住劍柄,忍到了極致。
樓小蒙自知,今日這梁子算是與他結下了,可形勢所逼,她不得不這樣做。
館驛內的空氣凝滯,降到了冰點。
這時,房中的韋依終於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吱呀一聲拉開房門,從房中走了出來。
他看見與樓小蒙對峙的那人,朗聲笑道:“胡將軍,您怎麽深夜至此?”
他快步朝他們走過來,現在樓小蒙身邊:“若不是剛才一聲驚雷將我吵醒,我都不知道將軍您來了。”
胡慶濤的手從劍柄上離開,對韋依略一抱拳:“韋大人。”
韋依回頭看一眼樓小蒙,像是這時才發現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又看一眼滿地的狼藉,一臉困惑:“這是怎麽了?”
樓小蒙暗自冷笑,他可真會演戲。
胡慶濤:“近日有刺客出入綺羅巷,我等奉命巡查捉拿刺客。”
“哦,原是這般,”韋依點點頭,“那將軍定是誤會了,這館驛中都是我佘虞的人,怎麽有刺客,如有異常,我早就讓人知會將軍了。”
胡慶濤看樓小蒙一眼,借坡下驢:“剛才的確是有些誤會,打擾到郡主了。”
樓小蒙冷著一張怒臉,沒有給他回應。
韋依不滿地瞪早早一眼:“早早,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扶郡主回房,替郡主處理傷口?”
他又對樓小蒙躬了躬身:“郡主,時候不早了,您該歇下了,今日在街上尋得的木刻玩意老奴先命人收起來,等您的傷好了,老奴再還給您。”
樓小蒙一臉不服氣,但還是被早早推著往樓上而去。
待回到房中,主仆二人都無力地跌坐在門後的地上。
早早的手現在還是抖的,語帶哭腔:“郡主,剛才嚇死早早了。”
樓小蒙也長舒一口氣,她也被嚇得不輕,強撐著與那個胡慶濤對峙,還指著他的鼻子說出了那些不中聽的話,他真怕他真的拔刀向她們。
“沒事了沒事了。”她安慰自己也安慰早早,但不知道自己剛才得罪的是何人,韋依竟然還認識他。
“我剛才的話是不是有點太難聽了?”她問。
早早點頭:“是有些,到那人也太咄咄逼人了,”她想起她手上的傷,忙問,“郡主,你的手怎麽了?”
樓小蒙這時才覺得手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她吸了口涼氣。
剛才她聽見樓下傳來的動靜,知道事情不妙,早早一定擋不住,於是割破手掌,偽裝成自己受傷,當時情急,竟然一點也沒覺得痛。
好在最後裝聾作啞一晚上的韋依出現,算是幫她們解了圍。
隻是紙包不住火,必須盡快將**的男子處理掉,要不然韋依都要發現異常。
早早將她扶起來,幫她包紮傷口。
“郡主,我們該怎麽辦?”早早問。
樓小蒙現在也頭痛,他要是死了,她們得想辦法處理屍體,不好弄;要是沒死,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躺著也難辦。
想了會,想得頭痛:“不管了,先睡覺,明天再說。”
明天她要去找那個女大夫算賬,給她開的什麽藥,都要將人吃死了。順便找找真正的劉神醫。
自己已經為他冒了這麽大的險,還得罪了大京的人,這些都不能白做了。
就算是條黑道自己也隻能走到底了。